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距離圖書館並不遠——


    或者說他正在往圖書館附近靠近。


    楚奚不等張雪萍再說什麽,也來不及等他們做準備,打好了招唿就離開了圖書館,朝著坐標移動點趕去。


    她選擇獨自出來有幾點原因,一方麵是帶了人反而影響她的行動速度,另外一方麵是萬一楚墨和楚點點暴露在人前,反而不利於她把毛孩子們收迴空間。況且,雖然她認識張雪萍與方俊溫,那也是末世之前發生的事情,現在他們變成什麽樣了楚奚也不清楚,她不能把楚墨和楚點點暴露在一點危險之中。


    楚奚奔跑的速度極快,楚奚與林逸的坐標點幾乎是以漂移一樣的速度互相接近。


    快了。


    楚奚在兩條街區以外的街尾停了下來,林逸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動作,坐標在街區中的某一點安靜地閃爍——他藏起來了。


    月光明亮,街道像是被點亮森然焦黑的蛇,龜裂在道路中央,空氣中彌漫著混合金屬腐蝕和腐爛物的自閉氣味,偶爾有熱風吹過,卷起地上的垃圾,發出“沙沙”的響聲。


    街道兩側的商鋪上破碎的櫥窗像一張張咧開的嘴,霓虹燈管扭曲蜿蜒,在月光下像是閃爍著白光的小蛇,折射出詭異的光光斑。便利店前的招牌歪斜著,一台翻倒的冰櫃裏不斷流淌出刺鼻的異味,風吹過招牌時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響。


    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死寂,幾個身影從街道處閃過,他們穿著用汽車遮陽簾改裝的隔熱鬥篷,臉上帶著焊接了鐵網的自製防毒麵具,為首的男人手裏握著一根改裝過的棒球棍,棍身上纏著帶鐵的鐵絲,在慘白的月光下泛著幽幽冷光。


    “仔細搜!”男人壓低聲音,“那小子和畜牲肯定躲在這條街上!他腿瘸了,肯定跑不遠。”


    他們踢開一家飾品店的門,破碎的金屬和玻璃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一個防毒麵具上全是血的同夥從背包裏掏出一把匕首,在廢墟中來迴查看。黑暗中他似乎看到了什麽,蹲下身用手指抹過地上的灰塵,露出一串暗紅色的血跡。


    “老大,這邊!”他興奮地低唿:“血跡還是新鮮的。”


    男人聞言猛地咧開嘴角,衝著同伴跑來,說道:“快,搜!這小子身邊還跟著兩條狗,今天要是把他們弄死——”


    同伴也嗬嗬笑著,幹涸的嗓子發出低沉的怪聲,他咯咯怪叫道:“老大,那我們是不是還能換三張基地的門票?”


    男人揮手劈開一塊礙事的廢墟,啐了一口:“沒那麽簡單,不過要是真抓到活的……說不準真有可能,行了,少廢話,趕緊去把人和狗抓起來。”


    他剛要說話,發現二樓的拐角處似乎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他眯了眯眼,興奮地叫道:“二樓有東西!”


    “他媽的,上!”


    棒球男做了個手勢,三個人迅速分散,兩個人從樓梯上樓,另外一個人繞道後麵的樓梯準備堵人。


    林逸拖著蹭傷的腿衝上三樓書店,額頭上滲出冷汗,另一隻手安慰地撫摸著楚墨的毛發,低聲勸道:“姐姐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你不要出去——他們就是衝著你們來的!我們不能出去!”


    楚墨呲著牙無聲低吼,幾次想出去纏鬥都被林逸拉了迴來:“他們手上的棍子上有鬼,你不能去——”


    楚墨甩頭緊緊盯著他,半晌後伸出狼吻把他往後麵拖,下麵的聲音越來越大。


    “小鬼……別跑了,來跟著哥哥,帶著你的兩隻小寵物,哥哥肯定會好好待你們的~”棒球棍男人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帶著得意的獰笑。


    林逸咬緊牙關,手上捏著把槍——這把槍雖然裝了消聲器,但射擊出去的聲音一定會驚動他們附近的幫派團夥,到時候人數可能更加難纏。


    這幾個人為了少些人分享勝利成果,並沒有驚動到後麵的幫派,也還算好對付。


    林逸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把手裏的玉石綁在楚點點的脖子上,又把楚墨往身後一推就要跑出去引起他們的注意——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從街尾的陰影中閃出。


    她的動作迅捷如獵豹,腳下的運動鞋踩在滾燙的地麵上幾乎沒有發出聲音。


    “去!”


    楚奚低喝一聲,無物質能量鞭無聲無息地蔓延而出,在月光下就像一朵盛開的曼陀羅花根係,悄無聲息地從她的腳下攀岩出去,眨眼間便包裹住了整座商場。


    商場內喧鬧的腳步聲便悶在這朵曼陀羅花中,傳不出一絲聲音到外麵。


    下一秒,無色無味的根係伸出幾隻觸手,彎曲成柔軟的花瓣,把林逸和兩隻毛崽子無聲無息地拉迴到了楚奚身後。


    “姐……”林逸喘著粗氣,還保持著要衝出去的動作,兩眼興奮地看著楚奚。


    楚奚點了點他,冷聲道:“一會再跟你算賬。”


    她瞟了一眼楚點點黑白斑點相間的毛發中躺著的玉石,又看了一眼低頭刨地呲牙的楚墨,很快就明白發生了什麽。


    她冷笑一聲,對著林逸說道:“自己來還是我來?”


    林逸眼睛更亮了:“自己來!”他摩挲著手裏的槍,又低聲說道:“可是姐姐,他們的人就在附近……”


    楚奚隔空點了點他,冷笑兩聲:“那也得他們有命聽到,去吧,不用顧慮聲音。”


    不僅僅是林逸,就連一旁把地上刨出爪印的楚墨也聽懂了她的意思,興奮地衝著蹭了蹭她,轉身直奔樓上的三人而去。


    楚奚確保整座樓的聲音不會傳到外麵以後,也並不插手他們的行動,她抱著雙臂靠在一樓的柱子旁,懶懶得聽著樓上不斷傳來的慘叫聲,血腥味不斷彌漫在這棟大樓中,不時有被消聲後的槍響從樓上傳來,伴隨著“噗咚”擊中肉體的聲音和“叮叮”子彈擊中金屬的聲音。


    10分鍾後,大樓逐漸安靜下來。


    林逸並沒有馬上下樓,而是把三具屍體拖到不起眼的安全通道角落,從掉到地上的背包裏抽出紙巾仔細擦拭黑狼和黑豹爪子上的血跡,確定沒有遺漏的血爪後才慢吞吞的從樓上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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