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歉,您...您能把我的蹴鞠,還給我麽?”


    低低的帶著軟糯的聲音自街角的陰影處傳來,隨即一個衣衫襤褸的小男孩映入血眸之中,令艾莉絲微微一滯。


    憤怒的情緒和小小的詫異在艾莉絲的腦海裏交織著,使得她並沒有做出任何動作。


    小男孩似乎在艾莉絲無聲的迴應中得到了一絲鼓勵,摸索著從牆角走了出來。


    直到此時,艾莉絲才發現,男孩的眼睛,竟然一直是緊閉的,而且上麵布滿了蜿蜒醜陋的傷痕。


    他的眼睛被剜掉了!


    驚詫壓製住了內心的憤怒,艾莉絲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看著小男孩不斷摸索著向自己走來,沒有退後,也沒有靠近。


    後腦勺的痛感還在不斷點燃著她的神經,能夠維持片刻的冷靜已然是她的極限。


    小小的人兒跌跌撞撞地向前走著,許是多次並不算好的經曆讓他的步伐有了一絲絲的遲滯。


    但他隻有那麽一個蹴鞠,雖然破舊不堪,裏麵裝的也隻是泥團,可這已經是他全身上下最貴重的東西了。


    哪怕,他會再挨一頓毒打,隻要能將他的蹴鞠要迴來,他也覺得值了。


    畢竟,那是他唯一的紀念了,那曾鮮衣怒馬的日子中,最後的祭奠。


    男孩與艾莉絲的距離算不得遠,畢竟身體孱弱的他也沒有太多的力氣能夠將蹴鞠踢得太遠。


    原本他也沒有想過會踢出去的,他其實一直隻是虛空著前踢,極少會用腳碰到蹴鞠,隻是作為緬懷罷了。


    可是沒想到,剛才有個人的一聲尖叫,竟讓他失了分寸,腳下一個錯力,將蹴鞠踢到了麵前巷子的牆上,隨後,似乎又砸到了人。


    失去眼睛許久的他,已經鍛煉出了用耳朵辨別方位的能力,蹴鞠砸在人身上的聲音,他聽得很清楚。


    隻是,他原以為那人會將蹴鞠惡狠狠地迴砸在他身上的,卻沒想到竟是什麽動作都沒有,他有些驚訝,也有些忐忑。


    這種驚訝和忐忑直到他摸索著觸碰到蹴鞠之後,才緩緩放了下來。


    可是他剛鬆了一口氣,一隻冰涼的手就攀上了他的脖頸,死死地鉗製住了他,令他的唿吸瞬間滯澀起來。


    死亡如同巨大的陰影將他整個籠罩,意識漸漸變得模糊,說不上驚恐還是解脫,他隻覺得自己像是一條被甩在岸上的魚,生死都不由自己掌控。


    他要死了麽?他不知道。


    艾莉絲也不知道,為什麽在看到小男孩撿起那滾落在腳側的蹴鞠之時,自己心中會忽得升騰起一陣劇烈的憤怒。


    憤怒到,恨不得將手下人小小的脖子直接掐斷。


    她這是怎麽了?


    體內的力量根本不受她的控製,此時的她猶如一點就著的炸藥桶,沾之,死亡就會降臨。


    不對勁,很是不對勁,她是誰來著,她為何有些記不清了?


    憤怒的情緒充斥著她的四肢百骸,也侵蝕著她的神經,令她變得迷茫,眩暈起來。


    她獲得的究竟是力量,還是毀滅的征兆?


    柔弱女子曾看向自己的那感激的眼神什麽時候變得驚恐萬分?跌跌撞撞的小男孩曾經軟糯的聲音,又是什麽時候忽然消失不見?


    不對,她不能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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