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臨近,佟文的苗圃生意異常火爆:他擁有的三十幾個大棚,截止昨天已經有二十個“清圃”了……西紅柿、香菜、還有大蔥在春節期間是最緊俏的……各地的商販電話打個不停,訂單源源不斷……佟文和妻子忙的不亦樂乎。他之所以有這麽多穩定的客戶,隻因為他們從來不會因過年過節而漲價……尤其今年,他想著,盡早地將“菜棚”清理了,好訂機票去內蒙:讓媽媽見見她的兒媳婦和孫女;妻子給妹妹織的毛衣,前兩天趕夜給完成了……那個愛美的姑娘,都有點想她了……佟文想著,心裏甜滋滋的……


    “看你,每天傻樂傻樂的,不累啊!”娜娜一手拿著毛巾,一手端著一杯熱茶。愛撫地給老公擦了擦頭上的汗,把茶水遞了過去。


    “謝謝,寶貝!”佟文傻嗬嗬地笑著,“你今天忙完了,去把你的頭發做一下,打扮打扮。過幾天去見媽媽,人家老太太可時尚著唻,還有馨馨,老美女和小美女的。你不要給我丟人!免得媽媽說我虧待了你……”他說著喝了一口茶。


    “怎麽,還嫌棄我啦?”娜娜假裝生氣的樣子……


    “誰嫌棄你啦!你漂亮了,老公有麵子嘛……乖!”佟文忙給老婆解釋……


    還沒說完,佟文的電話響了……是郵局打來的……


    “娜娜,你去郵局一趟,說什麽,我們寄得錢給退迴來了……是不是那天給馨馨寄得,怎麽……你去看看,我忙這裏……”佟文給老婆交代完,便走進了棚裏……


    中午時分,佟文還在棚裏,娜娜火急火燎地迴來了,拿了一個“退款單”……“老公,你給馨馨寄得錢退迴來了……你看!”娜娜把單子給了佟文……


    “怎麽會?這就是馨馨給的地址啊,她給我還寫過信呀!我看看‘退款人’是誰?”佟文看到了那一欄,“趙曉蘭……趙曉蘭!哦,我知道,馨馨提過這個女孩,是村上的!那她問什麽把錢退迴來呢?難道是馨馨又轉校啦?”佟文推理著……


    “那還真說不定呢?這兩天看她打電話不?快過年了,我們就快見到她了……老公,不要擔心……”娜娜安慰佟文。


    佟文不知怎麽的,“右眼皮”跳開了……他用手揉了幾下,還是在跳……“寶貝,我的‘右眼皮’怎麽總是跳啊?你說是不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啊?”佟文有點緊張……


    “別亂想,揉一揉!沒事的,要不待會來了那幾個‘販子’,你就不要那麽硬氣,價格就跟平常的一樣,別跟人吵架了……”娜娜提醒老公,便迴去做飯了……


    佟文的眼睛一直跳著,直到晚上睡覺也是……他洗澡時刻意地洗了幾遍,也是不管用;一個晚上,佟文心裏煩躁不安,人恍恍惚惚的……迷迷糊糊到了早上,感覺身體不舒服,娜娜不讓他去棚裏了;便去叫了幾個幫工的,買好了早餐……就去了棚裏……


    佟文睡得迷迷糊糊,郵差在門口喊“佟文,有信!”


    當他拿到手裏時,發現是一個“掛號信”……原來笑天和蘭子去寄信時,笑天怕“平信”給寄丟了;為了確保安全,便寄了一個“掛號”的……佟文拿著信封,更奇怪了:怎麽還是這個“趙曉蘭”寫的信?這是……


    佟文迫不及待地拆開了信……沒兩分鍾,他昏倒了……信掉在了地上……


    娜娜在棚裏還沒有處理完,擔心老公,便迴來了……當看到暈過去的老公,她跌跌撞撞地來到他跟前,怎麽搖晃都醒不來時,她馬上給父親打了電話……七十多歲的老人開著車,兩分鍾後出現在了女兒的家門口,在鄰居的幫助下,馬上將佟文送往了醫院……娜娜不忘把掉落地上的信塞在包裏……


    醫院裏,經過半個多小時的搶救,佟文醒過來了……他傻了一般,目光呆滯……任何人說話都沒有反應……娜娜見老公這樣,嚇得不得了……拿出信,當她看了沒兩段時,“哇……”地一聲哭了……病房裏的人嚇得都湧了過來……她癱坐在地上……


    娜娜記不清,她是什麽時候從地上起來的,她隻記得老公一直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天花板,嘴巴裏喊著“馨馨”……就這樣,過了有七八天,佟文還是老樣子,不吃不喝……醫生給他輸了幾天營養液後,告知娜娜——病人沒有大礙,可以出院了……


    迴到家的佟文,一天又一天地不吃不喝,急壞了一家人……娜娜不停地在他耳邊說話;倆女兒也圍著他轉……可是……


    這天中午,隻見佟文“噌”地坐了起來,拿出手機瘋了似的一通亂摁,終於他撥通了一個電話——內蒙古……


    “喂,我媽媽在嗎?”佟文哭得跟孩子一般。


    “你是文文吧?我是店老板,我前幾天去你們老家,把你媽媽剛接來!你也知道了馨馨的事吧?你媽媽已經好長時間柴米未進了……你要振作,你要好好勸勸你媽媽,我們要幫幫她,她瘦的讓我心疼……叔叔求你啦!你等著,我去你媽媽房間……”老板的聲音。


    佟文沒有掛斷電話,聽著那邊“踢踏踢踏”的聲音,緊接著是“嘎吱”的開門聲……“媽媽,媽媽,我是文,媽媽,我是文……”佟文終於哭出了聲……


    “文……文……你是我的文?文啊!媽媽……”佟文聽得出,那邊電話裏麵的聲音激動著,他感覺的到媽媽的神情恍惚……


    “媽媽,我是文。媽媽,我想你!媽媽,我想見你,媽媽,你等著我,我來看你!媽媽……”佟文一遍又一遍地哭喊著……


    那邊仍然是神情恍惚,仍然是激動地哭泣……


    娜娜一把把佟文手裏的電話奪了過來,塞到瑩瑩的手裏:“快,叫奶奶!”


    孩子很聽話地拿起電話,一遍又一遍地叫著:“奶奶,奶奶,我是瑩瑩……”“奶奶,奶奶,我是妮妮……”“奶奶,我想你了,奶奶,我想你了……奶奶……”倆孩子不停地喊著……那邊的聲音變了:


    “孩子,你在叫‘奶奶’?你是?”


    “奶奶,我爸爸是‘佟文’,我是姐姐,我叫瑩瑩,奶奶……”


    “奶奶,奶奶,我爸爸是‘佟文’,我是妹妹,我是妹妹,我叫妮妮,奶奶……”


    “孩子,奶奶也想你們……奶奶就剩你們了,你們可不能不要奶奶呀!奶奶想你們了……”幾天了,月娥終於哭出來了……


    “奶奶,我和妹妹是媽媽一天生的。我們在換牙齒,小朋友說我們掉了牙可醜了,媽媽說我們好漂亮……奶奶,你說我漂亮嗎?”瑩瑩肉嘟嘟的小嘴可愛極了,她跟未曾謀麵的奶奶聊天一點也不怯生……


    “奶奶,我也掉了一顆牙齒,姥爺昨天給我買了‘棒棒糖’,奶奶,你給我買‘棒棒糖’嗎?”妮妮搶過電話。


    “不能吃糖,媽媽說小孩子換牙不能吃糖,奶奶你不給她買……”瑩瑩馬上搶過手機……


    “奶奶也給你們買糖吃,沒事的……”月娥隔著電話,她的神情好多了……坐了起來……


    老板馬上拿起話筒:“文文,不說了,我給你媽媽做飯去……晚上再打電話……”


    “嘟嘟……”電話掛了,佟文一把把娜娜摟過去,他像孩子一樣依偎在她的懷裏,哭得差點暈過去……娜娜示意倆孩子去端飯過來……


    自從佟文住院後,娜娜的父母就過來幫他們帶孩子、管棚裏……


    瑩瑩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地麵條,娜娜像喂孩子一般,一口一口地給佟文喂著吃……


    那邊,老板剛走下樓,店員們聽到月娥哭了……就馬上做好了一份“羊雜”和一碗奶茶……老板也是一口一口地喂給月娥吃……沒有三分鍾時間,她吃完了……老板替她擦了下嘴巴:“從今往後,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你聽到了嗎?”月娥躺在了他的臂彎裏……又一次流下了眼淚……


    春節,佟文照樣帶著妻子和女兒,又一次在“赤峰玉龍機場”降落……他沒有租公寓,一家人和媽媽住在老板的房子裏……早上起床,佟文看到媽媽和老板都沒有來得及換睡衣,就已經給他們熱好了奶茶,做好了包子……


    人就是這樣,擁有的時候,一定要珍惜……無論是親人,還是戀人,或者有緣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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