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蘭子的上床女孩從醫院迴來後,她拿著上次和蘭子一起打電話的號碼,撥通了那個電話:


    “喂,是小蘭子嗎?”笑天和父母都在客廳裏,笑天拿起電話,看到號碼,激動地問了句。


    “不是,我不是。我是‘辣麵’——曉蘭的上床女孩。”她停了下,突然有點後悔自己打這個電話來了。聽著笑天的聲音,她真不知道自己怎麽說,“我……曉蘭她……”她憋得自己的臉都紅了,還不知道怎麽說。


    “你不要吞吞吐吐的,有什麽事情你跟我說出來。曉蘭咋啦?快點說啊!”笑天聽著這聲音,急躁的不得了。


    “她……她要做手術,她不讓告訴你,可是……”“辣麵”鼓足了勇氣,終於說出來了。由於蘭子的上床女孩是個無辣不歡的人,即使早餐她也要吃辣椒,所以大家忽略了她的真名,蘭子賜予了她這個美妙的名字。起初,她很反感大家這樣叫她,現在倒聽著親切。


    “她怎麽啦?為什麽要手術?你快說……”笑天臉色突變,一瞬間人失去了笑容,緊張的不得了。同和他在客廳談笑的父母也怔住了,他們圍了上來。葉華扶著兒子,這一刻她更願意理解兒子了:人在生病的時候是最脆弱的,急需要得到關愛,就跟她一樣。“你跟我說,我求求你了!”


    “她就是那年救那個孩子時被車刮到,醫生不是不建議讓劇烈運動嗎?開學時‘運動會’迫於各種原因,她跑了1800,下來就……今天‘體檢’查出來必須盡快手術!我們都去看了……”“辣麵”還在說著,隻聽到電話“嘟嘟嘟……”的響聲……


    醫院走廊的時間顯示21:35分時,蘭子的病房門被推開了:進來了兩個西裝革履的人;他後麵跟著趙老師,他們徑直走到了蘭子的床頭,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仁厚剛從床跟前站了起來,最前麵的來人就跟他們握手,並帶來了貴重的禮物——


    原來,笑天掛斷電話的那一刻他哭了,他想迴來看看蘭子,他很擔心,那種感覺他們都理解……如果要說葉華起初那段時間,絕對會跟兒子吵一架;但這一刻她沒有,她明白了那個女孩在兒子心中的位置,就如她在老公心中的位子一樣,雖然他們沒有成人。


    在父母的再三安慰下,葉華想出了一個辦法:她找在文化局的老同學去醫院看望蘭子,主要一個原因他有電話。


    當葉華的這個老同學聽到趙老師的名字時,他覺得自己不必那麽尷尬行事了……由於都是縣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即使之前沒有接觸過,但彼此光聽名字也是好辦事的!


    “你們是?”老實巴交的仁厚被這突如其來的友好弄得有點不適應,再看到後麵的弟弟,他好像明白了一點什麽。


    趙老師把哥哥拉到了一邊,說明了來意以後,他們出去了,病房裏就剩下遲梅在陪著蘭子,另外,剛才那個穿西裝的人同行的一個男的。隻見他提起熱水瓶要去打熱水,遲梅一下子攔住了:


    “你坐一下,我去打水吧!怎麽能讓您去打呢!謝謝了!”說著,她提著水瓶出去了。


    這個隨同的人馬上掏出他的“大哥大”遞到了蘭子耳邊:


    “是小蘭子嗎?是你嗎?我天天……”原來,他們進病房的時候就已經電話連上了,就等著蘭子接電話呢!


    蘭子瞠目結舌,她不知道跟叔叔進來的人竟然是笑天派來的,也不知道他們這麽有城府,老實巴交的爸媽怎麽一下子被他們都給“套路”了,蘭子苦笑一聲,把電話放在了耳朵跟前:“你可有本事了哈?連我都騙的團團轉。”


    “你怎麽樣了?你告訴我!我擔心壞了!”笑天聽到蘭子的聲音仍然平靜不下來,“你的腿縣城能看好嗎?不行,來北京吧!我讓我爸爸迴來接你!”笑天的語言讓坐在跟前的父母一時間大跌眼鏡,兒子對這個女孩的愛到了不管不顧的地步,他的決定完全在父母的能力範圍內。自從那年提出給趙之忠老人看病遭迴絕後,他們兩口子現在都是做善事不留名的,像蘭子這類事即使有心也不會當麵表露出來的。


    “我沒事!明天就做個手術就行了!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的。”蘭子的話給對麵的人吃了一顆“定心丸”。


    “那就好!我叔叔給你帶了五百塊錢,你不要拒絕,這是我的錢。你現在病了,我又不能陪在你跟前,我真的很過意不去。你要好好的!我知道你不方便打電話,你就那這個打,我讓我叔叔明天再來。”笑天的語言好像跟自己的戀人交代事情一般,根本無視父母的存在,自己高興地不亦樂乎。


    “不要了,你夠缺德的,讓你什麽所謂的叔叔騙我父母,我掛了,我媽媽去打水了,她迴來看到我接電話,應該會傷心了。”蘭子說著要掛電話。


    “別呀!人家給你費勁周折好不容易才打通電話,你卻不愛搭理。我會傷心的!”其實,蘭子也想好好的聽聽他的聲音,可是家人就在門外麵,她……


    “我又沒事,我好著呢!手術後就是少運動就行了。”望著隔壁小男孩眨巴眨巴的大眼睛,蘭子不好意思說話了。


    “你說你明明腿有問題,還逞能。你以後這樣不管不顧的,我都不知道怎麽說你了!”笑天有點生氣,“你不想你自己,你都為我想想嗎?我怎麽能忍受我媳婦腿腳不好呢?”笑天沒皮沒臉地說著,蘭子一時不知所措。


    “好了,不說了!我累了,要休息了!”蘭子說著,把電話遞給了陪同來的,“謝謝!”


    誰知,他拿著電話放在蘭子的耳朵上還是聽到了對麵的聲音:“記住,我任何時候都在你的身邊!愛你!”就在笑天的最後那句話說出來的時候,蘭子心裏暖暖的。


    “知道了,掛了!我也是!”隨同這才掛了電話,就在這時,媽媽拎著水壺進來了。


    原來,遲梅出去打水時,看到丈夫和趙仁喜老師跟那個人在說著什麽,她的記憶中自己家裏沒有這種有頭有臉的朋友啊,除了趙老師是……她也湊過去聽了一會,想到女兒一個人在病房,馬上返迴……


    “姐姐,原來你不愛那個男孩子!”在一邊同樣聽著蘭子電話的小男生跟蘭子說。


    “去,睡覺!”蘭子躺進了被窩。


    遲梅聽到孩子這樣說,摸了一下他的頭:“孩子真可愛,什麽愛呀愛的,你愛媽媽,媽媽愛你就夠了……”


    小男孩眨巴著大眼睛,鑽進被子裏,望著遲梅緊閉著嘴巴,但他的眼神好像在說:阿姨,你是不知道姐姐愛誰,我卻知道!


    “快睡覺!”小男孩的媽媽摟著他睡覺了……


    蘭子一個晚上夢到笑天就在他的近旁,他陪著她進手術室,貼心的摟著,愛撫著……好像一場夢一般,馬上又是她畢業了穿著裙子,裙子可漂亮了,是粉紅色的,那是蘭子特別喜歡的眼色;但是媽媽卻說,這顏色不賴髒。


    第二天早上八點半一上班,四個醫生在仁喜的陪同下到了病房,一個胸前掛著“骨科專家副院長**”牌子的醫生,拍著胸脯說:


    “這個手術,我主刀,不會留下任何的疤痕,孩子以後絕對可以穿裙子的!”


    當白色的白熾燈打亮的那一刻,蘭子迷迷糊糊睡著了……當她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媽媽出現在她的眼前:“媽媽,我這是在哪裏?”


    原來,蘭子進手術時,醫生給打了麻藥,昨天晚上的來人留下了兩千塊錢,告訴他們要用最好的藥,要最後的縫針和醫生,要保證手術萬無一失。主刀的骨科專家是個副院長,一年可能就做兩三個手術,一般人請不動。昨天來的那個人他權高位重,所以也就來了……手術用了一小時四十二分鍾,全程仁厚夫妻和等候的仁喜還有昨晚的兩個人都一直在監控室看著。


    仁厚自從昨天晚上那個人來,叫他出去外麵後,自己的弟弟說明了他們的身份後,本來仁厚想拒絕,可是人家一句“一切以孩子為重,其他的暫時不要想。我是受人之托,一定要把這個事情辦漂亮!”仁厚不再說話。從昨天晚上他們走了以後,醫生、護士對他們的態度,以及今天蘭子做手術的醫生,這一切仁厚突然明白了一個事實:有錢好辦事、有權好用人,他不再仇恨有錢的人,隻是對於方曄他們不了。他在心裏自責自己的無能,同時為女兒能被那一家有權、有錢、有勢的人欣賞而欣慰——希望女兒的一生平安幸福。


    蘭子剛迴到病房,那個人撥通了電話:


    “孩子,你聽個電話!”


    雖然說蘭子做了個手術,但由於是腿上的傷,現在麻藥散了,頭腦沒有任何問題,有點虛弱的她接電話是沒有問題的:


    “你好,我是曉蘭!”蘭子知道現在肯定不會是笑天的電話,他現在應該在學校;那不是方曄叔叔的,就是葉華阿姨的。


    “曉蘭,好好養身體。我是你方叔叔,接到你電話,我太高興了,天天昨天一晚上天天擔心的睡不著!剛才電話打我公司了。你好好養身體!”方曄壓了一口茶,“孩子,你在縣城讀書,有什麽困難就找你呂叔叔,他在文化局,他是我跟你阿姨的朋友,跟我們一樣的!不要拘束。我懇請他代替我照顧你!不管你跟天天將來怎麽樣,但隻要是他喜歡的人,我和阿姨都喜歡。學習好固然重要,但身體是最重要的!”方曄慈父般的話語讓蘭子心裏暖暖的。


    掛了方曄的電話,呂同誌跟蘭子叮囑幾句後,跟仁厚叮囑了幾句就走了。


    蘭子由於做了手術,隻能吃流食。


    中午時分,李偉來了,從學校飯堂打了兩份“稀飯”,進來放在桌上的碗裏,連蘭子看都不敢看一眼,轉身就要走——因為不自信的他一看到仁厚兩口子就害怕,這也許就是說的心裏有鬼吧!


    “孩子,你等一下!”仁厚拿了一個蘋果給了他,“謝謝你,孩子!來了幾次了,你好好學習呀!”從初中時仁厚就能看到他經常騎車跟在蘭子的後麵,遠遠的看著她進門,然後就會使勁瞪著車子從他家門前過去。起初,仁厚以為他是那類不學無術的壞孩子,後來知道他父母就是自己的老熟人時,便改變了對他的態度。


    “謝謝叔叔!”李偉應了一句,膽怯地問了一句蘭子,“你好點沒?我晚上把我的‘足球’給你帶來!”


    說他沒心沒肺、頭腦簡單吧,一點不為過!他竟然沒有任何的思想——蘭子不能下床這是臨床的小孩都知道的,他竟然這樣說。原來,“足球”是他最心愛的東西,他這時候能說出這個,在他的心裏就是“割愛”。


    “瞧你那沒心沒肺的樣子!我如果能動,我踢球啊,我先把你踢走!”蘭子強忍著疼痛,笑了出來。


    “哎呦,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天地良心……”李偉的臉一下子紅了,他撓著頭,不知道如何是好,說錯話的尷尬讓他無地自容了。


    “迴去吧!不要來了,咱們這些哥們,都好好的,考個好大學,到時候我們一起走出‘一中’!”蘭子的話也許給了李偉希望和信心,他此刻的表情又不一樣了。


    一個中午,一連串來了三四撥的人,都帶來了稀飯之類的易消化食品……蘭子一個人都吃不了,除了仁厚兩口子吃以外,還給臨床的小男孩吃了一份……


    蘭子手術後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每天晚上、中午看望的人絡繹不絕……她的人品在這一次得到了大考驗,病房的人都羨慕這個孩子的為人;在這些絡繹不絕的人群中,少不了文化局的呂同誌……也許,這也是蘭子早日康複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就在蘭子出院的那天,艾姍和她爸爸來了——艾姍現在的改變,她的家人欣喜不已,都想感謝感謝這個有功之臣。聽人說曉蘭住院了,艾姍雖然考試在即,但她還是要來縣城看看她的恩人。


    聽說,蘭子要出院,艾姍的爸爸慶幸自己可以為蘭子做些事了,誰知,她卻不依了:


    “媽,我出院不迴家,我要去學校!”蘭子早都打算好了,出院就迴學校,班上的同學也商量好了,女生負責她每天的生活;至於去教室,有幾個壯勞力願意出力的……


    “這怎麽行,迴家去!休息一段時間好些了來學校。我跟老師請好假了!”其實,遲梅不放心女兒,她讓仁喜跟馮老師請假,他告訴她,隻要蘭子同意了,他就去跑腿……


    “我不請假,你憑什麽給我請假。我不迴家,迴家會落下很多課的!你會給我輔導嗎?”蘭子一時間急了,“我就是不迴去,你們迴去。艾姍,讓叔叔把我爸媽拉迴去,我不迴家。”


    正當他們爭持不下的時候,仁青和馮老師來了:


    “曉蘭,聽說你今天出院,老師歡迎你迴家!”


    聽著馮老師這樣說,蘭子以為她和父母是一夥的,一時間急了:“什麽?我不迴家的。我要迴去課堂!”說真的,住了一個星期的院,雖然每天晚上有班上最牛的一個男生來補課,但蘭子還是很渴望迴到教室。


    “曉蘭的媽媽,你就放心讓我帶孩子迴班上吧!你閨女的性格,你又不是不了解,她能跟你迴家?”馮老師的話讓蘭子高興得不得了。


    遲梅猶豫道:“她的腿不方便,我就怕她每天這樣顛來顛去的,真的挺擔心的。你說,這孩子就是僵,這個受傷的時候,我說要她來看,她不聽;現在好了,告訴她不要劇烈運動,還去逞能跑步……我的閨女我心疼!”遲梅眼淚出來了……


    仁厚的眼睛也紅紅的,他來了句:“蘭子,聽你媽的!迴家去,好了再來!”


    馮老師不再說話,作為父母,人家擔憂孩子不無道理;真要說蘭子在學校出了什麽事,她也會愧疚一輩子的。


    正當不知如何是好時,文化局的呂老師來了,他推著一個輪椅進來:“這是我單位的同事,去年受傷後買的,現在好了,這個在辦公室放著,我就給推來了!”


    “媽媽,你看,有這個就好了!我就不用顛來顛去了!你就放心吧!”蘭子示意,馮老師和仁喜把她扶在了輪椅上。


    就這樣,蘭子迴了學校,仁厚兩口子坐上艾姍爸爸的車迴家了……


    蘭子出院了,大家的心裏都放下了,都在為這個孩子開心!


    也許,蠟燭僅是有限的生命照亮別人;而燈盞在有電的情況下,會永遠照亮別人!蘭子就在默默地做著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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