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九日,笑天攜帶著肖浪給蘭子的禮物,並拿著自己給她在“恆隆廣場”給蘭子選購的“複讀機”,到了學校……笑天本想在初八晚上把禮物送到蘭子家的,又怕遇到像之前被叔叔誤解他的尷尬事情,便在今天帶到學校來了……因為今天是初三年級學生的到校日。笑天去了五班,看蘭子的位子是空的。


    他站在門口等了半個多小時,距離上課剩二十分鍾了,怎麽還不來……奇怪了,我剛才到他們教室門口,那幾個在說什麽,好像提到了“蘭子”名字,怎麽我一過去,就不說了呢?是蘭子有事嗎?笑天越想越急,一轉身,五班的班長出來了:“你站這裏等曉蘭呀?”


    “嗯,她怎麽還沒有來?這都快上課了嘛!”笑天急得來迴跺腳。


    “唉,我估計她今天來不了了吧?你寒假沒有去看她嗎?”班長不知道笑天是北京人。


    “我放假就去北京了,她怎麽啦?”笑天心急如焚。


    “難怪,曉蘭在街道抓小偷,被那壞蛋把手掌刺傷了,流了好多血。我們班好多人都去看了……那時候都……”班長還沒有說完,笑天轉身就往外麵跑去。


    剛到“教學樓”轉彎處,看到蘭子背著書包進來了。


    “小蘭子,你怎麽啦……你怎麽啦?”笑天的臉色嚇得蒼白,看到蘭子語無倫次的說不出話來。


    “我沒事啊,我好著呀!怎麽啦?”蘭子看著如此緊張的笑天,竟然忘記發生了什麽事。


    “你哪個手傷啦?我看看……”當著過來過去的老師和同學的麵,笑天拉著蘭子的手,緊張地摩挲著。


    “好了,真的。快進去教室!大家都看著呢!”蘭子拽著笑天的手就走。


    笑天一直想看看蘭子的手,她不讓……倆人一前一後,剛到教室門口,看到五班班主任夾著書過來了:“曉蘭,你的手好點了嗎?”


    “老師,我沒事,怎麽你們都知道啦!”蘭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她當初不想去“派出所”備案,就是不想弄得人盡皆知,好像什麽大事似的。


    “沒事了就好!你是好樣的,是咱們班的驕傲……走吧,進教室!”班主任手搭在蘭子肩上,“方笑天,進去嗎?”


    “老師,我不……去了……”笑天尷尬地笑了笑,跑開了。


    “同學們,在咱們開學的今天,我想表揚一個同學,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什麽是‘美德’?這就是‘美德’!我年前聽到人家說的時候,我怕極了,我真的擔心曉蘭同學出事。我趕到學校,最後‘派出所’的民警、丟錢的人,以及那個小偷;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我們為有這樣品質優秀的同學而驕傲……在歹徒麵前不畏艱險,寧願自己受傷,也要保全人民的財產……這件事的初衷源於她有一顆善良的心……我們要向她學習!至於獎勵,開學了學校會發放,今天我們就以最熱烈的掌聲感謝我們的趙曉蘭同學……”教室裏麵經久不息的掌聲持續了三分多鍾。


    蘭子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她就是這樣,不驕不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然而隔壁教室的笑天這一節課如坐針氈,他心心牽念著隔壁的人兒……她說沒事,他要親眼看到才算沒事……由於四班班主任今天請假,教室裏隻有班幹部在看班。


    “哎,方笑天,我年前還和二班幾個同學去看趙曉蘭了……”這是那個學習成績好,一直想和蘭子做朋友的那個同學。


    “你什麽時候?她傷的嚴重不?我剛才在她教室門口本來想看看,上課了,她班主任來了……我就沒看成……”笑天發呆了二十分鍾後,在聽到這個同學的聲音,才迴過神來,揪著的心才慢慢緩解。


    “我們去的時候是發生事情的第三天吧,趙曉蘭的手腫腫的,沒辦法拿東西,聽說那個壞蛋拿什麽鐵的東西給刺進去的……我們去的時候,她臉色蒼白得很,人好像也瘦了……我們去坐了有半個小時,阿姨說她需要休息,我們就走了……”聽到這個同學這樣說著,笑天的心裏又揪起來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課……本來蘭子班上的人都圍過來關心,慰問……然而,笑天確定蘭子傷的是右手,跑進了五班教室,拉起她的左手,就給拉走了。


    現在他倆的關係,同學們不會再去取笑、嘲笑,甚至擠兌……都深知杜明這種情是那樣的真切……也隻是看著笑天將蘭子帶走,都送祝福……希望蘭子好好的。


    “蘭子,我看看你的手……”蘭子一路被拉著經過了“教學樓”,好多初三學生都看到了……和五班的同學一樣,沒有尾隨,沒有取笑,……隻有誠摯的目光。


    “我沒事,好了……”蘭子不知為什麽,被笑天這樣一關心,淚水就來了。


    蘭子伸出手,笑天撫摸著那隻通紅的手,他知道肯定很疼……他把她的手捧到了嘴巴跟前,給輕輕地吹著……“有我在,很快會好的……嚇死我了……”笑天隻顧著愛撫這隻手了,抬頭看到蘭子眼裏的淚花,不由得緊張起來,“你怎麽哭了?又疼嗎?還是我弄疼你了?對不起,對不起……”笑天一時不知所措……忙用手幫蘭子拭去臉上的淚水。


    “不疼了,你一吹就不疼了……你們怎麽對我這麽好啊?”蘭子的眼淚更多了。


    “傻瓜,你人好唄!”笑天笨拙的手指給蘭子擦淚水,結果給她整個臉上都抹了淚水。


    “你真笨!”蘭子破涕為笑了。


    “你今天怎麽來學校的?以後我去接你可以嗎?你中午跟我一起迴去吃飯……我媽媽知道了,肯定心疼死了……你不知道,過年我把你的照片給家裏所有人都看了,他們都誇你……還有,我去舅舅家,還在上海遇到了肖浪,她還給你送了禮物!雷彤阿姨懷孕了,是‘雙胞胎’;那個錢叔叔一家也認了浪浪;她現在一邊打工,一邊‘自學’……我家裏奶奶們都問什麽時候帶你去我家呢……”笑天一下子將好消息都告訴了蘭子。


    “啊?浪浪?哦!她終於有家了……”蘭子就是這樣,總為朋友或喜或憂……一顆善良的心時時可鑒。


    中午放學,艾姍原本想拿“壓歲錢”請蘭子吃飯;可是,有笑天在,誰都沒機會……他早早就在教室門口等她了,直接把蘭子帶走了。


    “媽媽,你猜我把誰給你帶來了……”笑天沒有進門就喊開了。


    “誰呀?啊?蘭子,快來,讓阿姨看看,你傷哪了?”原來葉華早上出去買菜時,在超市裏聽那些店員說的有聲有色的,過去一打聽,知道是“蘭子”,一個上午著急地不得了;燉了一鍋湯,還說笑天迴來,讓她去找呢。


    “阿姨,我沒事,人們都是大驚小怪的……”蘭子真有點不好意思了。


    “小蘭子,進來我房間,我給你看樣東西……”蘭子以為笑天真有什麽跟她分享,也就跟了進去。


    剛進門,笑天把門關上了……他一把把蘭子抱在懷裏:“嚇死我了……你知道我一個上午,什麽都沒有做,心‘突突’地跳個不停……你知道嗎?我真的……我害怕……”笑天不知道為什麽,一緊張就說不出話來了。


    蘭子本想掙脫,笑天抱得更緊了:“不要推開我,讓我抱你一會,好嗎?我真的害怕……我不能沒有你……”蘭子感覺得到笑天哭了,淚水流到了她的臉頰上,“我一個假期,我能想到你去這裏瘋,去哪裏玩……我就是沒有想到這個……我不允許你有一絲一毫的傷害,真的……我寧願那個被刺的是我……小蘭子,答應我,好好的……好嗎?”笑天語無倫次地說著。


    “你把我憋死了……”蘭子有點氣喘不過來了……一把把笑天推到邊上。


    “對不起,我隻是……”笑天傻傻地站在蘭子對麵……“我抱抱……”看著他可憐的樣子,蘭子主動伏在他的肩上。


    “我們都要好好的,我們還要上高中、考大學……我們都要好好的……知道嗎?我也不允許你受傷……”蘭子的這些話,讓笑天心裏踏實了很多。


    吃飯時間,蘭子用左手拿勺子……笑天看著她笨拙的樣子,心疼的不得了……便要求給她喂飯……葉華隻是看著兒子盡顯“紳士”,也不插嘴……說真的,人十指之間的皮膚最嫩了,很難痊愈……開始覺得沒什麽,可是這兩天趕寫‘寒假作業’時,手就一直疼……她怕媽媽擔心,也就沒有再說……這中午吃飯,越是疼的厲害……蘭子想著晚上迴去跟媽媽說……誰知,雷彤看她疼得直冒汗,便丟下飯碗,和笑天帶著她去縣醫院了。


    誰知,手上的傷勢根本不像街道醫生說的那麽輕鬆,掌心裏麵的軟組織破碎,沒有及時處理,現在已經定型了;但是必須重新包紮,清理裏麵的異物,最後還縫了兩針。


    經過了倆小時的處理,蘭子從“包紮室”出來了……她嘴唇幹裂,臉色蒼白,人也幾近虛脫……葉華拿好了藥,叫了一輛車,帶著蘭子和笑天一路直接迴蘭子家了。


    進門後,遲梅看到女兒這般,著急地不得了。


    “大姐,不要擔心,孩子就是開始沒有包紮好,裏麵有異物也沒有清理……今天在我那裏吃飯,看孩子痛苦,我就帶縣醫院去看了……現在好了……注意,一定不要沾水……”葉華說著,準備要走。


    “你等一下,多少錢?我給你!”遲梅忙準備拿錢,仁厚從外麵進來,“你身上有錢沒有,快給她阿姨。蘭子的手有問題,人家帶到縣醫院給看了……”


    “啊?你看這事……”仁厚一邊到蘭子跟前,一邊從衣袋裏掏錢……“孩子,你好點沒?都怪爸爸,對不起,我太粗心了……”仁厚一個勁責備自己。


    “大哥、大哥,讓孩子好好休息幾天,孩子的手千萬不敢有什麽問題……我讓天天去給她請假……”葉華囑咐著。


    “我不請假,誰說我要請假了……”蘭子說著,就往外麵要走。


    “別了,我下午給你請假,明天你去學校可以嗎?”笑天看了眼蘭子,很想上前,可是……


    蘭子點點頭,繼續在床上躺了。


    “大姐,這樣,你看我每天中午也做飯,孩子就讓中午在我那裏吃,我給燉些湯啊什麽的,好好補補……初三了,也耽擱不起。我真喜歡這孩子,我沒有女兒,拿她當親閨女待,你們就不要跟我客氣了……”說著,葉華就出去了。


    “那多不好意思啊……我們又不知道怎樣感謝你!”遲梅有點難為情地說。


    “就是,在你那裏吃不好……”仁厚也想拒絕。


    “別推辭,孩子現在真的需要營養,騎車子不方便,早上你送上來,下午我讓天天送迴來……如果真要感謝,就讓孩子‘考上大學’了,來多看我幾次就好了……”


    葉華的理由,仁厚好像沒有辦法拒絕,也就不再推辭:她說的對,孩子現在需要營養;迴家裏來吃飯不可能,家裏送過去不現實;在外麵街道吃,一則不放心,再就是經濟也承受不起呀……這孩子這麽懂事,她才不願意。


    他們兩口子千恩萬謝,把葉華送到門口,他們娘倆擋了個車子走了。


    蘭子今天的動靜可驚動了方家的人……方曄買了兩箱補品寄了迴來;笑天的舅舅從上海給開了藥,也送到了“快遞”處……笑天心裏開心著,然而蘭子什麽都不知道。


    剩下的幾天裏,笑天每天中午都在班級門口等候蘭子;葉華每天都做好飯在家裏等待蘭子……這種溫暖,使得她的手也會盡快痊愈。


    在開學第一周的“升旗”時,校長把蘭子的事跡在全校學生麵前表彰,並頒發了“派出所”送來的錦旗……當叫蘭子發言時,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她隻希望手快點好起來,這件事早點過去。


    “正義”值得弘揚,好人值得銘記——今天,趙曉蘭同學被每一個“平安中學”的同學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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