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是富有生命力的時節:對於農民而言是豐收的季節;對於小學生而言是升入新年級的喜悅;對於中學生而言是可以洞穿未來的前鑒;對於兩個月前“高考”的學生而言,或許幾家憂後便是盛大的歡喜——他們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高等學府,這裏將是改變他們命運的驛站,他們在這裏有相識四年,從而成為一生的朋友或許伴侶……


    我們不難忘記去年的這個時期,笑天的父母陪同兒子飛機到了這裏;我們不難忘記,蘭子一路長途跋涉,經過十多個小時列車的顛簸,下車又隨接她的師哥跳上公交,到了南大;我們更不難忘記,第一個晚上,笑天在尾隨心愛的姑娘數個小時後,王子一般出現在了她的身邊,繼而發生了那麽曼妙的故事……


    這個暑期,蘭子和笑天先是公益活動充實了十多天他們的生活;緊接著,他們到了祖國的心髒——首都北京,曾經的行程擴大到即將一個月,從天安門、故宮、長城,到頤和園、天壇,再到人民英雄紀念碑,各大胡同、王府井……他們的足跡遍布了北京的大街小巷;繼而飛機直達省城,蘭子陪著“準嫂子”采購新婚用品,兩個人再一次陪同曉彬和盧苗拍“婚紗照”……一停留就是十多天;眼看開學伊始,四個年輕人迴到了老家,這四人行,著實讓仁厚風光了一把:貧窮的家庭兒子出國深造,而今進了夢寐以求的名校教書;兒子的“未婚妻”也是十足的城裏姑娘,端莊大方,絲毫沒有大家小姐的傲氣;大女兒上著國家985、211工程的重點院校;男朋友更是家底殷實的有錢人家,他們沒有因為自己的優越而嫌棄這個女孩,相反的被她的質樸、他們一家的勤勞善良所折服……眼下,就小女兒曉穎一個在高中,姑娘雖說不善言辭,但成績在年級可是排得上名的好……


    “孩子們,快來,都餓了吧?”遲梅總喜歡在孩子們迴來時,做一大桌子的飯菜,看著他們狼吞虎咽地吃,母親的榮耀在臉上閃現……這個暑期,曉彬雖然沒有迴家,但他把自己從美國迴來以後計劃的十萬塊錢拿出來,整修老家的房子……這不,現在就剩下粉刷牆壁了!


    坐在有著濃濃的混凝味的房子裏,五個孩子感恩的話語後,低頭吃著碗裏的臊子麵,不時能聽到遲梅的“慢點吃,鍋裏還有!”那慈愛的嘮叨;曉彬和蘭子不時發出的“媽媽,好吃!”就連笑天也皮皮地來了句“阿姨,如果每天都能吃到你做的麵,那感情好!”的感歎,每每這時,蘭子不適時宜地會懟上一句“想得美!拍馬屁有點過了啊!”而一邊的曉穎就會來一句“媽媽,你看你大女兒罵你!”這時候,所有吃飯的人就會停下來,笑得合不攏嘴;蘭子在這時,會放下碗筷,不忘把妹妹壓到沙發上,當著眾人的麵“打”她的屁股……此時,曉穎假裝的哭喊聲、求饒聲,曉彬的聲音貌似可以聽見“天天,這樣的人你敢娶迴家?還是別要了好!”別說曉彬將來是大舅哥,笑天一點麵子都不給“我就喜歡她這樣!”那深情的眼神,滿滿的愛意!為了不讓曉彬尷尬,坐在他身邊的盧苗發話了“你要允許個性的發展!”坐在邊上的仁厚兩口子看著孩子們開心,他們也幸福!


    八月的最後一天,遲梅早早準備好了早飯,農家綠色食品裝滿了幾個孩子的背包,餐罷便送他們在家門口坐上了開往省城的車子……笑天原本想訂機票去學校的,曉彬的一席話他果斷做了改變:


    “笑天,你的家境優越,大家都看得到!但如果將來讓我把妹妹嫁給你,我們可是要看到你的能力;而不是你的父母給你們創造的優渥的生活……”與如此奮進的曉彬相比,笑天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他不好意思了:


    “放心吧,哥!一個男人如果連自己在這個社會上安身立命的本錢都沒有,何談去給自己心愛的姑娘好的生活……我一定會努力的!”其實,笑天在大一第二學期,就已經有了自己的一個設計作品,笑未拿到上海去搞研發了,隻是笑天把這事給拋在了腦後罷了!曉彬一提,他便有了心思……


    笑天記不清自己第一次隨母親坐火車去過北京,這一次倒是有點新鮮——主要是身邊有佳人作陪。笑天以為十多個小時蘭子是會訂臥鋪票的,誰知,他錯了——硬座。


    這個時間段的列車上,大多數是返校的大學生或新入學的新生……一個車廂內各地的方言好不熱鬧……車子顛簸了十七八個小時,終於在第二個上午十點多抵達了天津:熟悉的站台,熟悉的廣場……


    “師兄好!”蘭子在“出站口”看到了“南開大學”新生接待的牌子,拉著笑天走了過去。


    “同學,有點麵熟,你不是新生吧?”這兩個學長有一個是去年接待蘭子的,一如既往地熱情問候,“你是?我咋想不起來了呢?你是……你是666吧?”


    “對!學長好!你每年都接待啊?”笑天擋在了蘭子的前麵。


    “今年最後一年就畢業了!”男生上下打量著笑天,“666學妹,你太能了吧,這一個年就找對象了?不錯嘛!學長我三年了也沒有……”


    “別開小差了,注意著,那個同學應該跟他們一趟車!”另外一個學長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迴見啊!”說著他投入了工作中……


    “早都該結束了……話真多!”笑天沒好氣地拉著蘭子和箱子離開了……看著笑天吃醋的樣子,蘭子偷笑了……在蘭子坐上笑天擋的出租車時,學長身邊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本想駐足,車子已經開出了好遠……


    “趙曉蘭,有同學找,好像還是個新生!”宿舍的女生提著行李剛進來。


    “新生?who?我人緣有這麽好嗎?”蘭子在整理床鋪,約好了七點出去陪笑天的舍友們一起吃飯的,一看表,對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她顯得有點不悅!


    “同學,你找我?”蘭子出了宿舍,空蕩蕩的宿舍草坪前一個背對著她的女孩,跟前還有一個男生。


    “曉蘭!”女孩轉過頭的那一瞬間,蘭子張大了嘴巴,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艾姍和盧鋒。


    艾姍在轉到省城的學校以後,又在蘭子的建議下,幾兄妹的協助下,父母冰釋前嫌,弟弟妹妹也選擇了居家近的公立學校就讀……一個完整的家庭又一次誕生了。


    也是在高三這一年裏,艾姍的耳邊沒有了各種的流言蜚語;和睦的家庭更是她前進的動力;省城的教育質量加上她本來底子就不差的同時,她根據自己的薄弱科目又報了加強督導,進行瓶灌式的追擊……終於,在“高考”前模擬她考出了656分的好成績。


    第一年的改革,“高考”由黑色的七月奔渡到了六月,艾姍在父母的陪同下,經曆了兩天的浴血奮戰,終於給人生交出了一份滿意答卷——她考了632分。選報誌願的初期,她遇到了自己今生獻身的男生——盧鋒。


    盧鋒和艾姍的事情曝光以後,他一夜之間成長,那個女孩在“一中”遭到了排擠,遭到了他人的非議……這個罪魁禍首的他卻逍遙在外。失去了女孩的聯係,今生如何彌補內心的遺憾,如何讓那個受傷的女孩能夠理性麵對人生,如何讓自己的人生罪惡感減少……他思考到了,經過各方打聽到了艾姍的消息,憑著自己現在搖搖欲墜的學業,如何承擔起一個女生的人生,他在深思——他迴到了市裏,在父親的幫助下他進了以前的高中,在父親再組合的家庭中,旁事他不聞不問,每天潛心學習……在這個家裏,隻添他一雙筷子即可的思想促使他奮力拚搏著……“高考”之時,盧鋒報了藝術生考試,由於他的專業“臨床醫學”考試已經合格,現在的文化課考試達到350分以上,便可報考好的醫學類學院……也許是“功夫不負有心人”,也許是他的情感動了六月……他以451的高分順利達到了自己的目標。


    曾經盧鋒對自己說過,如果能夠考上醫科類大學,就出現在女主的身邊,讓自己慢慢去治愈她那千瘡百孔的心靈;其實,艾姍的心裏,他一直是她無法跨越的一道坎,高考的估分並沒有讓他高興起來。放下了拚搏的成績,將來如何麵對感情問題她想都不敢想:上次迴老家,去蘭子的村上,人們談到她時喜形於色的表情,話語間得知她和笑天已經得到了人們的認可與祝福……


    就在艾姍為一事一籌莫展時,一個電話擾亂了她的思緒:


    “小姍,我是‘盧盧’!”這是他們之間的昵稱,艾姍瞬間猜到了對方是誰,不等他說第二句,她咆哮了:


    “你?你還有臉給我打電話,你知道你把我害得多慘嗎?你知道我這一年是怎麽過來的嗎?我……我不會再再和你聯係的,你離我越遠越好!”艾姍撕心裂肺地怒罵是那樣的解氣,他們曾經的山盟海誓、纏綿的畫麵……瞬間在腦海中浮現,她崩了一年的弦終於斷了,她掛斷了電話,反鎖上門的那一刻,她能夠聽到自己的嗚咽和心底被撕碎的聲音。


    盧鋒找盡了關係得來的號碼,女孩的反應在他的預料之中,然而這掛斷的電話讓他一時間不知所措……


    “爸爸,我有事情想和你談談!”艾姍的哭泣和反常,讓廚房裏的媽媽看得一清二楚,畢竟文化有限,她知道女兒難受,自己不敢隨便去安慰。曾經自己的不稱職,讓孩子一度迷失。自責之餘,她打電話告訴了老公,在外風風雨雨幾十年的父親推掉了晚上重要的宴請,匆匆忙趕迴了家……直奔女兒臥室,看到這一幕,作為過來人,他瞬間明白了七八分:


    “姍姍,爸爸前段時間忙,你看這‘高考’過了,你這辛苦了一年,爸也沒有帶你出去外麵吃個飯,晚上就咱倆,爸爸帶你……”說著,他扶起躺在床上的女兒,粗糙的手擦拭著女兒臉上的淚痕……


    在一個幽靜的西餐廳,他們父女倆坐了進去:“爸爸,去年我從老家轉過來,你什麽也沒有問,給我找學校,讓我上輔導班,陪我考試……以前的事你問都不問,我知道,你是怕我傷心難過,可是,這事在我的心裏一輩子都抹不去!我真的對不起你!現在考完試了,我憋得慌!爸爸,我難受……”說著,她嚶嚶地哭起來了。


    “不對啊,女兒!”火眼金睛洞察了萬事的父親,瞬間臉色變了,艾姍緊張了起來,“你為什麽在今天不偏不倚地提起來了呢?這兩天不是在填報誌願嗎?你給爸爸說清楚。”


    剛好,艾姍不知道怎樣引出盧鋒,被父親這樣一問,她把上午的經過告訴了父親……


    “你是怎麽想的?”父親的臉色有點變了。


    “我?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理他,那個壞蛋,我都恨死他了!”艾姍說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你喜歡他?你現在還喜歡著他?”父親再一次從眼神去確認女兒的心理。


    “沒有,我恨他都來不及,還……”


    “你是我的女兒,我了解!”父親停頓了一下,“如果你不喜歡他,至於這麽傷心難過嗎?”艾姍瞠目結舌,“孩子,我們大人的事情影響到了你,是我們的問題!女孩子的一生很珍貴,你曾經在不適合的年齡,不對的時間把自己交給了一個男生,又為他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現在逃避他,你將來如何麵對你的下一段感情。這個男孩爸爸有必要見一見,如果如之前那樣沒出息,昏庸度日,那你也了了心結,不抱任何希望便是,以後你也就不會為他流淚了,你說呢?如果這個男生一改先前的惡習,可塑可為,他對你再次電話,說明他想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何不考察考察?你說呢?”父親給她講了許多人生的哲理,告訴了他人生的道理……


    艾姍隻是簡單的五個字“我們見一麵!”一秒鍾,再一次那個號碼響起……他們約定了見麵的時間地點……


    驕陽似火的一個下午三點鍾,同樣對兒子有著愧疚之心的盧鋒父親陪兒子來到了省城,早早進入了這個西餐廳等候;約定的時間最後一分鍾,艾姍隨父親到了……兩位父親由於都是城裏的一員幹將,同為生意人,一見麵兩句寒暄之後便聊開了我:主要還是男生的父親一個勁給女孩的父親道歉……兩個年輕人在房間裏四目相對的時候,她的眼淚下來了;望著依舊美麗,但消瘦的女孩,他心疼……


    男孩的父親把兒子考上醫科類大學的好消息告訴了女孩的父親,今天帶著兒子也是贖罪的心理,希望女孩不要記恨於他們;話末,他提出如果兩個孩子能夠重歸於好,那是他們求之不得的……女孩的父親也告訴了他們女兒考上大學的好消息,兩家人接下來的聊天就格外輕鬆了……


    兩位父親聊著,男孩示意女孩出去外麵……走出包房,男孩一把把女孩攬在了懷裏:“你個壞蛋,你這個壞人,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你!”艾姍捶打著男孩的胸膛,任他把自己摟得緊緊……這個懷抱很溫暖,雖然久違了,但沒有了曾經的恐慌和不安……就這樣,這個動作持續了三四分鍾,服務生的到來打斷了他們的溫存……


    就這樣,艾姍原本的大學就是想著和蘭子在一個城市,她的分數按照往屆報考“南開大學”是比較緊張的:然而,她思索再三,還是把“南開大學”作為第一誌願;其餘兩個誌願也都是天津的……盧鋒不用說,他的成績被“天津醫科大學”錄取了……


    就這樣,他們二人冰釋前嫌,攜手共同來到了天津。收拾完行李,安排好一切,艾姍迫不及待地帶上這個讓蘭子曾經暴揍的男生,去找她……


    也許是自身的成長,也許是“南大”的滋養……蘭子在聽完他們的事情兩三分鍾後,釋然了:“來,祝福你們!”她伸出了友誼的手握住了盧鋒那有著細微汗漬的手,“這次你們可把手握緊了,別再丟了彼此!”蘭子的眼睛也濕潤了。


    “謝謝你,趙曉蘭!真的,謝謝你!我請你吃飯!”盧鋒終於敢抬頭看蘭子了。


    “別,初到‘南大’,無論怎樣都要我這老人做東!我叫上我男朋友!”其實艾姍早都知道了笑天的存在,故意誇張地來了句:


    “是方笑天嗎?太好了!”


    “虛偽吧!你能查到我的寢室,能不八卦地問問我的情感?那就不是你了!”蘭子掏出了電話:


    “天天,晚上……”還沒等她說完,那邊就來了句:


    “今晚吃飯就咱倆吧!宿舍還有個兵沒到!”


    “得嘞!你來西門接我!我們共進晚餐的還有倆故人!速度的。”沒等對方說話,蘭子就掛斷了電話。


    在校外他們經常聚的“大排擋”裏,他們兩對坐在了一起,不用介紹,大家都彼此熟知……


    第一杯紅酒端起的時候,艾姍向身邊的兩位致以歉意,然而卻被蘭子擋了迴來:“舉杯就為團聚,曾經初中的同學能在這個大城市裏相聚,這就是緣分!”


    “就是,眼下我們能看到的就是未來,不要去想曾經,過去的都是迴憶,埋藏在心底即可!”


    流著淚的艾姍激動地說不出話來,四杯相碰的瞬間,過去的記憶塵封,未來在此播種……


    就這樣,這個城市裏多了曾經失足的一對,他們在這個城市中沐浴著,跟一群正能量的人在奔跑著,他們的人生將會順著光明的大道前行。


    青春不作祟,隻要用心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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