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累累傷痕的身心,艾姍在母親的漫罵中,來到省城找父親:這些年,他由於生意太忙,一直忽略了家庭;沒有“離婚”前他還要求妻子帶著幾個孩子來省城,孩子在城裏念書,她也可以給自己做做飯,打理家務……誰知,在家裏好賭成性的妻子壓根聽不進去,終於在一次他給家裏寄了一萬塊錢,讓修葺院落時,她在麻將桌上沉迷了;而後,還和一個“麻友”外出了好些天……無奈之下,倆人離婚了。他果斷帶了兩個小的孩子艾靜、艾飛到省城,把他們放在了私立學校;雖然離婚時,她說著隻要艾姍,一定會照顧好她,可是……艾姍這次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她從來沒有安慰女兒一句,更不要提給她親人的幫助了……心死莫過於此!艾姍在蘭子和“辣麵”的幫助下,迴到了學校以後,那種窘境和排擠是她想到的,但是她沒有想到最終會給其他人帶來困擾。沒辦法,艾姍給省城的父親打了電話,他二話不說,給女兒找好了學校——其實,無論是他曾經多麽的不會顧家,或者說女兒上了高中,他想盡辦法出幾萬塊錢給學校捐贈床鋪,讓女兒進“學生會”;或者是請常務副校長吃飯……這都是源自一位父親對女兒的愛。


    “孩子,人一生不會說是順順當當的,跌倒了我們就要爬起來。既然出了問題,我們好好麵對就是了!現在,爸爸能給你做的就是給你‘轉學’到我這裏,生活上我力所能及地照顧你,但是學習要靠你自己,爸爸沒有什麽文化,你知道的……人生的路很漫長,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吧!你本來就是個好孩子,爸爸一直會喜歡你的!”把艾姍剛接進家門的父親,他意味深長地說了這段話。


    “爸爸!”艾姍不記得多久了,她沒有叫過爸爸;她更是忘記了上次和父親擁抱是什麽時候了……她投進了父親的懷抱,哭了好久、好久……


    “孩子,難過就哭,是我們的錯,我跟你媽沒有給你一個完整的家。我總以為有錢了我們家就幸福了——誰曾想,有錢了你媽心走了!”第一次見父親老淚縱橫,艾姍的心都碎了:她從來不去想家人,也不去試著理解他們,在父母離婚的那段日子裏,她盡情地沉迷在盧峰的溫柔鄉裏……唉,此刻她終於明白了“報應”二字的含義。


    “爸爸,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努力,考一個好大學的!”艾姍說著,她深情地望著父親,“這個星期把靜靜和小飛接迴家裏來!我給你們做飯吃!以後每個星期都接他們迴來!”久違了,艾姍的小酒窩,久違了她臉上的笑容……


    第二天,父親比以往都起的早,他先是鑽在廚房裏,讓裏麵飄出了香味;接下來,他穿上了掛在衣櫃裏麵的那套西裝,那套親戚家的孩子結婚時,艾姍才見他穿的西裝;他刮幹淨了胡子……收拾地精神抖擻,看女兒吃完早餐;把女兒送到花了五萬塊錢才找的這個高中……一切手續都很順利,艾姍被老師帶到了教室裏——她開始了新學校的生活。


    據說這是一個市級重點學校,校舍外在的硬件設備一點不輸於“一中”,同學看起來也和善多了,尤其老師帶她走進教室的那一刻,讓她今生難忘:


    “同學們,大家好!停一下你們手中的筆,聽老師說兩句話!今天,我們班級有幸注入了一滴新鮮血液——艾姍同學。她是一個縣級學校的優秀文科生,在他們學校‘學會生’、‘團支部’,原來的班級都身兼要職。每一個人家庭都會有這樣那樣的風雲,現在呢,艾姍同學的家裏出了點小狀況,……艾姍同學來了,到了我們的集體,就是我們這個大家庭的成員,沒有掌聲是不無道理的!”老師的話語剛落,同學們雷鳴般的掌聲久久不能平息……


    艾姍沒有想到老師把她吹捧的這麽好,她也是在五分鍾之前見到了老師,就問了個好,還沒有來得及跟她說一句話呢……“大家好!我是艾姍,請多多關照!我想青春不留白——青春有您這樣的良師(指向老師),有你們這樣的益友(她指向同學們)!”這是蘭子曾經在他們新生入學時的發言,她用在這裏,贏得了大家又一次的掌聲,“正如老師所言,擁有一個良好的家庭是我們每個人的夙願,但失去小家的同時,我擁有了我們高二(19)班——你們!謝謝老師,謝謝同學們!”再一次掌聲後,艾姍在老師是指派下坐到了一個女生的跟前:她這一刻才明白,原來父親跟學校說的的理由是自己“離婚”了,孩子在老家沒有管!就這樣,艾姍進入了這個集體……


    在城裏的學校,學習不像在“一中”那樣緊張:在“一中”,學校一貫秉承“笨鳥先飛”,所以,高一就追著、趕著,一個月隻放兩天假;每天晚上自習上到十點鍾……在這裏,下午六點放學以後,學生們都自行迴家,住校的學生會在飯後仍然可以來學校自習;至於迴家的,也就不得而知了……


    艾姍第一天放學,根據父親早上指的路線,她背著書包慢悠悠地向前走著……


    正當這時,一個聲音讓她迴過了頭:


    “同學,哎,同學!”艾姍轉過身,一個女生氣喘籲籲地過來了:


    “你是新同學吧!我今天可認準你了——新來的同學!放學看著前麵的像你,沒想到你走路那麽快!”女孩喘著粗氣,“這一路咱們班級就我一個,走了四年多了,也沒有人和我同行,我以為到畢業都是我一個人呢!”女孩說著。


    “那以後我們同行!”艾姍伸出了手。


    “我叫程野,同學們都叫我‘葉子’,你也這樣叫!”兩個女孩的手握在了一起,“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沒有聽清老師介紹你的名字,我這人就是腦子笨,什麽事非要說好多遍才能記住!所以呢,成績一直不好!”她憨憨地笑著,艾姍看著這個笑容,猛然間想到了蘭子好像曾經也有過這樣的笑容,便親切地笑了……


    兩個女生拉著手向前走著……到了拐彎處,葉子和艾姍話別了:“拜拜,我早上七點半到這裏,如果你走路,我們再約!”說著,把電話號碼寫在了艾姍的手上。


    “你家到了?”艾姍感覺女孩描述的地點跟自己是隔壁小區,這還有一條馬路呢,怎麽她……


    “沒有,我每天去那家店吃飯。我媽媽在那裏做事,家裏沒人做飯,我去吃飯,扣媽媽工資三百塊錢。除了周末我自己做飯以外,周內每天晚飯在這裏吃!”葉子說著,從這句話,艾姍看得出她的陽光、自信,不虛榮。


    “那吃一餐飯多少錢?”艾姍想到爸爸早上離開學校時,給她塞了五十塊錢,說自己晚上要去工廠拉貨物,要很晚才迴來,所以不做飯。


    “你是……也要在外麵吃飯?”艾姍如實說了父親的工作性質,便有意願與她同行。


    “走吧,沒事,今天第一天讓我媽媽請你!”葉子非常的熱情。


    “那不行,要不我就不去了!”艾姍說著背起書包就要離開……


    “好吧,吃一餐十塊錢,好多人都在那吃呢!”艾姍又一次和葉子拉著手,他們到了店裏:這是一個大排檔,裏麵坐著穿各種工廠服裝的工人在用餐……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性看兩個女生過來,連忙熱情地迎了上來:“葉子帶同學來了!好,等一下,阿姨這就給你準備飯!”


    “謝謝媽媽!”葉子甜美的笑聲……


    兩個女孩愉快地用餐完以後,如剛才說的,艾姍給了十塊錢……葉子拉著艾姍的手離開了……她們走著,一直到了小區門口,艾姍和葉子揮手告別,便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艾姍出了電梯,房門緊鎖:這陌生的四室一廳的套房,裏麵格外的冷清,茶幾透過門口的燈,散發出冰冷的光!她突然能夠想到如果父母沒有“離婚”,這麽大的房子,他們幾姊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房間;這一刻,迴到家有媽媽在廚房裏忙碌著,飯香迎麵撲來……艾姍的兩顆淚珠下來了。她緊兩步進了房間,把門從裏麵反鎖了……坐在父親給她準備好的書房裏,家的感覺油然而生。這一刻,她魂牽縈繞的是母親的身影……拿起台燈跟前的電話撥通了電話:


    “乖,女兒,你早點休息!爸爸估計要十點半以後才能迴來!你把門鎖好!”說著,電話就掛了……


    艾姍沒有放下電話,腦海中出現了那個一直存留在她記憶中的號碼:那是村委會裝移動電話時,爸爸為了聯係方便,他們是村上第一戶裝電話的人家:起先,每到周末,他們幾姊妹很開心地圍著電話,搶著給爸爸打電話;慢慢地,艾姍上初中了,她迴家經常能夠看到母親慌忙躲閃的眼神,在她進家門的那一刻電話掛斷了;再接著,就是母親占著那個電話和父親無休止地爭吵;再後來,她上高中了,每個周末,她都害怕給母親打電話,讓同學去家裏取東西:因為每一次她撥通電話,要麽是好久沒人接;要麽就是“你死學校算了,我忙著呢,讓你的同學不要來家裏!來了我也不在家!”說著,電話狠狠地掛斷了——那一刻,艾姍真希望這個電話就此被摔壞……她害怕那個電話響起,有時候,她在心裏責罵:她覺得這個家之所以散了,就是因為那部電話。平時離母親近,覺得她很煩,恨不得讓她走得越遠越好;可是,自從來到省城,艾姍的心裏是那樣的想念她——她的好如放映一般在眼前閃過。


    艾姍鬼使神差地撥通了那個她不願意提及的號碼,電話大約在二十幾秒鍾被接通了:“誰呀,你找誰?這個家裏沒人啦?”聽聲音,艾姍聽得出母親應該情況不是很好!


    “媽媽,是我!我是姍姍呀!”艾姍聽到那一聲時,淚水出來了。


    “你……是……”電話那邊急促地唿吸著,“姍姍?你是姍姍!”先是激動,緊接著傳來了另外的聲音,“你這個死女子,你不是不要我了嗎?你打什麽電話?你們都走了,都走了,沒有一個人要我了,你們都走了!都跟著你那有錢的爸走了,去吧,就當我死了,不要再給我打電話!”她瞬間哭了,那嚎啕的哭聲是艾姍小的時候聽到過的:


    那一次,記得她跟著同學去山溝裏麵摘杏子,從另外一條路上去了,最後在同學的姑媽家裏吃飯……當晚上八點多她被同學的姑媽送迴去時,母親瘋了似的整個村子找她,見到她的那一刻,把她攬在懷裏,就是這種哭聲……


    “媽媽,我沒有不要你,我給你丟人了,我對不起你!媽媽!媽媽……”往事再浮上眼前,那件事像一把刀子一樣刺在她的心頭:她不會在乎其他人怎麽說,怎麽看;但母親的看法,她在意——想著母親都沒有正眼看她一眼,她心裏是那樣的難受,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孩子……孩子!”電話那邊的哭聲越來越大,艾姍的心裏難受的不得了,“媽媽沒有不要你,媽媽沒有資格說你,媽媽……”也許,她說出這些話,自己能夠輕鬆一些,“你出了事,我其實比誰都自責,我覺得是我把你帶壞了!我不敢用眼睛看你,我……最後,你轉學了,我害怕了,我後悔了,我害怕你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我……”仍然是哭聲。


    “媽媽,我不怪你,你照顧好自己,我過年就迴去看你!”艾姍不敢再聽母親的哭聲,她掛了電話……


    突然,艾姍感到心靜如水,她有了一個大膽地計劃;攤開今天老師講的習題,她投入了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艾姍聽到了敲門聲,抬頭一看——十一點鍾了!哦,估計是爸爸迴來了!


    “對不起,孩子,我迴來晚了!對不起!我給你帶了一盒小龍蝦,你洗洗手,吃去!”父親醉醺醺的,滿身的汗腥味,把一個便當盒遞到女兒手上,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什麽人嘛!這大晚上的還吃這東西,不知道對胃不好啊!唉,這麽大人了,也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艾姍自言自語道,心疼父親。本來想把他扶到房間裏,可是自己瘦小的身體哪是這泰山的對手啊!她走進臥室,拿了一條毯子給他蓋上;倒了一杯濃茶放在了茶幾上,便進房間了……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艾姍半虛掩的門裏飄進來一股香氣:原來,父親在給他做早飯!看看表,才剛過五點三十分!


    “爸爸,你怎麽起來這麽早啊?”艾姍揉著朦朧的睡眼,走了出來!


    “對不起,女兒,把你吵醒了!”隻見父親手忙腳亂的樣子,“我六點要去建材市場,約了給城裏麵拉鋼材,八點以後市區不允許進車。沒事,你先去睡一下,我馬上好了!”父親係著圍裙,黑眼圈那麽重,他把女兒推進房間時說了句,“你起來如果有時間,把洗衣機裏的衣服拿出來涼了……”


    艾姍的心裏酸酸的:想想自己這兩年都做了些什麽,父母之所以走到今天的地步,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這女兒是怎麽當的呀!母親在家裏孤苦無依;父親在這裏起早貪黑……她狠狠地在自己臉上甩了兩個巴掌。她完全沒有睡意,穿好衣服,拿著換洗的衣服走進了洗手間——這才發現,其實父親洗的都是今天學校買的校服,以及給她挑選的幾件冬裝:那上麵有的吊牌還沒有拆,父親常年她看到的也就那兩套衣服,而自己的一件外套兩千多……


    艾姍把房間裏裏外外好好打掃了一遍,這才吃了早餐……臨出門時,她把昨天晚上寫好的一個“紙條”放在了茶幾上……


    這一天在學校裏,艾姍心事重重,她既擔心家裏的母親,又擔心忙碌的父親……葉子也是刻意靠近她,給予關心,可是她的心事豈能是認識一天的同學能夠理解的;看著身邊的幾個同學都過來關心她,勸她在這個環境裏麵好好學習,以前學校的同學在大學還會見麵的;艾姍也隻能跟她們說自己是“生理期”,便搪塞過去了……


    在這個新的環境裏,艾姍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學習,她更多的明白了:為什麽自己跟蘭子的父母說了她去深圳的事,她發瘋似的來找她——蘭子和親人那深入骨髓的愛,今天她感受到了!


    生活會讓一個人成長,慢慢地也就會理解身邊的人,用心去感受他們的愛!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誰撩了學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司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司蘭並收藏誰撩了學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