“可是娘,父皇也出門打仗啊,也穿鎧甲拿寶劍的呀,難道父皇不是君子嗎?不是大英雄嗎?”金風的話把姚夫人逗笑了,楊家三代確實皆是文能提筆,武以立國,當今陛下也是浴血征戰的鐵馬男兒,平北周南陳一統兩岸,這孩子說的倒也沒錯,可姚夫人還是柔柔說道:“小風,隻要心有正氣,無論拿不拿劍都是君子,都是英雄,遇事不能與人鬥狠,要與人鬥智,明白了嗎。”小金風苦惱的點點頭又搖搖頭,他還是個五歲的孩子,哪裏懂得了這些,姚夫人也笑了,隨手從桌上摘了一顆葡萄,剝好了皮放進他的口中。


    “呦!還與人鬥智,是想與本宮鬥,還是想與太子鬥啊!”皇後自然是可以隨意出入的,淩波殿外的小婢通報不及,皇後便已闖進了內殿。姚如夫人見皇後來了,便急忙將金風放下,起身讓開主座,在旁深深的給皇後福了一安,皇後將衣袖一振,往主座落了座,還是緊追不舍的逼問道:“小孩不會說瞎話,你說,你娘教你什麽了?與誰鬥啊?”小金風一向不喜歡皇後,粉白的小臉拉的老長,躬身拜了一下頭紮的很低:“稟告皇後娘娘,沒教什麽,是金風書讀不懂來請教娘。”


    “嗬!請教你娘?有尚書房不去,偏偏守著你這個狐媚子娘請教,能學出什麽好學問來。”皇後這話說的刺耳極了,可金風才五歲,不懂什麽是狐媚子,便抬頭傻傻問了一句:“皇後娘娘,什麽是狐媚子?”可是給皇後笑得前仰後合失了儀態,說道:“你娘沒教你什麽是狐媚子?狐媚子就是用身體用美色勾引男人的妖精,妖精你知不知道是什麽呀?”金風轉頭瞧了一眼姚夫人,姚夫人黯然雙目垂淚,卻不說話,金風見了,小小年紀竟然怒火頓起:“我娘哭了,不許你欺負我娘!”皇後又故意笑著逗他:“我就欺負,你能怎樣,我是你的嫡母,按理說你應稱我為母後,哦對我忘了,你是野孩子,壓根就沒親生的爹娘,叫不叫的,就算了。”


    “皇後娘娘,怎能當著孩子說這個!太過分了!”姚如夫人終於還了句嘴,眉頭一擰,將孩子護在懷裏,但金風還是瞬間便被嚇得哭泣。皇後從座上起來,鳳眼一瞪說道:“我今日來淩波殿,本是來體恤關照一番你母子的,但你卻不識好歹,一個媵妾,封你叫夫人你便以為自己真是夫人了嗎!感與我頂嘴,來人!掌嘴!”說罷,皇後身邊的兩個壯實的侍女便一前一後站到姚如跟前,一個將她雙手反著架住,另一個先是將楊金風推翻在地,又邁步上前去扇了姚氏兩個耳光,姚氏文弱,兩個耳光扇的嫩臉生疼,還振的耳朵嗡嗡作響頭暈目眩。


    金風噙著淚,眼見母親受辱,氣憤填膺,從地上爬將起來,瞧見皇後身邊的禦前侍衛腰間有把大刀,便猛地往侍衛身上一撲,單手便將刀拎了起來瞪著皇後說道:“心有正氣,保護我娘,拿劍也是君子。”正是方才姚氏解釋的那一則。


    那侍衛也驚了,這佩刀有四十多斤,別說尋常五六歲孩子,文弱些的男子也提不起來啊,竟被個孩子這般單手奪了去。那還得了,禦前侍衛急忙空手搶下刀,這孩子力氣大得很,費了一番功夫,但侍衛也慶幸,幸好這二皇子沒練過武,一沒招式二沒防備,不然今日可是托大了。


    “反了你了小崽子!敢拿刀指著本宮,你那是什麽眼神,要殺我嗎?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把楊金風給我捆起來,帶到我兩儀宮去,打二十杖三天不許吃飯!養母姚氏教育無方,掌嘴一百!”皇後說罷,身邊的侍者忙了起來,那楊金風平日不顯山不漏水,倒是天生神力,剛一捆上便使勁掙脫,像是瘋了的野馬,最後被四五個侍衛按在地上才掙紮不得,隻是哭喊。姚如這邊被打的天昏地暗眼冒金星,但隻聽得孩子哭喊便如同萬箭穿心,竟一時暈厥過去倒在地上。皇後也嚇了一跳,姚氏體弱多病,素來有心口痛的毛病,所以就更顯得如西施般嬌媚,今日若是一時熬不過掌摑,死在了此時,豈不賴上了自己,便也顧不得捆楊金風了,立馬收了倚仗出了淩波殿,急忙返迴自己兩儀宮好撇清關係。


    待姚如夫人醒來時已是過了晌午,皇帝正坐在床尾拉著她的手,金風則搬了板凳坐在床下,小手扶在床沿緊緊盯著自己,一雙眼睛已消了紅,卻依舊腫的叫人心痛。見母親醒來小金風急忙叫了一句:“醒了醒了!”皇帝十分關切的往近處靠了靠,見姚姬蘇醒喜不自勝,輕輕將她扶了坐起,還沒等姚氏開口,皇帝說道:“小如,今日幸好金風跑來叫朕,皇後過分了,險些害了你與孩子。”“妾是庶,皇後娘娘是嫡,不敢責怪娘娘,金風也沒事,談不上害。”姚夫人淡淡答到。


    “金風是好男兒,打,便挨下來,自然沒什麽妨害,朕說的是你肚子裏的那個。”皇帝喜上眉梢麵帶紅光,姚氏也十分驚訝,竟一時錯愕沒反應過來,皇帝見她竟不知便又說道:“你有孕了竟然不知嗎?可真是粗心,方才太醫告訴朕時,朕真是喜不自勝,這些年本來以為你體弱,朕已做好準備,就算你不為朕生子,朕也會愛你善待你的,但沒想到,真是老天保佑,讓你有了孩子。”金風聽到此是高興的,但心裏有些酸楚,便小手一拱賀道:“恭喜夫人!”


    “金風,你剛才叫我什麽?”姚氏眉間一鎖急聲問到。金風再也繃不住眼淚了,小手擦著眼淚說道:“皇後娘娘說我是野孩子,父皇和母親現在有親生孩子了,我是不是不能叫您娘了。”隨說著是越哭越傷心,嗚咽的囫圇說不清楚,竟把一旁的皇帝逗笑了:“金風,你永遠是我的兒,永遠是我大隨的二皇子,聽明白了嗎?這傻孩子。”姚氏輕輕拍了拍金風的後背,聽到這兒,金風一會就止住了哭聲,笑嘻嘻的喊了一聲“娘”。皇帝爽朗笑了幾聲,又緩緩嚴肅的歎了口氣,說道:“為了怕皇後再相為難,我特意叫皇後來負責你的飲食起居,出了任何差池唯她是問,你安心養胎即可,但自己也多防備著,畢竟當娘了,為自己,也為兩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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