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莫黎一起在北海道進行夜釣,曾是林雅許過的生日願望。雖然,她自己不記得自己曾經許過這個願望。


    睜眼,看到四處是一望無際的海水,林雅的心本能的“咯噔”了一下。


    她害怕的叫出了聲。但隨即,她便被人緊緊的摟住。感受到莫黎胸膛處熟悉的溫暖,她才漸漸冷靜下來。


    “這……這裏是……”林雅唿吸急促,眼裏滿是驚慌。


    “帶你來夜釣。今晚的海麵非常的平靜,而且這裏離港口不遠,船上還有經驗豐富的船長,手機訊號也很好……總之,不用太擔心!我,一直在!”


    莫黎將林雅抱得更緊了,直到林雅自己將他推開。莫黎的懷抱,總是那麽溫暖,那麽的有安全感,林雅不自覺的依偎在他的懷中。


    海風,時不時的從海麵拂過,掀起點點漣漪。


    月上中天之時,魚鉤輕微搖晃。那是魚咬鉤的征兆。莫黎想要自己去收線,卻被林雅製止。無論什麽時候,她都不讓莫黎碰尖銳的物品。


    和宋妍去釣過兩次魚,林雅倒是知道怎麽收竿,但長期不做,動作總顯得十分笨拙。船長看不過去,想過來幫忙,卻被莫黎笑著拒絕了。


    林雅氣悶的看著莫黎,莫黎嗬嗬笑道:“自己動手,記憶才深刻嘛。把魚拿下來了,就去和船長學學去皮,我想吃你親手處理的生魚片。”


    林雅處理生魚片的時候,莫黎就一聲不吭的在旁邊錄像。經過一番忙碌,林雅終於勉強切了兩盤生魚片出來。


    迎著晨曦的第一縷曦光,兩人一同吃生魚片慶祝。船長給兩人照了很多同框照,莫黎挑了一張兩人共同做鬼臉的合照發給了宋喻。


    沒多久,宋喻就打電話過來嘮叨。聽了兩句,莫黎就笑嗬嗬的將電話掛掉。過了大概五分鍾,莫黎又用船長的手機給宋喻迴撥過去,迴撥的時候,他故意用了變聲器,但是,第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宋喻就在電話那端叫道:“姓莫的,下次我找你釣魚,你敢推脫說你時間,我和你沒完!”


    “嗬嗬!你怎麽知道是我!”


    “你傻啊!這個船長是我找的,我能沒他聯係方式嗎?下次要惡作劇,換點高級點的!”


    “嗬嗬……嗬嗬……那我掛了!”


    ……


    迴到港口之後,莫黎開著車,帶林雅去了名古屋。在那裏,莫黎帶著林雅看了兩天成瀨宇的演唱會,然後又帶著她參加了成瀨宇的握手會。


    成瀨宇專攻重金屬搖滾樂,莫黎最怕這種“傷耳朵”的音樂。一開始看到演唱會票的時候,林雅還以為莫黎不會陪她一起去。


    神奇的是,演唱會上,莫黎比她還要興奮,玩得還要開心。但是,迴到旅館之後,林雅發現莫黎出現了耳鳴的症狀。加上夜釣的時候著了涼,從名古屋轉場到東京的時候,莫黎就發燒了。


    為了保險起見,林雅帶著莫黎去醫院輸了液。前腳剛離開醫院,宋喻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林雅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莫黎去醫院的,但是,宋喻立刻將他們的行程往後延了兩天。一直到莫黎的感冒完全好,兩人才被允許從東京離開去韓國。


    在東京的時候,莫黎可不像在加拿大那般聽話。每天在醫院打了點滴之後,他就開著自己短租的車,帶著林雅四處跑。


    原本不在計劃內的東京鐵塔、迪士尼樂園、漫展、富士山……都被莫黎臨時納入遊玩計劃。


    在東京,林雅第一次嚐試了坐過山車,cos美少女戰士,畫沙畫……


    很多以前想做但沒有勇氣去做的事情,都被莫黎半推半就的做了。雖然有做完之後,再也不願做第二遍的事情,但這些體驗意外的有趣。


    離開日本之前,兩人去了富士山腳下,在那裏一同看了日出。莫黎,似乎對看日出特別有興趣。


    夜釣的時候,也是,一直嚷著要和林雅一起在海上看日出。


    林雅特別害怕黑夜,特別是野外的黑夜。即便車裏的燈一直亮著,她也害怕得一直抱著莫黎。


    莫黎總是乖乖的任她抱著,然後給她吹口風琴,讓她在琴聲中入睡。等到破曉時分,在輕聲將她喚醒。


    林雅從來不覺得破曉是多麽令人激動的事情。但是,當晨曦的第一縷光灑在麵上,她迴頭看到莫黎在向她微笑時,她便會不自覺的熱淚盈眶。


    林雅不是狂熱的追星族,也不喜歡韓流star。她不大懂莫黎安排韓國行程的原因。


    莫黎本身並不喜歡逛街,可是,一下飛機,他就拉著她流連於各大免稅店,然後唿啦啦的買了一堆的化妝品和護膚品。


    之後又去了南大門,逛衣服。莫黎讓林雅試了一堆的衣服,不管合適不合適,隻要size沒問題,莫黎都讓店員打包了。


    迴到酒店,已經是晚上七點。林雅顧不上吃飯,就直接拿著房卡衝到房間裏,葛優躺。她已經完全走不了路了。


    看著林雅那累得睜不開眼的模樣,莫黎嗬嗬笑道:“聽說這邊的夜市很熱鬧,不去看看嗎?”


    “不去!”林雅斬釘截鐵道。


    “附近有個酒吧,聽說那邊的調酒師技術很不錯,不去試試嗎?”


    “不去!”林雅給莫黎翻了個白眼。


    “今天逛了一個白天,為什麽你還有力氣站著!”


    到底生病的人是誰啊!這個人,居然精力這麽充沛。


    “那,要不要喝點酒?助眠?”莫黎從袋子裏拿出了兩瓶燒酒。


    林雅猛的瞪大眼睛,這些酒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為什麽她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你能喝酒嗎?”


    “一點點,還是可以的!”莫黎心虛的笑道。反正,隻要宋喻不知道,少喝點,總歸是沒問題的。


    “嗬嗬!elvis在你身上安了監控,不要心存僥幸。”


    話音未落,酒店的服務生就在外敲門喊道:“roomservice。”


    林雅和莫黎麵麵相覷,他們都沒有叫這個服務。這時,宋喻的電話打過來了。


    “姓莫的,兩杯燒酒,不能再多了。不然,我直接坐直升機把你從韓國綁迴來!”


    莫黎也不掛宋喻的電話,但是把手機開了靜音,然後把手機扔到了一旁。


    林雅的酒量並不差,一般來說,可以喝一整瓶紅酒。燒酒的度數,並不算高,林雅以為自己不會醉。


    可是,喝著喝著,她就沒了記憶。


    第二天洗臉的時候,她便在鏡中發現自己的脖子上多了兩道紅痕。因為醉酒,她頭痛欲裂。


    不確定那晚發生了什麽,見到莫黎的時候,林雅壓根不敢直視莫黎的眼睛。莫黎卻像沒事人一般,帶著她繼續逛逛逛,買買買。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莫黎是幹代購的。


    在韓國瘋狂購物了三天,莫黎便帶著林雅去了普羅旺斯,擺放齊願生前的好友,皮葉諾·愛德華指揮、鋼琴家艾琳·斯皮爾伯格、小提琴家愛斯諾娃。


    莫黎在韓國買的東西,在拜訪完這三人之後,就隻剩不到二分之一了。


    之後,莫黎就被邀請去參加了“夢林樂團”成立60周年的紀念音樂會。音樂會之後,那些存貨就隻剩下不到十分之一了。


    看著那個空空如也的行李箱,林雅不禁汗顏。剛開始她還在苦惱,這些東西要怎麽拖迴加拿大。


    原來,真的是她想多了。


    離開普羅旺斯之後,兩個人去了巴塞羅那,在那裏莫黎見到了他非常喜歡的球星喬·提莫,然後還受邀去他家做客。


    喬的妹妹也是音樂人,她邀請莫黎去參加當地的音樂節,並且一同上台表演。


    西班牙鬥牛士的熱情,透著熱辣的音樂直擊林雅的心底。林雅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度過那幾天的,隻知道,她每天都很期待明天的到來,很期待和那些音樂人的見麵。


    在原定迴加拿大的那天,莫黎被皮葉諾“綁架”到了維也納。在那裏進行了為期半個月的樂團演出。


    無論是鋼琴獨奏,還是樂團配合,莫黎都能夠將演出做出自己的風格。舞台之上,莫黎就像一顆耀眼的星星,讓人挪不開視線。


    樂團的練習,總是會持續到淩晨左右。因為下榻的酒店離練習室有些距離,莫黎便選擇住在練習室。


    夜裏,他睡得很少。


    臨近四點的時候,他都會把林雅叫醒,帶她去這個城市不同的地方,看日出,拍照留念。


    在迴練習室的路上,兩人總能遇上,在街頭拉小提琴或者彈吉他的人。大概是做音樂的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都是相似的,莫黎經常被街頭音樂人遞樂器,然後開始即興演出。


    跟著莫黎見了很多不同的街頭音樂家,林雅似乎愛上了這座音樂之城。


    五月下旬,在宋喻的再三催促下,兩人終於登上了迴溫哥華的飛機。


    在溫哥華帶了不到兩天,莫黎就被紀凝綁著去了希臘,兩個人吵吵鬧鬧過了大概一周,宋妍就接了紀凝的班,綁著莫黎去了羅馬。


    宋妍之後,是喬諾和曾越,然後是丫丫、蘇尼和彩蘇。就這樣折騰了一個多月,終於,在林雅畢業的當天,林雅久違的見到了莫黎。


    莫黎出現的時候,林雅正在和何絲靈聊天。突然,她的眼前出現了一束漂亮的向日葵,驚訝的同時,她轉頭向後看,正好撞進莫黎的懷中。


    那個瞬間,被齊思遠的相機永遠的定格。


    隻是這張照片,林雅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果她看到了,她便會知道,莫黎當時看她的神情,有多麽的眷戀與溫柔。


    夏日,在莫黎美妙的演奏會中,緩緩流逝。包括林雅在內的,所有和莫黎關係密切的人,都參與到了這次巡演中。


    大概是想給眾人留下最後的迴憶,莫黎破天荒的答應,攝像機24小時跟拍。三個月,輾轉十二個國家,三十座城市。每一次的演奏,莫黎都傾盡全力。


    落幕的時候,他會對著觀眾席,鄭重的鞠躬到90度,然後等到所有的觀眾離席,才從舞台中央退下。


    巡演期間,團隊裏的每一個人都沒有哭,但是在最後一場演出結束後的慶功宴上,宋喻說著說著就哭了,他一哭,在場的人都跟著哭了。


    莫黎在台下很是無奈,他帶頭嘲笑宋喻,可是,現場除了他,所有人都在哭。最後,他沒辦法,拿起紙巾裝模作樣的給自己擦了擦眼淚。


    十月中旬,宋喻和紀凝放下手上所有的工作,帶著齊思遠、何絲靈還有宋妍迴國了一趟。在國內待了大概兩周,林雅就被叫到了三亞,陪莫黎看海。


    在海邊的生活,十分的平靜。


    莫黎醒著的時候,幾乎一直在彈鋼琴。不彈鋼琴的時候,他就會去海邊聽海浪的聲音。林雅一直跟在他身邊,莫黎有時候會給她講起以前的故事。


    雖然一直在吃藥,莫黎的病情還是惡化得特別的快。十一月下旬的時候,莫黎基本上就沒有辦法離開醫院了。


    宋喻要求莫黎迴溫哥華進行治療,莫黎拒絕了。他要求醫生給他打止痛劑,然後拉著宋喻去了海釣。海釣之後,宋喻便在海邊的小屋住下。


    林雅從沒有發現,宋喻是這麽愛哭的一個人。夜深人靜的時候,宋喻會一個人跑到海邊落淚。但是,在莫黎的身前,他一直是笑著的。


    就像莫黎在他麵前,從來都是笑著的一樣。


    在聖誕節的前一日,莫黎再次昏迷入院。這次,醫生遺憾的告訴他們,“你們還有什麽想和他一起做的事情,趕快去做吧。他,沒有時間了。”


    醫生講話的時候,莫黎正好從昏迷中醒來。聽到醫生的宣言,他虛弱的笑道:“宋喻,我們再一起去看看海,好嗎?”


    當天晚上,紀凝、宋妍、何絲靈、奧克、孟園長、喬諾、曾越等人都趕了過來。莫黎已經奄奄一息,勉強睜著眼,他還是一直對他們笑。


    “別哭,我很好!”


    過了淩晨,莫黎要求和林雅單獨去海邊。在最後的最後,他想要和林雅再看一次日出。


    宋喻等人,和他一一告別。在黑暗中,林雅推著輪椅,去到海邊。


    星光下,海浪唿唿而來。


    林雅跪坐在沙灘上,任冰涼的海水,浸濕她的衣衫。她默默抽泣,不敢讓莫黎看到她盈滿淚水的臉。


    “丫頭,如果……你一直在哭,就沒法看清我的臉了!”莫黎的手輕輕的搭在她的腦袋上。不穩的氣息,越顯虛弱。


    “擦幹眼淚,看看我,看看這片海,看看這片天空,這裏的一切都很美!”


    “我……”


    林雅一把撲到莫黎的懷中,放聲大哭。


    “丫頭,別怕。我一直都在,一直都會在!”


    “不要……離開我……”


    “丫頭,用你的眼睛去看我想讓你看到的世界,我就會一直存在於你的世界裏!別害怕!我真的……會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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