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的九月,對於一個暑期都在與自然為伍的農村孩子們,“開學”是他們最為期待的時刻……


    就在初三五班,蘭子麵對於一個個前來報名的同學,她內心裏又泛起了一股酸楚;尤其之前幾個和佟馨關係要好的同學,也隱約聽說了她的事情。由於蘭子和佟馨是一個村的,其他外村的同學們都湊過來找蘭子問訊……原本此事觸景生情,已經讓她心情難受到了極點;若是鄰居大爺的仙逝,這不成個問題;然而朝夕相處的姐們,蘭子哽咽了……她不知道如何跟大家去說明解釋,她不想去企及那個酸楚的場麵……


    馨姐啊馨姐,你怎麽能這麽傻,你明知道開學後大家都會想念你,你明知道大家都會問到你……你為什麽要給蘭子出難題?你可知道你還有那麽多的願望沒有實現……蘭子又一次陷入了悲傷的漩渦,在每個同學的問訊聲中,她艱於唿吸……這真是一場噩夢,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


    前來報名的同學一撥離開,又一撥靠近……倘若不是等待領取新書,蘭子真想揚長而去……當一個男生再一次問起的時候,蘭子聲嘶力竭:“怎麽不去問問張輝?”說罷,奔出了教室……


    由於張輝與佟馨鄰居,然而他與她也許是因為她家庭的緣故,他們沒有太深的感情。張輝若無其事地向同學們講述著事情的經過……同學們有目瞪口呆的,也有無不抹淚的……


    當蘭子以為張輝去講述了這個經過,那麽她的心靈暫可放鬆的時候,一直給同學們報名的班主任,派人找蘭子去辦公室……


    “趙曉蘭同學,佟馨的事情老師已經聽說,我們表示惋惜!鑒於你和佟馨同學關係很要好,尤其讓每個同學私下裏不停地去說這個事情,不如我們趁班會的時候做個悼念儀式,堵住同學們悠悠之口,也會讓大家從悲痛之中緩解過來……”班主任給早已淚流滿麵的蘭子遞上了紙巾,“班級內你的文筆是最好的,這個稿子你去寫;寫好了我看一下,可以咱在明天下午的‘班會’上用……”


    “老師,我不寫。我寫不下去……”蘭子三年來,第一次拒絕班主任。如果是其他的時候寫稿子,她爭搶著來;然而今天,讓她再一次觸及心底的淚點,讓她如何承受得了……


    “你認為其他同學寫的沒有任何感情的文字,在班級內去悼念我們的同學,合適嗎?”班主任抓住了蘭子的心裏,讓她沒有任何推脫的理由。


    “能緩兩天嗎?”蘭子控製了下情緒,商量的口吻問老師。


    “你認為呢?今天教室裏同學們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馬上開課,全班同學都在猜測,都在傳說……這樣下去,事情就變質了……這不但是我個人的意思,也是校領導的意思——鑒於佟馨同學非常優秀,出現這不幸,我們盡快安撫大家的心理,不要讓同學們躁動。有問題嗎?”班主任再一次的說服,是那樣的有力度——此事不容商量。


    “那好吧!”說著,蘭子離開了……就在她走出老師辦公室的時候,耳邊傳來了“要化悲痛為力量,把佟馨的優秀傳承下去,要替她好好的生活。”的話語。蘭子擦幹了淚水,抬頭挺胸般地走進了教室……


    班會如約而至,當蘭子想著拒絕自己來發言時,班主任又以許多的理由,將她拒絕的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班主任走上講台:“同學們,新的學期開始了。然而我們教室裏還空缺了一張桌子,我們的心裏還空缺了一名同學……大家都已經知道,我們不多說,下來由趙曉蘭同學來發言——”


    沒有掌聲,教室裏死一般的寂靜,蘭子走上了講台——


    “在一個日子裏,


    在一片嘯殺的秋風裏,


    我們聽到你離去的消息,


    這消息好像從遙遠的天際邊傳來一聲悶雷,


    似晴天霹靂,在我們的頭頂顫栗。


    烏雲翻滾,殘陽如血,


    雲雀低吟,大地嗚咽,


    一個年輕的生命從此消失。


    你正似寒冬臨前主的花蕾,


    未曾開放,便已凋謝。


    我們懷念你,


    你花一般的年紀怎麽就此終止,


    在冥冥的天國中你看到了嗎?


    幾十個思念你的思緒。


    年輕的生命啊,你怎能不愛惜自己。


    青春,青草,秋風…


    這我們對生命的熱戀的唿喚,


    我們無法想象,我們難以置信,


    這竟是一個事實,可憐的主啊!


    你在哪裏?


    我們為你留好了座位,


    我們為你代買了書籍,


    我們尋問上蒼,


    我們鞭笞上帝,


    你的公正又在哪裏!


    那麽好的孩子你怎麽不把她留住?


    可憐的人哪!


    天上的星星是你嗎?


    大地的生靈是你嗎?


    親愛的同學,你不會寂寞,


    我們將對你的懷念化為動力,


    我們會將對你的哀戀化為希望,


    我們將會和你一起走向明天。


    ……”


    教室裏,早已嗚咽一片,蘭子也已泣不成聲……這種同窗手足,這種赤子之交,而今卻已經陰陽相隔,讓人怎麽能不悲傷……


    “同學們,讓我們如趙曉蘭同學的發言中所言‘我們將對她的懷念化為動力,我們會將對她的哀戀化為希望,我們將會和她一起走向明天’。同學們,擦幹眼淚,從現在開始,我們留住美好:把佟馨同學記在每一個人的心靈深處,學她之優秀,讓我們一起努力……”班主任一席話後,走到每一個同學的跟前,拍拍他們的肩膀,以示安慰。


    ……這節班會,大家心情異常的沉重,這個開始是大家所不想的,然而是大家必須要麵對的。班長也借此事,向同學們提出“相親相愛每一天”的主題。好好珍惜身邊的父母、親人、同學……這才將大家從剛才的悲痛當中拉了迴來……同學們紛紛走上講台,將自己的心裏話一一說出……這欣喜的場麵使班主任欣慰。從教多年,這是罕見的一次;然而孩子們這個成長的代價太大了……且不說,欣欣然努力向上吧!


    新學期就這樣開始了,三五班的孩子內心來了一次大的洗禮。然而,這件事還在校園裏不斷的發酵。三五的孩子氣憤大家的口口相傳,生氣其他班級的同學沒有一點同情心……然而嘴巴在別人口中,誰能阻止得了……


    這事觸碰了蘭子的底線,她沒有和任何他班的同學去爭執,獨自個走進了校長辦公室:“校長老師,我是三五班的趙曉蘭。鑒於我們班級佟馨同學的不幸,我覺得您有必要讓各班主任,在班級內教育、引導同學,而不是任由他們一張嘴巴飯前課後地談論……事情已經成為事實,我們不去同情弱者,作為學生悠悠之口地去傳言,這種行為讓人很費解……”


    “趙曉蘭同學,好!不錯,你一進來就拉開了話匣子,我都沒有說話的餘地……我們校領導也很惋惜,這樣一個優秀的孩子……你的提議:讓各班主任在班級內去說這件事,我覺得不妥。那也許會起到不好的作用;我們校委會商量了一下,下周一‘升旗’時間會提到此事,對同學們進行教育……”慈眉善目的校長喝了一口茶,又道,“聽你班主任說,你寫了一篇稿子非常的好,能否在全體同學麵前誦讀一番?”


    “不可以。那是我們班級的。如果全校麵前的話,我們班級的同學又要傷心一次,其他班級的孩子也許就是看‘西洋鏡’一般,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蘭子義正言辭地拒絕。


    “哦?那以你之見?”向來廣開言路的校長,征詢蘭子的意見。


    “我的稿子倒是可以讓後勤老師打印出來,張貼到‘宣傳欄’。這樣文字的對話看到的同學會去用心揣摩那份情意,我們也不必擔心大家再有其他的說法……”


    “不錯呀你!難怪你班主任什麽事都推選你,這孩子這麽大一點,思維如此的縝密。在團委任職了嗎?”校長突然被蘭子的說詞怔住了,他很欣慰每個班級的孩子,會出其不意的優秀並讓他發現。


    “沒興趣……”蘭子低下了頭。


    “何以見得?”校長曾引以為傲的團委工作是那般的井井有條,從不讓他操心,怎麽……


    蘭子把自己看到的事情,一一都反映了出來……她內心的踏實,他的怒不可遏……再一次提議讓蘭子及時來反映情況……


    仁懷天下的校長,在周一“升國旗”時間的講話,提及到對於佟馨的事情,卻是三五班同學們心底的震撼……教育意義深遠……


    周一的下午,蘭子的《在一個日子》裏,出現在了“宣傳欄”,引起了一片嘩然……尤其對於佟馨是一個好的交待……


    逝者已去,生者且安好……這也許是我們每一個人的夙願!願每一個人愛惜自己的生命,珍惜身邊的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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