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拭去臉上的淚痕,沉默半晌,雪柔呆呆地坐到梳妝台前,機械地給自己上起了妝。


    描眉點唇,一番妝點之後,鏡中的女子麵如凝脂,眼如點漆,腮凝新荔,鼻膩鵝脂。眼波流轉間,顧盼生姿,衣香鬢影處,暗香浮動。


    真真是極美的。


    倘若,目光不是那般死寂的話。


    因著火炎的威脅,雪柔並不敢拖延時間,妝點好後又自行換好了新娘禮服,不過不知是不清楚人間規矩還是旁的什麽緣故,火炎並未給她準備喜冠和頭帕。


    這倒是讓雪柔微微鬆了口氣,私心裏,她一直覺得被自己的丈夫親手挑開喜帕,才算是真正成為了對方的妻子。


    火炎的此番省略,倒是能讓她心底留一絲絲的眷戀與期待。


    吉時已到,因著人間有大婚之前新郎新娘不宜見麵的規矩,火炎並未親自來催雪柔,而是派了兩隻極地冰原鼠過來。


    反正她手中有人質,倒是不怕雪柔反悔。


    雪柔見狀也並未多說什麽,其實火炎先前來的時候就已經壞了規矩,可是那又怎樣呢?


    是否能跟火炎舉案齊眉,白頭偕老,雪柔一點都不在意,更何況,魔獸的發色不會更改,她們原本就無法白頭偕老。


    火炎倒是早就滿臉喜色地等在了大廳,冰層之下的世界很暗,可大廳中卻被數盞燈籠照得通明。


    雪厲幾人被火炎下了禁製,就候在大廳兩側,不能動也不能說話,如同數座栩栩如生的冰雕,看得雪柔心中一痛。


    可她卻什麽都不能做,也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在兩隻冰原鼠的牽引下,向著大廳中央那抹火紅色的身影走去。


    平心而論,這一身新郎裝的下擺開叉一直到腰部,束腰嚴絲合縫,顯得火炎整個人愈發纖細挺拔,桀驁邪魅,倒是合極了她的氣質。


    一步一步,平穩中帶著些許輕顫的步子踏在灑滿花瓣的地毯上,漸漸靠近了記憶中的那抹青影。


    咬了咬牙,強迫自己不去看艾莉絲,可心中的那份執念卻仍是讓她暗暗偏轉了視線。


    剛好,不舍中帶著眷戀的視線落入了艾莉絲的眸中,令她微微一震。


    那眸中炙熱的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情感,是那樣的熟悉,像極了澈在沉睡之前看向她的眼神。


    澈看向她的眼神?難道...


    艾莉絲再看向雪柔的時候,雪柔已經收迴了視線,繼續向前走著,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從未發生過。


    可剛才的那個眼神,卻是牢牢地印刻在了艾莉絲的心底,揮之不去。


    也就是在這刻,她才恍然發現,雪柔,竟然是愛著她的,她才忽然響起,雪柔從不知道她是女兒身。


    這時,雪柔已經踏過無數人的視線,走到了火炎的身旁。


    她感受到了,來自眾人眼中的疑惑,不解,激動,憤怒...可她不能停,一刻也不能停。


    而且...她最想要的眷戀,一直都沒有出現。


    他不愛她,這個感知從未如此時這般清晰過。


    既是這樣,那她也沒有什麽好堅持的了,就用她的一生,去換他的自由吧。


    大廳正中的火炎,微笑著向雪柔伸出了手,而雪柔也抬起了手,向著那冰涼的源泉靠近著。


    而就在兩隻手就要觸碰到一起的時候,驚變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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