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一輛馬車停到了春香酒樓門前。


    這輛馬車通體被黑漆刷的烏黑發亮,駕車的也是不常見的百裏挑一的黃驃駿馬,最惹人注意的是,在馬車邊框上插著一麵鏽著“玄”字的小三角黑旗,銀字紅邊,自然的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神秘色彩。


    這麵小旗代表的,便是本地的兩大霸主勢力之一“七玄門”。


    馬車上跳下一名四十多歲的瘦削漢子,漢子動作敏捷,明顯身手不弱,對這裏似乎也很熟悉,大踏步直奔春香酒樓。


    酒樓中齊掌櫃和韓胖子,分別領著季東跟韓立,一大早就等在大堂裏。


    此時見漢子走來,忙領著倆小起身,恭恭敬敬的上前施了一個禮。


    “王護法,您老人家怎麽親自帶人來了?”


    “哼!”王護法冷哼了一聲,一臉的傲色。


    “這段時間路上不太平,要加強防衛,長老命我親自來領人,廢話少說,這倆小子就是你們要推舉的?”


    “是啊,是啊,這是外門弟子季永的遺孤,這個是我本家的親侄子,還望王護法路上多照應一下。”


    韓胖子見這王護法神色有些不耐煩,忙與齊掌櫃對了個眼色,二人麻利的各自從懷裏取出個沉甸甸的袋子,隱秘的遞了過去。


    王護法接過去掂了掂,神色有些緩鬆了下來。


    “行,你倆倒也挺會做人!放心吧,路上我自會對這倆小東西照顧一二的,時間不早了,還是趕緊上路吧。”


    ……


    一個狹小的車廂裏,硬生生擠進了近三十名孩童,搞得連空氣都不新鮮。


    季東一上車,就領著韓立,機靈的縮到車廂的邊角裏,倆人各抱著個灰布小包袱,靠著車廂,開始好奇的打量著其他孩童。


    這些孩子的衣著大多都比季東跟韓立的好,隻有五六個跟他倆差不多的,一看就是窮鄉僻壤出來的鄉巴佬。


    季東能感覺到韓立有點點緊張,進了車廂後都不太敢說話。


    眼睛看向中間那一堆衣著光鮮,嬉笑歡鬧的小孩們時,眼底裏隱隱透露著一股厭惡的情緒。


    “這是仇富啊?真是個小可憐!”


    便從包袱裏取出一本破舊的雜書,開始小聲地教韓立認字,就當打發時間吧。


    本來這兩天裏,季東就有在教他,這還是得益於原身的殘缺記憶,以及自己這一個多月來的勤學,才能將這裏的字,大體都識得了。


    不過他這一舉動,也頓時成為了車廂裏的新焦點。


    這些鄉下小孩,能識字的著實罕見,而且識字這件事在他們看來,本身也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見車廂中一時間鴉雀無聲,眾小孩紛紛看向他倆,季東隻是笑了笑,倒是原本還有些死氣沉沉的韓立,立馬變得精神了起來,眉宇之間還帶著一股藏不住的得意勁兒。


    寂靜的氛圍也沒持續多久,坐在最中間位置的那個名喚舞岩的十三歲孩子,最先“哼”了一聲,同時狠狠的瞪了季東一眼,就把頭轉了過去,閉眼養起神來。


    其身邊的十幾個孩子見狀,也都紛紛發出“嘁”、“有什麽了不起”之類的酸溜溜話語,對季東和韓立也都是一翻白眼,以比原先更大的聲音,開始在車廂裏嬉笑著,好像不笑的更大點聲,這車廂裏就沒人注意到他們了一樣。


    韓立見此,當即也氣咻咻的低下頭來,小拳頭都捏的緊緊的。


    季東察覺,輕輕拍了拍他的小手,笑著道:“沒事兒,甭管他們,我們學我們的。”


    韓立抬頭盯著季東看了看,這才點點頭“嗯”了一聲。


    ……


    馬車從青牛鎮出發一路向西飛奔,路途中又去了好幾個地方,又接了幾個孩童,終於在第五天傍晚時分趕到了彩霞山,七玄門總門所在地。


    所有的孩子一下車,都被彩霞山那五彩的落日美景深深的迷住了,直到王護法催促聲起,大家才清醒過來繼續往前走。


    彩霞山是鏡州境內第二大山,除了另一座百莽山,就數此山占地最廣,方圓十幾裏內都是此山的山脈所在。此山擁有大大小小的山峰十幾個,各個都十分險要,因此全都被七玄門各個分堂所占據。


    季東等人一直跟著王護法,被帶到一座較矮的山峰上,山頂有一片土房,三十多個孩子今晚將在這裏住上一宿,明日一早開始考核。


    晚飯後,季東叫來韓立,還有一個叫張鐵的少年,一人分給他們一個灰不溜秋的窩窩頭,以及一截肉腸。


    笑嘻嘻的道:“鐵子,小立,明天一早我們就要去考核了,我以前聽我爹說,考核的時候,他們都不給飯吃的,一大早就要把我們叫起來,可辛苦了。所以我特地留了這三個窩窩頭跟臘腸,咱們趕緊吃了。隻要我們比其他小孩吃的多,明天就肯定能比他們跑的更快。”


    那個叫張鐵的少年聞言,滿臉糾結和不好意思。


    韓立聽了季東的話,倒是雙眼一亮,賊兮兮的小聲道:“嘿嘿,小東哥真聰明,晚飯我們吃的都一樣多,現在我們多吃一點,明天肯定比他們更有力氣。謝謝小東哥。”


    “謝啥,快吃吧,鐵子,你也別不好意思了,以後都是兄弟,快吃吧,別客氣,要客氣也以後再說。”


    張鐵見此,也憨憨“哎”了一聲,拿起窩窩頭,也學著韓立的模樣,直接堵在嘴巴前,“啊嗚”一口,傻笑著吃了起來。一雙笑嘻嘻的眼睛明亮清澈。


    季東也一邊陪他們吃著,一邊看著張鐵那憨厚模樣,心中歎道:“鐵子啊,不是哥故意坑你,實在是為了救你一命啊。放心吧,哥給你下的藥不多,頂多半夜裏鬧兩迴肚子就沒事了。以後迴家好好過日子吧!就算你有個三靈根,衝你原版裏那煉屍的命,估計將來也是個炮灰,還是迴家吧!”


    第二天起床,季東見韓立嘴角還掛著絲絲笑意,便問他做了啥美夢了。


    韓立起先還羞的不好意思說,被季東一激,說了出來。


    原來這小子在夢裏夢到自己身穿錦衣,手拿金劍,身懷絕世武功,把他們村裏自己一直都打不過的鐵匠兒子痛打了一頓,好不威風。


    此刻口中說起來,眉眼裏都滿是得意,看來還在迴味不已。


    季東聽了笑哈哈道:“放心吧,小立,哥一定會助你實現這個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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