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是方笑天嗎?”笑天的電話響了,看號碼是加州的本地號碼,而且還說著中文,笑天有點詫異:
“你好!哪位?”
“你肯定不會記得我,明天剛好星期一,我們約一下唄?”女生嗲嗲的聲音,讓笑天感覺有點不舒服:
“你到底是哪位?不說我掛了!”
“我是蘇菲。”
“啊?蘇菲誰啊?”笑天絞盡腦汁也想不起這個人是誰。
“你同桌啊!高一的,記起來了嗎?我來美國了!”女孩使勁把僅存的記憶都拋了出來,但笑天的迴答還是讓她失望:
“不好意思啊!我真的想不起來。你可能打錯了,我掛了啊!”說著,他不耐煩地要掛電話。
“別,別,高中‘第五中學’開學第一天,我打著口紅,還跟你在班上叫囂來著!忘啦?”女孩的話語給了笑天一點記憶:
“你就直接說你是‘富商’的女兒,開著‘勞斯萊斯’的那個,不就完了嗎?”笑天有個習慣:不美好的事物他不會讓它在大腦裏留存的。
“哎呀,老同學,你看你說的難聽的,我沒有跟你顯擺啊!再說了,你那家底誰比得上啊!軟實力啊!”兩年了“紅嘴唇”還是沒有改變,“你說你大老遠的從國內來,這到了我的地盤上,我無論如何也不得盡盡地主之誼不是?”
“不用了,我忙著呢!不用了,你的心意我領了!”笑天本來對她就沒有什麽好印象,也就直接拒絕了!
“別呀!老同學,你怕我還愛著你呀!錯啦!我有男朋友的,我都知道你在哪裏,不要讓我明天來你的住所堵你哦!愉快得定個時間、地點!”
笑天突然想到自己剛來這裏,有些問題跟她請教一下也無妨,就答應了:“那就在‘波士頓國家曆史公園’吧!我們這裏離得挺近的。”
“ok,沒問題,明天早上七點不見不散!”說著,電話掛斷了。原來,蘇菲一直跟班上的同學有聯係,這次,笑天來美國的事情,也有同學提前跟她說了:一是見一見高一時自己的同桌;再就是,作為小女生見見自己曾經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想知她的近況。
“有問題呀?起那麽早,休息日不睡個懶覺!”笑天抱怨了一聲,也倒頭睡覺了……
笑天定了六點半的鬧鍾還沒有響的時候,就聽到了樓下的聲音:“方笑天,你起來不?我們要去社區做‘義工’,一起?”他清晰地聽到有人叫他,打開門的那一刻,房東太太的兒子在樓下,他是美籍華人,比他低一個年級。
“不好意思,我約了同學,迴來早了就去!”笑天謝過他,走進房間看表時,六點鍾還不到。
迴到床上,他就再也睡不著了,可以聽得見這個樓層的其他一些留學生都起床洗漱的聲音。笑天陷入了深思:覺得不可思議——是美國人都起床這麽早嗎?不會睡一會懶覺嗎……想著,他也起床了!
這個時節的美國跟國內差不多,天氣較熱,笑天穿了一套運動短裝出門了。當他走到樓下的時候,房東太太投去了鄙夷的目光,笑天突然感到自己起床晚了:因為她已經洗了兩個繩子的衣服。
笑天來到“波士頓曆史公園”,這幹淨的有點過分的地方讓人無從落腳。笑天一般早上起床吃不下東西,所以提前來到公園權當觀賞了……
大約過了有四十多分鍾,七點的鬧鍾響起的時候,“紅嘴唇”出現了……不知道是笑天以前沒有觀察過她,還是美國的水土太過於肥沃:她個子高了很多,衣著時尚,那種電視上的美國女孩的打扮——梳了一頭的辮子,也就是時髦的“紅嘴唇”。見到笑天,激動地想擁抱,被他直接拒絕了。
“小氣,你就敢肯定,你除了你那個女朋友,其它的女人都不抱?”對於蘭子,“紅嘴唇”是既羨慕又嫉妒。
“還有我媽!”笑天在“紅嘴唇”看來有點放蕩不羈,但這正是所有的女生喜歡的類型。
“吃早餐了沒,請你!”她突然安靜了下來。
“不用你請,哪邊?你帶路!”說著,雙手插在兜裏向前走去。
“紅嘴唇”有幾次都試圖去挽著笑天的手,這也許是美國人的習慣,沒有什麽;但在笑天看來,這習慣他是接受不了的……為了不自討沒趣,她規矩地走在前麵帶路。
在早餐廳,笑天隨意點了一份,這裏的東西他吃不習慣,尤其那什麽“燕麥粥”,完全跟家裏的做法不一樣。
“哎,‘紅嘴唇’,你們美國的高中生都像你這樣嗎?打扮的這麽前衛?”笑天由於當初對她的不好的印象,竟然不知道她的真實姓名。他看到她的打扮,一時間想笑。
“什麽‘紅嘴唇’,難聽死了!叫我‘蘇菲’!”她的眼圈紅了。
“哦,你叫‘蘇菲’?你就是班上人說的‘蘇菲’?好,蘇菲同學,問你的問題迴答一下唄!”為了不讓氣氛尷尬,笑天故意挑起話題。
“沒有啦!其實學校還是有一定的規定的,我這是半夜起來化妝收拾的!不過辮子一直都在,學校裏時髦著呢!你能這樣問,說明你還沒有深入地去了解。”笑天赤裸裸的無視,讓“紅嘴唇”的心理備受打擊。她不去搭理他,去點餐了。此時的她完全一副美國人的生活模式,不過食量應該是中國帶來的。她的早餐可是夠豐盛的:果汁、麥片、烤麵包,還有一份玉蜀黍片。
“這麽能吃啊?小看你了!”說著,笑天吃著自己的一份三明治和一杯咖啡。也許是不願意過多交流吧!或許是沒有共同語言吧!這個早餐吃得略顯冷清。每一個話題都是蘇菲挑起,但笑天的迴答讓人沒有第二句迴答的可能。
“走吧,我載你兜風去!”吃完早餐,蘇菲讓笑天在廣場路口等她……正當他還在四下環顧的時候,一台紅色saleen跑車停在了他的麵前。
“這……你的代步工具?”笑天想著自己去年那的“本”,到現在一次都沒有上路過。這也太狂野了吧——國內外大不相同啊!
“當然,上來吧!擔心不安全?”看到自己的邀請,笑天半天處於遲疑狀態,她有點急了,“這裏不能停車,快點的!我都開了三年了,不會有問題的!”原來蘇菲是初中時寒暑假來這裏就已經練習,高中時拿了照。
笑天怯生生地上了車,係好安全帶,兩隻手緊張地握著扶手……
“看你那緊張的樣子,就那麽不信任我!我今天之所以開車,隻是覺得我們出去方便點,根本不會帶你飆車的。美國這裏談戀愛的一個俗成是——必須跟自己心儀的人去飆車。你又不喜歡我!”蘇菲的話讓笑天不自覺地臉紅了,但他很快挽迴了顏麵:
“對你的技術不放心。既然有了這個俗成,我什麽時候帶著我家小蘭子來的時候,帶她也兜兜風去。嗨,不過她那性格我估計不太喜歡。”笑天說著,滿臉的寵溺。
“行了,行了你!不要一口一個你家‘小蘭子’的,你是對你自己不放心呢,還是對我有想法?咱們好歹說老同學的,見個麵你就弄得我好像要以身相許似的,給我留點尊嚴,成不?”蘇菲說著一腳油門,車子飛了起來。
“你有病呀?停車,我下去!”這種場景笑天在電視中看到過,男女主角因為某些事不和,女的飆車,最後倆人就殉情了。
隻見蘇菲的眼圈紅了,她放慢了車速,車子靠邊停了:“方笑天,我就咋啦?我即使走不進你的心裏,那我們好歹還是同學吧?你這人就這樣玩不起。當我聽說你來了美國時,我有多麽的開心,我的目的很單純。我就想跟你吃餐飯,我一個人遠在美國,見到同學,說著‘普通話’,我開心的什麽似的。你自始至終冷若冰霜,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到底咋啦?我好歹是個女孩子。”蘇菲哭了,但笑天沒有任何安撫的動作,他也沒有下車,隻是坐在跟前,“我曾經出來的時候,一度安慰自己,當我‘鍍金’迴去,也許你會改變對我的看法,改變對我的態度……我錯了,你的眼裏隻有那個女孩,因為那個女孩你變得沒有人情味,你真不是人。”蘇菲也說不上自己為什麽,歇斯底裏地哭喊著,她覺得心裏很舒服,但她不知道為什麽莫名的火發給了笑天。
正當他們倆人車子停在路邊,蘇菲還在嗚咽時,“嗖”的一聲,一輛大型的警察騎得摩托車停在了他們跟前:“whatswrong?canihelpyou?”
笑天不知所措,隻見蘇菲立刻笑容可掬:“imfine!thankyou,officer!”
那個警察狠狠地瞪了笑天一眼,離開時留下了一句:“bullyingwomenisnotgood。”便揚長而去。
“whatpeople,whobullywho!makeitclear!”笑天氣憤不過,欲要理論,被蘇菲捂住了嘴巴:
“你不要命了,你衝他們吼,就是‘妨礙治安管理’罪,這裏的警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你先關起來再說。”蘇菲曾經剛來美國就有晚上吃完夜宵,罵了兩句警察,被關了起來。最後,還是第二堂早上,學校的老師打電話做的擔保,“你不要喊了!”
“管得倒挺寬,你哭那就是我欺負你,有沒有天理?”笑天有點氣憤,直接下了車。
“方笑天,你趕快上來,這裏不能停車,別等下又過來警察了!”蘇菲的這一句他倒是聽進去了,遂上了車。
“什麽玩意的美國,還人人向往,到處是警察,這不禁錮人身自由嗎?”蘇菲不再說話,任由笑天發牢騷,她小心地開著車向前駛去……
車子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的行駛,車子在“museumoffineartsboston”停了下來。笑天的眼睛亮了:“你還有這麽高雅的愛好?”他的眼神讓蘇菲臉瞬間紅了:
“看不起人呀?我都來了兩年了!這裏麵有我們宋朝的摹本,還有宋徽宗的《五色鸚鵡》,好多名家名人的畫作都有……我們可以好好的欣賞欣賞。”說著……便朝裏麵走去……
笑天跟著蘇菲從fenway入口進入,據說這個入口耗資在以前我美元。它富麗堂皇的建築讓前來參觀的人駐足凝望。
進入展廳,這裏展覽了美國裝飾藝術和雕塑、亞洲的藝術、古典的藝術,還有繪畫、素描、印刷等等一百多個展室,參觀的人絡繹不絕,讓人眼花繚亂。笑天往前走著,他在中國的一幅作品閻立本的《曆代帝王圖》前麵駐足了,望著這長五百多厘米、寬五十多厘米的巨作,曾在曆史中學到的關於它的信息:想想這從西漢到隋朝十三個皇帝的形象,畫家力圖通過對各個帝王不同相貌表情的刻畫,揭示了他們不同的內心世界和性格特征。那些開朝建代之君,在畫家筆下都體現了“望著風度”和“偉麗儀範”;而那些昏庸或亡國之君,則呈現猥瑣庸腐之態。對於作品中的褒貶又富於每個帝王的性格和精神氣質之中……笑天不由得入神了,兩股熱淚不由得流了下來。他已經到了忘我的境界,完全遺忘了同行的女生。
“howareyou,myfriend?areyouchinese?givemeahug。”一位四十多歲的黃發女士,她沒有到過中國,對於這幅圖她看了好些年,但是不了解曆史背景的她,壓根看不懂。今天,遇到這個男孩子這麽動情,她感動了。當她伸出懷抱時,笑天很深情地和她擁抱,這一刻想家、想媽……淚水再一次下來了。
笑天在這位夫人的安慰下,終於緩了過來,他向她講起了自己對於這閻立本的《曆代帝王圖》的理解——說真的,對於笑天來說,要用英文講解這樣一幅作品,真的很有難度,但他盡量嚐試著最佳表現:“thisisachinesework,yanlibens”mapoftheemperorsoftheages“。thisiswhatilearnedwheniwasstudyinghistoryinchina:considerinheimageofthethirteenemperorsfromthewesternhandynastytothesuidynasty,thepaintertriedtodepictthedifferentfacialexpressionsoftheemperors。intheauthorswriting,itrevealstheirdifferentinnerworldandpersonalitycharacteristics。lookhere,thosewhoopenedthedynastytobuildtheking,intheartistspenembodied”lookingatgrace“and”weiliyifan“;andthosewhoarestupidorthekingofthecountryareinastateofpettycorruption。fortheworksofpraiseanddemotion,healsoexpressedverygood,whichisrichinthecharacterandspiritualtemperamentofeachemperor…thereasonwhyiamtearfulisbecauseimissthecountry,imisshome,andiaminaforeigncountry。itisnoteasy。”笑天說著,拭去了額頭深處的細密的汗珠,他眼裏含著淚花,卻麵帶笑容。而這一位夫人此刻也是淚流滿麵,她為中國的匠心之作而感慨:
“iamanarchaeologistandicannotgoabroadforvariousreasons,butiamcuriousabouteverypieceofchineseworkinthis,butidonotunderstandtheirhistory。themoreidontknow,themoreiwanttoknow。thispaintinghasbeenformorethan10years。everytimeilookatit,ifeelverymagical,butijustdontunderstandit。formorethanadecade,ihavenevermetapersonwhoreallyknowsthispainting。thankyou!ifyouneedhelpintheunitedstates,givemeacall。idlovetomakeyouafriend!”笑天為自己遇到這樣一位熱愛中國文化的女性朋友而開心。
拜別了她,笑天這才想到同行的蘇菲——這裏麵是如此的寂靜,大家都在用心去品味每一幅作品,肯定不能用手機去聯係。笑天隻好自己去找她了——他走了將近二三十個展區,終於在“中國繪畫展”區域看到了她,隻見她手裏拿著紙和筆,在一副寫著“宋代”字樣的卷軸畫跟前發呆……看來是過來有一會了。她眼睛紅紅的,當她發現笑天的那一刻,旁若無人地走過來擁抱了他,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笑天跟個“機器人”一般,兩隻手在空中定住了……
“放手!”笑天推開她,當看到她的表情凝重時,他依然後退了幾步,問道,“這一幅畫作跟你有什麽淵源嗎?”笑天的聲音是那樣的溫柔。
蘇菲擦幹了淚水:“這一幅作品其實是我爺爺珍藏的,據說是我家祖傳下來的;但被早年在這裏做生意的我爸爸買到了這裏。你知道嗎?真的心塞。我爺爺去世的時候,告訴我一定要把它買迴去。可是,我現在沒有能力,我就怕等我有能力的時候,它不在這裏了。那樣,我就愧對於我的爺爺。”沒想到她肩上還有未了的使命,笑天有點同情她了,“我到美國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這裏來辦了‘長年卡’,我隨時都來,我看到這個就好像我爺爺在我身邊。我從小是跟著爺爺一起長大的,那時候我的父母都在美國;現在,我到美國讀書了,他們倒是把生意做迴了北京,常年我一個人在這裏,春節我想迴國,他們就都趕過來,說什麽國內冷。我現在已經不知道春節是什麽味道了。”她的眼睛再一次紅了……
笑天什麽話也沒有說,遞給她一塊紙巾,示意她出去……
這個中午,笑天請她在外麵吃飯她。蘇菲著他去了一家中國餐廳,老板是天津人,剛進店就吃到了正宗的“狗不理包子”。他點了幾個家常菜,她另外點了一份三明治——因為在美國待慣了,好像不吃這個吃不飽似的……
這一天的相處,讓笑天真正的了解了一個人。離開時,蘇菲再約下一個周一,笑天拒絕了——他說不上來心底的變化,總之,不想在異國他鄉再見這位同學。晚上的時候,他的心裏酸酸的,雖然葉華讓他盡量少打越洋電話,但他還是分別給父、母、笑未,最後給蘭子打了電話……說不上心裏的難受,隻是想聽聽她在意的人的聲音就夠了……
“無論身在他鄉——也改變不了我的中國心!”這是歌詞裏麵唱的,但這是笑天此刻的心聲。
“你好!哪位?”
“你肯定不會記得我,明天剛好星期一,我們約一下唄?”女生嗲嗲的聲音,讓笑天感覺有點不舒服:
“你到底是哪位?不說我掛了!”
“我是蘇菲。”
“啊?蘇菲誰啊?”笑天絞盡腦汁也想不起這個人是誰。
“你同桌啊!高一的,記起來了嗎?我來美國了!”女孩使勁把僅存的記憶都拋了出來,但笑天的迴答還是讓她失望:
“不好意思啊!我真的想不起來。你可能打錯了,我掛了啊!”說著,他不耐煩地要掛電話。
“別,別,高中‘第五中學’開學第一天,我打著口紅,還跟你在班上叫囂來著!忘啦?”女孩的話語給了笑天一點記憶:
“你就直接說你是‘富商’的女兒,開著‘勞斯萊斯’的那個,不就完了嗎?”笑天有個習慣:不美好的事物他不會讓它在大腦裏留存的。
“哎呀,老同學,你看你說的難聽的,我沒有跟你顯擺啊!再說了,你那家底誰比得上啊!軟實力啊!”兩年了“紅嘴唇”還是沒有改變,“你說你大老遠的從國內來,這到了我的地盤上,我無論如何也不得盡盡地主之誼不是?”
“不用了,我忙著呢!不用了,你的心意我領了!”笑天本來對她就沒有什麽好印象,也就直接拒絕了!
“別呀!老同學,你怕我還愛著你呀!錯啦!我有男朋友的,我都知道你在哪裏,不要讓我明天來你的住所堵你哦!愉快得定個時間、地點!”
笑天突然想到自己剛來這裏,有些問題跟她請教一下也無妨,就答應了:“那就在‘波士頓國家曆史公園’吧!我們這裏離得挺近的。”
“ok,沒問題,明天早上七點不見不散!”說著,電話掛斷了。原來,蘇菲一直跟班上的同學有聯係,這次,笑天來美國的事情,也有同學提前跟她說了:一是見一見高一時自己的同桌;再就是,作為小女生見見自己曾經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想知她的近況。
“有問題呀?起那麽早,休息日不睡個懶覺!”笑天抱怨了一聲,也倒頭睡覺了……
笑天定了六點半的鬧鍾還沒有響的時候,就聽到了樓下的聲音:“方笑天,你起來不?我們要去社區做‘義工’,一起?”他清晰地聽到有人叫他,打開門的那一刻,房東太太的兒子在樓下,他是美籍華人,比他低一個年級。
“不好意思,我約了同學,迴來早了就去!”笑天謝過他,走進房間看表時,六點鍾還不到。
迴到床上,他就再也睡不著了,可以聽得見這個樓層的其他一些留學生都起床洗漱的聲音。笑天陷入了深思:覺得不可思議——是美國人都起床這麽早嗎?不會睡一會懶覺嗎……想著,他也起床了!
這個時節的美國跟國內差不多,天氣較熱,笑天穿了一套運動短裝出門了。當他走到樓下的時候,房東太太投去了鄙夷的目光,笑天突然感到自己起床晚了:因為她已經洗了兩個繩子的衣服。
笑天來到“波士頓曆史公園”,這幹淨的有點過分的地方讓人無從落腳。笑天一般早上起床吃不下東西,所以提前來到公園權當觀賞了……
大約過了有四十多分鍾,七點的鬧鍾響起的時候,“紅嘴唇”出現了……不知道是笑天以前沒有觀察過她,還是美國的水土太過於肥沃:她個子高了很多,衣著時尚,那種電視上的美國女孩的打扮——梳了一頭的辮子,也就是時髦的“紅嘴唇”。見到笑天,激動地想擁抱,被他直接拒絕了。
“小氣,你就敢肯定,你除了你那個女朋友,其它的女人都不抱?”對於蘭子,“紅嘴唇”是既羨慕又嫉妒。
“還有我媽!”笑天在“紅嘴唇”看來有點放蕩不羈,但這正是所有的女生喜歡的類型。
“吃早餐了沒,請你!”她突然安靜了下來。
“不用你請,哪邊?你帶路!”說著,雙手插在兜裏向前走去。
“紅嘴唇”有幾次都試圖去挽著笑天的手,這也許是美國人的習慣,沒有什麽;但在笑天看來,這習慣他是接受不了的……為了不自討沒趣,她規矩地走在前麵帶路。
在早餐廳,笑天隨意點了一份,這裏的東西他吃不習慣,尤其那什麽“燕麥粥”,完全跟家裏的做法不一樣。
“哎,‘紅嘴唇’,你們美國的高中生都像你這樣嗎?打扮的這麽前衛?”笑天由於當初對她的不好的印象,竟然不知道她的真實姓名。他看到她的打扮,一時間想笑。
“什麽‘紅嘴唇’,難聽死了!叫我‘蘇菲’!”她的眼圈紅了。
“哦,你叫‘蘇菲’?你就是班上人說的‘蘇菲’?好,蘇菲同學,問你的問題迴答一下唄!”為了不讓氣氛尷尬,笑天故意挑起話題。
“沒有啦!其實學校還是有一定的規定的,我這是半夜起來化妝收拾的!不過辮子一直都在,學校裏時髦著呢!你能這樣問,說明你還沒有深入地去了解。”笑天赤裸裸的無視,讓“紅嘴唇”的心理備受打擊。她不去搭理他,去點餐了。此時的她完全一副美國人的生活模式,不過食量應該是中國帶來的。她的早餐可是夠豐盛的:果汁、麥片、烤麵包,還有一份玉蜀黍片。
“這麽能吃啊?小看你了!”說著,笑天吃著自己的一份三明治和一杯咖啡。也許是不願意過多交流吧!或許是沒有共同語言吧!這個早餐吃得略顯冷清。每一個話題都是蘇菲挑起,但笑天的迴答讓人沒有第二句迴答的可能。
“走吧,我載你兜風去!”吃完早餐,蘇菲讓笑天在廣場路口等她……正當他還在四下環顧的時候,一台紅色saleen跑車停在了他的麵前。
“這……你的代步工具?”笑天想著自己去年那的“本”,到現在一次都沒有上路過。這也太狂野了吧——國內外大不相同啊!
“當然,上來吧!擔心不安全?”看到自己的邀請,笑天半天處於遲疑狀態,她有點急了,“這裏不能停車,快點的!我都開了三年了,不會有問題的!”原來蘇菲是初中時寒暑假來這裏就已經練習,高中時拿了照。
笑天怯生生地上了車,係好安全帶,兩隻手緊張地握著扶手……
“看你那緊張的樣子,就那麽不信任我!我今天之所以開車,隻是覺得我們出去方便點,根本不會帶你飆車的。美國這裏談戀愛的一個俗成是——必須跟自己心儀的人去飆車。你又不喜歡我!”蘇菲的話讓笑天不自覺地臉紅了,但他很快挽迴了顏麵:
“對你的技術不放心。既然有了這個俗成,我什麽時候帶著我家小蘭子來的時候,帶她也兜兜風去。嗨,不過她那性格我估計不太喜歡。”笑天說著,滿臉的寵溺。
“行了,行了你!不要一口一個你家‘小蘭子’的,你是對你自己不放心呢,還是對我有想法?咱們好歹說老同學的,見個麵你就弄得我好像要以身相許似的,給我留點尊嚴,成不?”蘇菲說著一腳油門,車子飛了起來。
“你有病呀?停車,我下去!”這種場景笑天在電視中看到過,男女主角因為某些事不和,女的飆車,最後倆人就殉情了。
隻見蘇菲的眼圈紅了,她放慢了車速,車子靠邊停了:“方笑天,我就咋啦?我即使走不進你的心裏,那我們好歹還是同學吧?你這人就這樣玩不起。當我聽說你來了美國時,我有多麽的開心,我的目的很單純。我就想跟你吃餐飯,我一個人遠在美國,見到同學,說著‘普通話’,我開心的什麽似的。你自始至終冷若冰霜,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到底咋啦?我好歹是個女孩子。”蘇菲哭了,但笑天沒有任何安撫的動作,他也沒有下車,隻是坐在跟前,“我曾經出來的時候,一度安慰自己,當我‘鍍金’迴去,也許你會改變對我的看法,改變對我的態度……我錯了,你的眼裏隻有那個女孩,因為那個女孩你變得沒有人情味,你真不是人。”蘇菲也說不上自己為什麽,歇斯底裏地哭喊著,她覺得心裏很舒服,但她不知道為什麽莫名的火發給了笑天。
正當他們倆人車子停在路邊,蘇菲還在嗚咽時,“嗖”的一聲,一輛大型的警察騎得摩托車停在了他們跟前:“whatswrong?canihelpyou?”
笑天不知所措,隻見蘇菲立刻笑容可掬:“imfine!thankyou,offic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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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people,whobullywho!makeitclear!”笑天氣憤不過,欲要理論,被蘇菲捂住了嘴巴:
“你不要命了,你衝他們吼,就是‘妨礙治安管理’罪,這裏的警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你先關起來再說。”蘇菲曾經剛來美國就有晚上吃完夜宵,罵了兩句警察,被關了起來。最後,還是第二堂早上,學校的老師打電話做的擔保,“你不要喊了!”
“管得倒挺寬,你哭那就是我欺負你,有沒有天理?”笑天有點氣憤,直接下了車。
“方笑天,你趕快上來,這裏不能停車,別等下又過來警察了!”蘇菲的這一句他倒是聽進去了,遂上了車。
“什麽玩意的美國,還人人向往,到處是警察,這不禁錮人身自由嗎?”蘇菲不再說話,任由笑天發牢騷,她小心地開著車向前駛去……
車子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的行駛,車子在“museumoffineartsboston”停了下來。笑天的眼睛亮了:“你還有這麽高雅的愛好?”他的眼神讓蘇菲臉瞬間紅了:
“看不起人呀?我都來了兩年了!這裏麵有我們宋朝的摹本,還有宋徽宗的《五色鸚鵡》,好多名家名人的畫作都有……我們可以好好的欣賞欣賞。”說著……便朝裏麵走去……
笑天跟著蘇菲從fenway入口進入,據說這個入口耗資在以前我美元。它富麗堂皇的建築讓前來參觀的人駐足凝望。
進入展廳,這裏展覽了美國裝飾藝術和雕塑、亞洲的藝術、古典的藝術,還有繪畫、素描、印刷等等一百多個展室,參觀的人絡繹不絕,讓人眼花繚亂。笑天往前走著,他在中國的一幅作品閻立本的《曆代帝王圖》前麵駐足了,望著這長五百多厘米、寬五十多厘米的巨作,曾在曆史中學到的關於它的信息:想想這從西漢到隋朝十三個皇帝的形象,畫家力圖通過對各個帝王不同相貌表情的刻畫,揭示了他們不同的內心世界和性格特征。那些開朝建代之君,在畫家筆下都體現了“望著風度”和“偉麗儀範”;而那些昏庸或亡國之君,則呈現猥瑣庸腐之態。對於作品中的褒貶又富於每個帝王的性格和精神氣質之中……笑天不由得入神了,兩股熱淚不由得流了下來。他已經到了忘我的境界,完全遺忘了同行的女生。
“howareyou,myfriend?areyouchinese?givemeahug。”一位四十多歲的黃發女士,她沒有到過中國,對於這幅圖她看了好些年,但是不了解曆史背景的她,壓根看不懂。今天,遇到這個男孩子這麽動情,她感動了。當她伸出懷抱時,笑天很深情地和她擁抱,這一刻想家、想媽……淚水再一次下來了。
笑天在這位夫人的安慰下,終於緩了過來,他向她講起了自己對於這閻立本的《曆代帝王圖》的理解——說真的,對於笑天來說,要用英文講解這樣一幅作品,真的很有難度,但他盡量嚐試著最佳表現:“thisisachinesework,yanlibens”mapoftheemperorsoftheages“。thisiswhatilearnedwheniwasstudyinghistoryinchina:considerinheimageofthethirteenemperorsfromthewesternhandynastytothesuidynasty,thepaintertriedtodepictthedifferentfacialexpressionsoftheemperors。intheauthorswriting,itrevealstheirdifferentinnerworldandpersonalitycharacteristics。lookhere,thosewhoopenedthedynastytobuildtheking,intheartistspenembodied”lookingatgrace“and”weiliyifan“;andthosewhoarestupidorthekingofthecountryareinastateofpettycorruption。fortheworksofpraiseanddemotion,healsoexpressedverygood,whichisrichinthecharacterandspiritualtemperamentofeachemperor…thereasonwhyiamtearfulisbecauseimissthecountry,imisshome,andiaminaforeigncountry。itisnoteasy。”笑天說著,拭去了額頭深處的細密的汗珠,他眼裏含著淚花,卻麵帶笑容。而這一位夫人此刻也是淚流滿麵,她為中國的匠心之作而感慨:
“iamanarchaeologistandicannotgoabroadforvariousreasons,butiamcuriousabouteverypieceofchineseworkinthis,butidonotunderstandtheirhistory。themoreidontknow,themoreiwanttoknow。thispaintinghasbeenformorethan10years。everytimeilookatit,ifeelverymagical,butijustdontunderstandit。formorethanadecade,ihavenevermetapersonwhoreallyknowsthispainting。thankyou!ifyouneedhelpintheunitedstates,givemeacall。idlovetomakeyouafriend!”笑天為自己遇到這樣一位熱愛中國文化的女性朋友而開心。
拜別了她,笑天這才想到同行的蘇菲——這裏麵是如此的寂靜,大家都在用心去品味每一幅作品,肯定不能用手機去聯係。笑天隻好自己去找她了——他走了將近二三十個展區,終於在“中國繪畫展”區域看到了她,隻見她手裏拿著紙和筆,在一副寫著“宋代”字樣的卷軸畫跟前發呆……看來是過來有一會了。她眼睛紅紅的,當她發現笑天的那一刻,旁若無人地走過來擁抱了他,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笑天跟個“機器人”一般,兩隻手在空中定住了……
“放手!”笑天推開她,當看到她的表情凝重時,他依然後退了幾步,問道,“這一幅畫作跟你有什麽淵源嗎?”笑天的聲音是那樣的溫柔。
蘇菲擦幹了淚水:“這一幅作品其實是我爺爺珍藏的,據說是我家祖傳下來的;但被早年在這裏做生意的我爸爸買到了這裏。你知道嗎?真的心塞。我爺爺去世的時候,告訴我一定要把它買迴去。可是,我現在沒有能力,我就怕等我有能力的時候,它不在這裏了。那樣,我就愧對於我的爺爺。”沒想到她肩上還有未了的使命,笑天有點同情她了,“我到美國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這裏來辦了‘長年卡’,我隨時都來,我看到這個就好像我爺爺在我身邊。我從小是跟著爺爺一起長大的,那時候我的父母都在美國;現在,我到美國讀書了,他們倒是把生意做迴了北京,常年我一個人在這裏,春節我想迴國,他們就都趕過來,說什麽國內冷。我現在已經不知道春節是什麽味道了。”她的眼睛再一次紅了……
笑天什麽話也沒有說,遞給她一塊紙巾,示意她出去……
這個中午,笑天請她在外麵吃飯她。蘇菲著他去了一家中國餐廳,老板是天津人,剛進店就吃到了正宗的“狗不理包子”。他點了幾個家常菜,她另外點了一份三明治——因為在美國待慣了,好像不吃這個吃不飽似的……
這一天的相處,讓笑天真正的了解了一個人。離開時,蘇菲再約下一個周一,笑天拒絕了——他說不上來心底的變化,總之,不想在異國他鄉再見這位同學。晚上的時候,他的心裏酸酸的,雖然葉華讓他盡量少打越洋電話,但他還是分別給父、母、笑未,最後給蘭子打了電話……說不上心裏的難受,隻是想聽聽她在意的人的聲音就夠了……
“無論身在他鄉——也改變不了我的中國心!”這是歌詞裏麵唱的,但這是笑天此刻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