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華覺得生活的一切平淡無奇,卻又新生出了諸多的悲歡離合:她本以為笑天現在“南大”就讀,戀愛中的他學業、生活都脫離了她的圈子,除了寒暑假不得不迴以外,其餘時間他是不會想著迴家的;父母、公婆均在上海、新加坡隨著兄長們定居,也是春節期間會團聚,其餘時間好像一切都按部就班;然而,大兒子突然成了他的牽掛,自從去年以後他來北京周末團聚的時間越來越少,就連兒媳婦jimmy也帶著那個“混血兒”的孫子留在了上海,很少迴來了——理由是孩子上早教了,在上海訂好了機構……


    就在“國慶”後的一天,一個電話讓葉華內心如五味雜陳:


    “媽媽,我迴英國去了!”電話接通笑未一句話聽懵了對麵接聽的人。


    “啊?是你一個人還是?孩子帶不過來,我來帶!”葉華一時間激動地說不出話來,“天天讀大學了,媽媽沒事!”這句話聽出了一個母親內心的無助,無論笑未是出於什麽原因迴英國,漂洋過海的作為母親有諸多的不願意和不舍得。


    “孩子不用你帶,我們一起迴去!上次迴去我和jimmy的工作都定下來了;再說了,那邊教育比咱們中國好,孩子我們帶過去,自己帶!家裏有傭人!”笑未說的很平淡:其實,從小他和jimmy成長,對於母親沒有任何的感覺……雖然說再一次迴到了這個家庭,但他和家人的感情不會比他對父親jordan和妻子jimmy那麽深厚,縱使葉華在不斷地努力……


    “什麽時候動身?什麽時候迴來?這個星期我們聚聚?我和爸爸去上海……”葉華幾近哽咽。


    “不用了,我們周五走,明天去拿‘簽證’!”電話沒說完就掛斷了……


    “老公,我……我……難受!”掛斷電話,葉華躺在沙發上,感覺唿吸困難,他撥通了老公的電話。


    “床頭櫃有‘速效救心丸’,你先吃一顆,我現在就往迴走!”由於春節期間辭掉了保姆,所以葉華在不去做“翻譯”時就一個人在家裏……


    “我……沒力氣……”說著,電話就跌到了地上……


    方曄邊往外走,邊撥通了“物業”的電話……


    在醫院的病房裏,方曄守著老婆,內心裏充滿了恐懼,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過……早上他離開家時,老婆還好好的,如果不是孩子的問題,那就沒有其他的解釋了……


    “曉蘭,你們這兩天沒事吧?都好著沒?”方曄打兒子的電話沒有接通,便撥通了蘭子的號碼,“怎麽天天不接電話!”


    “我們好著呢,就是這段時間特別忙!笑天今天有四節課,估計現在還在教室裏!”蘭子忙解釋道,“阿姨還好吧?”


    如果說笑天的迴答他不會相信,但蘭子的迴答讓他心裏的一顆石頭落下了:“沒事,沒事!我就是這些天你們沒有打電話,我非常著急!既然你們沒事,我和你阿姨也就不擔心了!互相照顧彼此啊!叔叔還上班,咱們再見……”沒等蘭子再說話,方曄的電話掛了……


    “嘟嘟嘟……”電話響了有兩分鍾,沒有接聽,這是笑未一貫的作風,方曄把電話打到親家jordan跟前時,這才知道了老婆生病的原因——他也是現在才知道笑未工作在英國定下來了,並要在周五舉家遷走,難怪老婆……


    “天天,趕快給你家裏打個電話吧!你把電話打到了我這裏,他說沒事,我覺得肯定有什麽事情!”蘭子等候在了笑天上課的禮堂外麵……


    “這個周末我要迴去一趟,爸爸不說什麽事,也不讓媽媽接我電話,說不定她病了……”笑天放下電話急得不得了,忙向蘭子解釋……


    原來,笑未在上海的工作,總公司裏需要總設計師,想到老婆現在每天在家裏圍著孩子轉,平時發鬧騷、思想滯後……他以邀請jimmy進公司為交換條件,自己報名迴去——這樣一來,他們家庭又可以迴到熟悉的人和環境中,孩子也可以在那邊讀書……一舉多得的便利,但笑未的考慮中從來不會把父母算進去,那是他的生活,就應該他做主!盡管父親jordan先生一再相勸,與他的親生父母好好商量,但仍然改變不了他的初衷……


    “未未,你現在哪呢?”周五沒課,周四的晚上笑天迴到了北京,跟接他的父親到了醫院,看過母親後,他站在走廊上撥通了兄長的電話。


    “上海啊!不過再過幾個小時就離開了!”笑未說得那麽輕鬆。


    “你做事考慮父母的感受嗎?如果決定了去,能早點告訴他們嗎?有你這麽自私的人嗎?”笑天怒不可揭,“要麽你就不要告訴他們!直接迴你的英國去!你鬧哪樣,迴到這個家多少年了,就是塊臭石頭,我覺得也快捂熱了!父母不欠你的,你也有了自己的孩子,至於嗎?”


    “我怎麽啦?我有權選擇我的工作和生活,何況這些年我又不靠他們,我怎麽就自私了?我的成長他們參與了嗎?我在異國他鄉時他們陪伴了嗎?沒有!對你們而言,我就是個獨立的個體!明白嗎?”笑未同樣也是氣不打一處來,他的邏輯讓人有點難以接受,也許是兩國國情決定的!


    “好,從今往後,你就是獨立的個體,我不會再給你電話!迴你的英國,過你的小日子去,這邊父母的任何事情我不會打擾你,任何人會來打擾你……”笑天掛了電話,他沒有想到自己會在母親和兄長跟前,兄長的薄情顯得那樣的微不足道……


    笑未被弟弟的電話罵醒了,想到養父的忠告和勸慰,他冷靜了下來:


    “honey,giveyourmotheracall。ithinksomethinghashappenedathomeinthepasttwodays!wellgobacklikethis。theyrenotprepared。imafraid…”笑未放下電話,對著整理衣物的老婆說道。其實老公迴到了這個家裏,她也得到了許多前所未有的溫馨和曾經所沒有的愛!尤其有了孩子以後,她對於這個家庭的依賴和眷戀倍增……這次迴國,她沒有想太多,她以為老公處理好了……


    “isthereanythingwrongwiththat?momhasntetoseeourbabyforsolong,anddadhasnt。sheevenbringshergirlfriendbackeveryday。ithoughttheydetoshanghaitoseeus。whoknowsimissthemall!”老婆的這一句讓笑未的眼睛濕潤了……


    jimmy的電話打到了方曄的手機上,她知道笑天在上學時間迴北京了,方爸爸的表情不很好,媽媽則沒有說話:“husband,letsgobacktobeijingfirst。thengoback!ithinksomethingmusthavehappenedtomom!”她把自己的推理告訴了老公!


    “ididntfeelit!didtheysaythat?”想到英國確定好的行程,他還想據理力爭。


    “ifeelthatmymotherdidnotanswerthephoneandreturnedtobeijingeveryday,youknow?no,youhavetogoback,orgodwontforgiveme!”說著,她叫醒了睡夢中的孩子……


    “好吧!”笑未忙出去打電話了……


    一個小時後,他們抵達了機場,趕上了九點半到北京的飛機……


    當jimmy牽著孩子出現在病房的那一刻,笑天和父親幾乎是同一時間張大了嘴巴;剛剛被笑天伺候吃完藥睡著的葉華笑容是那樣的恬靜……


    “奶奶是個‘sleepy’,寶寶都不睡覺,她就睡覺了……”寶寶說著,走到了奶奶跟前,用他粉嘟嘟的小嘴親吻著葉華缺乏水分的臉龐:住院已經三天了,她的精神狀態一直不好,即使笑天從學校趕迴來……誰呀,這不是老公,不,也不是天天,這是個小孩呀!小孩,誰呀?我的孫子?不會,他應該現在坐在飛機飛往了大洋彼岸了……葉華努力讓自己的意識清醒,可就是糊裏糊塗的人醒不來……


    “寶寶,奶奶病了,她要好好休息,來!坐爺爺腿上!”再一次看到公公時,jimmy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曾經那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是那樣的帥氣,現在他怎麽有白頭發了,人也憔悴了不少;病床上的人就更不用說了……原來這幾天,醫生查不出妻子得了什麽病,身體各項機能都正常,人卻一直昏迷著,有時候會醒來,那也隻是半個小時不到……


    笑未從外麵進來了,笑天看著都來氣,忙站了起來:“出去,你誰呀?走錯門了吧?”他直接動手把長兄往外推……


    “天天,我……我這不是迴來了嗎?”笑未說著,頭耷拉了下去,“我知道我錯了!媽怎麽樣了?她怎麽啦?這是什麽病呀?”笑未的聲音雖然小,卻讓病床上的人恢複了意識:這不是我要迴英國的兒子嗎?他不是去了嗎?怎麽迴來了?是有事情嗎?還是……兒子,孫子……


    “jimmy!”葉華微微睜開了眼睛,模糊的意識中喊出了兒媳婦的名字……


    “媽媽,我在呢!”jimmy忙上前兩步,“mom,ibroughtyouthebaby!letseandseeyou!mom!”


    “jimmy,我睡了多久?你們都迴來了?寶寶,天天也放假了嗎?”葉華感到如做夢一般。


    “媽媽,對不起,都怪我,是我不好,讓你傷心,我們還沒有去!”笑未向前一步,蹲在了母親的病床前,“媽媽!”笑未是這些年除了在北京結婚那次,今天是第二次撲入了這個女人的懷抱。


    “mom,yourenotingoodhealth。howcanwego?whereveryougo,youaremymother,soihopeyouarehealthy!icantstopworking,althoughitsnotamatterofmoney,butthebabydoesntwantamotheraroundthekitchen,doesit?iwanttowork,babyisourchild,mustbewelleducated,soihopemymotherunderstand!ifyouwanttohaveababy,youcanflyovertoseeus,andwewillebacktoseeyouonpublicholidays。nowthworkissoconvenientthatwecancontactatanytime。thepremiseisyourmothershealth,whatdoyousay?”jimmy的一席話讓葉華老淚縱橫,她沒有想那麽多,那天聽到兒子那樣冷淡的一句“我要迴英國了!”她的眼前一黑,覺得天都塌下來了……


    “媽媽沒事,媽媽就是一時間接受不了你們離開的消息!我……”母親就是這樣,真應了那句“兒行千裏母擔憂”哪,可是,兒子也就是“母行萬裏兒不愁”,這就是這代人的親情觀……“你們該去上班的上班,該去讀書的讀書,不用陪著我,有你們爸爸呢!晚上都迴家去!”本來笑未和笑天都想留下來照顧母親的,被她拒絕了……


    方曄送兒子們到了電梯口,便進去了,小侄子已經在爸爸的懷裏睡著了……笑天開出了車子,任憑笑未給他不停地說話,他理都不理……


    車子到家了,笑天獨自上樓了,笑未和jimmy安頓孩子睡下了……


    “goahead。thatsyourbrother。goandtalktohim。hesagoodman。thereshouldbenoestrangementbetweenbrothers,andhismotherwouldlikehimtotakecareofhiminthefuture!”jimmy從上飛機看出老公一言不發,剛才在病房裏也是那樣的難受……她知道老公的心情不隻是母親的病,更是笑天對他的態度,在平時的生活中,如果說提起家人,笑未最願意提的就是他的這個弟弟,雖然他理解不了弟弟為什麽對他態度那麽惡劣,但他知道那是親人傷心難過了……


    “天天!”笑未敲了一下,見幾年沒有聲響,便推門而入了,趴在床上聊電話的人,對他理都不理……笑未進來,給笑天整理了一下書桌:這是他暑假期間和蘭子的傑作,迴去時自己順手把門鎖了,葉華以為房間不可以進入,這段時間也沒有上樓來……


    “有事說!”隻聽得“待會給你打過去,我媽媽沒事!”一句,電話掛斷了,他冷冷地問了句,把自己裹在了被子下麵……


    “對不起,我……”笑未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說什麽……但慢慢的,他們兄弟還是解開了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個小時後,笑天把兄長推出了自己的房門……


    就在星期天的下午,方曄送兩個兒子到了機場,笑天先一步上了飛機;笑未他們跟著父親在候機廳聊了很久,一切總算定下來了:笑未他們於下一個周三去英國;母親葉華的情緒已經穩定,醫生說無大礙這兩天就可以出院……


    家就是如此,親情奔渡著每一個人行駛在人生的旅途中,那一顆迴家的心永遠不能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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