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自建校以來,為國家輸送了一批又一批的優秀人才;眾多年輕的學生通過這裏,踏上人生的征;,一屆又一屆的莘莘學子,與日月同行,三年後大多數走向了人生的另一個新台階——


    蘭子這一屆的學生,可謂是建校以來最為優異的。他們當中像蘭子一樣考上985、211工程院校的有34人,本科上線人數在973名考生中有201人,本屆“高考”升學率達到85%,在“一中”的史冊中是史無前例的。除了蘭子這位含門弟子以外,跟她相對應的還有一名班級內默默無聞三年的男生——丁金龍,他和“辣麵”是一個初中畢業的,是她隔壁村的一個學生。


    三年前,高一16班由69人組成的群體誕生了,優異的教學成績以及紅極一時小說《在那詩和遠方……》的作者——馮老師做了這個班級的班主任。在整理學生的學籍資料時,她驚奇地發現,這一班同學大多數都是農民家庭出身,而且是“中考”的佼佼者。在開學第一天,蘭子的脫穎而出讓老師印象深刻,繼而擔任了班長職務……這69名同學中有一名同學無聞到,在開學的第二個星期老師才關注到:


    “老師,你讓我進去,我是16班丁金龍學生的家長!”這是周三的早上九點多鍾,一個衣衫襤褸但衣著幹淨,頭戴氈帽但整齊有形的看似年齡偏大的老人……麵對這樣的家長門衛和值周老師見怪不怪,以貌取人的年代裏,門口的幾個人對來人均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你就讓我進去吧,我知道兒子的宿舍,我給他放下就走!要不然他中午沒飯吃!”


    “好了,好了,你放這裏吧,我下課讓孩子來拿!”不知出於什麽原因,老人遲遲不肯離去,“真軸,誰還會吃了你的不成!”值班老師一句話後,他瞬間嘴臉大變,“馮老師,這裏有你班一個家長!”


    剛提著熱水瓶經過的馮老師出現,讓丁金龍的家長進了門——這是他第二次來學校,這是一個夢想的殿堂……建國以來,它就誕生了。隨著丁金龍父親的童年也是憧憬著這束曙光度過的,但他隻能在兒子進入這裏以後才得以在它的近旁、心髒來活動……由於生活的操勞,他比同齡的學生父母要蒼老很多:


    “您好,您是丁金龍的?”


    老師的言行就是典範,她的話語沒有直接的丟出來,而是很委婉的問道,話沒有出口,他迴了句“父親”,這聲音很小,很小。貧寒的家境,他怕讓孩子的臉上不光彩!


    “您就是丁金龍的父親,您孩子638的高分讓我記憶,我一直在猜想著是什麽樣的父親教育出這麽優秀的孩子呢?您辛苦了!”馮老師給他遞過了一杯茶:那龜裂的手紋,粗糙的手掌躲閃不及,天下的勞動人民有幾人不是如此呢?馮老師突然眼鏡澀澀的。


    “沒有,沒有,老師教得好!我兒子上高中了,他不聽話,老師你可以打,可以罵,我都謝謝你!我沒有文化,不認識字,教不了孩子……”他一口氣說出的也許是一年中說的話,但內心的激動之情,字裏行間流露出的對於孩子的期望和未來的憧憬,是馮老師少有見過的家長……


    這一刻,丁金龍算是在老師的心中生根了,好在他一如既往的成績優異,除了性格孤僻以外,算得上品學兼優的學生。


    馮老師本想找丁金龍麵對麵交流下,但看他的那種自卑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如果以老師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身邊,那麽他隻能是心門鎖的更嚴實……幾名跟他要好的初中同學都很難接近他,最終,馮老師把這個重任交給了班長——也許是蘭子給了他什麽承諾,或許什麽錯誤的信號,他竟然改變了……


    “丁金龍,讀過班主任的書嗎?”善於做人心裏工作的蘭子,第一句話便引起了他的興趣點:他抬起了頭,望著蘭子,那種羞澀,那種自卑使得他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頭輕輕地動了一下,示意否定迴答。“你初中當班幹部了沒?”蘭子繼而追問,他微微抬起的頭仍然給了他同樣的答案,“那你想當班幹部不?”這一句讓丁金龍的反應如同觸電一般,他的頭搖得撥浪鼓似的:


    “我不敢!”


    “閉嘴,娘們嘰嘰的,看你那樣,嘴巴的作用不隻是吃飯,還要學會表達,明白嗎?”蘭子不願意再搭理他,直接起身走出了教室……


    但就是蘭子的這個舉動讓丁金龍有了不同於往日的一些改變,他第一次在文具盒裏給蘭子塞了一個“紙條”——“我可以當什麽官,我能當好嗎?”這簡單的13個字好像是撬起他心門的鑰匙,從此他張開了嘴巴:


    丁金龍的改變蘭子功不可沒,她先是在他給自己寫紙條以後,首先把馮老師的《在那詩和遠方……》塞到了他的桌洞;接著,自己征得班主任的同意,給他按上了一個“文明引導員”的職務,理由是他文明禮儀進步很大……就這樣,丁金龍上任了!


    “哎,丁金龍,你小子最近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你這是吃仙丹了!”丁金龍宿舍的幾個男生,在開學兩個月來,看他由之前的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模樣,到了現在臉上洋溢著笑容,走路都樂嗬嗬的樣子,便在此找尋秘方。


    “嗨,還不知道呢吧?當官了唄!”


    “不對,是談戀愛了!”其實,現在的學生們三句不離這個詞“戀愛”,這句話讓丁金龍加入了幾個室友的熱聊:


    “我沒有談戀愛!”說著,臉紅了。


    “我知道原因,他感覺跟咱班長戀愛了!”其實,開學沒幾天蘭子和笑天的事情就已經在學校傳得沸沸揚揚的,也許,隻有像丁金龍這樣的人一無所知。宿舍同學這一句,讓他的心裏暖暖的,言表中有了輕微的改變,宿舍的幾個繼續火上澆油,“咱班長可是咱們每個男生心中的神,我相信她肯定是要找一個學習好的,而且人品好的,最好是將來能和她一起考上重點的!至於我們這些不學無術的,也隻有把她埋在心底罷了!”


    宿舍同學的聲音讓丁金龍沉睡了十多年的那顆心騷動起來:他開始有意無意地關注蘭子的動向;會在課間看著她發呆;會在周一把母親蒸的雞蛋偷偷塞到她的桌洞;更明顯的是那年“運動會”需要運動員時,他想都沒想報了三門……蘭子對於他致以大大的迴敬,偶爾會給他一個笑臉,有時候會跟他說句“謝謝”……這些看似平常的迴應卻在丁金龍的心裏埋下了一棵種子——趙曉蘭對自己有意思!


    三年來,丁金龍從來不去搭理什麽趙曉蘭的男朋友之類的話題;趙曉蘭“五一”去了深圳,聽說他男朋友還去了……這所有的非議在他的生活中不複存在,那是不真實的——因為,那個男生絕對沒有他學習好;見都沒有見過,說不定沒有這樣的人;說不定大家說的她的男朋友就是自己,隻是名字不好意思明說罷了……就這樣,丁金龍一直在安慰著自己,同時,也是這個激勵著自己前行!


    高三的畢業“晚會”上,蘭子作為班級代表最後致辭,她眼裏含著淚光,深情地望著每一個同學;這目光到了丁金龍的跟前,他的心都酥了,他相信那是對他情有獨鍾的目光……


    “你們知道班長報哪裏的學校嗎?”高考結束,男生的宿舍裏幾個同學在議論著。


    “北京唄,那還用說,她男朋友在那呀!”


    “我也想報北京,我的成績好的專科夠得上。你別說,班長這個人做哥們還不錯的,離得近點,說不定她分手了,我來個‘英雄救美’,那不就……”這是班級的文體委員,比蘭子高一頭,性格非常的好。


    “你們確定她報北京?”丁金龍少有地湊了過來。


    “切,確定!人家男朋友在那邊啊!”幾個男生對這個可謂的情感“白癡”有點不耐煩,“地球人都知道她男朋友在北京!”


    “她有男朋友?就傳說中的那個?”丁金龍的表情和語氣讓大家猜透他內心的秘密。


    “勸你一句,兄弟,你沒戲!那小夥子我見過,你真沒戲!”丁金龍的心裏有了絲絲的隱痛,但他還是深信那是傳說中的;或許他在盼望著正如剛才那個男生說的“說不定她分手了,來個‘英雄救美’呢,再說了,以班長的標準,自己成績好啊!”就這樣,丁金龍的誌願報到了“北京大學”……


    七月底,在眾多成績好的學生期待一次招生的錄取時,丁金龍盼來了紅色的郵包——“北京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北京大學”是十年前考上兩個,最後由於出國,沒有上學以外;這些年來一直都是空白……丁金龍自從收到通知書的那一日開始,他的家門口車輛絡繹不絕:先是,學校領導一行五人,將“通知書”送來;隨之就是一盤鞭炮在他的家門口劈裏啪啦地響起;第二天、第三天……一直到第十九天,仍然有各大單位的領導,平時走在街道看都不看一眼丁金龍的他們也前來祝賀了……丁金龍的父親本來種的三畝地的西瓜,準備說買了給他做路費的,但來人都是一盤鞭炮,一百塊錢,他手裏接了人家的錢,西瓜也給送完了……有情有義的挺好!


    在眾多的來人中,丁金龍最期待的那個身影沒有出現……失落之餘,他想到了“辣麵”,剛好她這些天在家……


    “你這三年了都沒有跟我說過話,今天來我家幹嘛!”自從“辣麵”的父母去世以後,她的發小和初中的同學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冷漠,沒有幾個人去搭理她的……“你不是考上‘北大’的那個嗎?那麽牛逼,來我這裏有什麽事?”


    “我來就是問問,班長報了哪個學校?”丁金龍對於“辣麵”的冷漠沒有減退,麵無表情地問了一句。


    “班長去哪,關你什麽事啊?”她沒好氣的來了句。


    不知道是丁金龍在“辣麵”跟前的優越感,還是他考上“北大”的榮耀充斥著他的頭腦……他很自豪的來了句:“我喜歡她呀!”


    “辣麵”喝的水直接噴了出來,“哎呦,我的媽呀,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你以為你誰呀,你喜歡她,你喜歡人家就一定要喜歡你嗎?我呸!也不撒泡尿尿照照你自己,就你……班長報哪?就是‘北大’,你也要認清楚,人家跟前有白馬,比你強一千倍一萬倍!”父母去世後,“辣麵”變得牙尖嘴利,這個世上不再有人保護她了,除了自己。起初,對於叔叔們、蘭子的提議,她不認同,但慢慢地,她自己也認識到了……


    “她對我有意思的,我們知道!”丁金龍義正言辭道,“你剛才說班長也報了‘北大’?是真的嗎?”


    “不是真的!跟你懶得扯,趙曉蘭報了‘南開大學’,她男朋友估計也報了那個學校!隻有你每天自以為是的活在自我的世界裏,總以為……你去班上問問,誰不知道班長男朋友的事,多少同學都跟他一起吃過飯,打過球……還‘班長對你有意思’,我咋就那麽不願意相信呢?走了,不送!”“辣麵”迴想著父母去世那會,這些同學把她家裏的事說故事一般,她不願意跟這樣的人再牽涉,言辭犀利中逐客……


    “不會吧!神經!”丁金龍走了……


    丁金龍第一次坐班車,去了那個他記憶中的那個地址……倒了兩次車,步行三裏路,終於到了那個蘭子的村上;不斷問訊後,接待他的是大門緊鎖……


    “趙東東,我曉蘭一個班的,她家裏怎麽沒人?”在出村口時,遇到了同級的,就是蘭子同行的東東。


    “認出來了,她要在家裏等你嗎?人家肯定是有事唄!”雖然丁金龍在學校成績算得上數一數二,但人品大家不甚恭維。自從考試後,找蘭子的同學不在少數,東東見過的都有四五個,對於這一位,他沒什麽好印象。“她家和她男朋友家兩家人吃飯去了!”說著,自己迴村了……


    丁金龍再一次聽到了“男朋友”幾個字,心裏噎得慌……他把自己高考以後寫好的信塞進了蘭子家的大門裏麵,便離開了……


    “親愛的曉蘭:你好!讀完信你也許還不知道我是誰,但我的情意我想讓你知道!高中三年你是我的動力,而今,我和你同樣考到了北京,我相信……”蘭子沒有讀完,自己已經笑得眼淚出來了……這樣的信件,她在畢業以後,收到了不低於二十封,她嗬嗬一笑,塞進了裝箱的一個盒子裏……


    青春就是這樣,我的光芒,有你的追隨,但那束光能否照亮你的心房,這對你而言——很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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