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鼓隆隆,殺聲震天。


    喧鬧聲中,分金亭左側忽然殺出一哨人馬來,領頭的端是好條大漢,淡黃麵皮,落腮胡須,八尺以上身材,頭戴交角鐵襆頭,身著烏油戧金甲,胯下烏騅馬,手中一杆長槍,腕上一條竹節虎眼鞭,卻是那病尉遲孫立到了。


    孫立這哨人馬剛現身,分金亭右側又冒出一哨人馬,打頭的卻是個女子,生的眉粗眼大,胖麵肥腰,手中兩把解腕尖刀,寒光閃閃,邊上跟著漢子手持雙鞭,卻是母大蟲顧大嫂和小尉遲孫新夫婦二人。


    這兩哨人馬剛現身也不答話,徑直就衝著宋軍殺去,黑暗之中,宋軍也不知來了多少人馬,隻是不斷調兵遣將死命應付。


    “轟隆隆”......


    戰鼓又起,兩路人馬又從分金亭兩側殺了出來,領兵的乃是獨角龍鄒潤、出林龍鄒淵叔侄二人,二人剛一出現,也是二話不說,領著人就衝殺了過來。


    獨角龍鄒潤、出林龍鄒淵叔侄衝出不久,聖手書生蕭、玉臂匠金大堅、通臂猿侯健、金錢豹子湯隆、玉幡竿孟康,後山上一個個叫得出名頭的大大小小頭領們,或是領著百人就正麵衝殺而來,或是從黑影之中無聲無息的撲了上來,又或是數百人聚在一處搖旗呐喊。


    宋軍感覺一下子就不好了,怎麽梁山的人越殺越多?


    這哪來的這麽多梁山人馬,這得殺到什麽時辰?


    戰場上這種添油一般的戰術,本是兵家大忌!


    可梁山上下一則占了主場的優勢,二來全山皆感張平安大恩,無論老弱婦孺皆是同仇敵愾,三則是山上不少人和那官府皆是血海深仇,那括田所也不知害了梁山附近多少人家破人亡。


    梁山上下同心,按著事先的吩咐,人人都是豁出去了,各個敢戰。


    局勢看似惡劣,但老將王煥久經沙場,卻看得明白,這梁山來襲的人馬,每次都不多,而且是老弱居多,隻要穩住些時候,等上黨太原節度使徐京援軍上來,自然可以輕易敗之。


    黑夜之中,宋軍士卒但聽得鼓聲陣陣,又見遠處旌旗招展,梁山上不斷有人馬襲來,心中便已是怯了幾分,軍心已是不穩。


    如老將王煥這等將領心中所想,普通士卒豈能知曉,反正普通士卒就是覺得對麵敵人越來越多,己方隻是在苦苦支撐。


    韓存保傷重不起,新來的援軍全賴著老將王煥,方才勉力穩住了戰場的形勢。


    兩軍廝殺得昏天黑地、難解難分,忽然宋軍背後又出狀況。


    分金亭後,兩個七尺來高的漢子,麵龐一黑一紫,手持兩柄渾鐵點鋼叉,猛然從宋軍背後山壁上躍出。


    那兩個漢子剛一出場,舞著混鐵點鋼叉,直直就殺入了宋軍陣後,便殺還便高喊著:“官狗子,你們早就中了我們軍師的計了,還不速速受死!”


    那領頭的兩個漢子正是解珍、解寶二人,這兄弟二人乃是獵戶出身,一直埋伏在山崖旁,二人一收到信號,便好似神兵天降,直接從宋軍背後殺了出來,一下子就讓處於劣勢的宋軍更是雪上加霜。


    解珍、解寶兄弟二人也端是不凡,不消片刻,領著人就殺入了中軍。


    “穩住!穩住!”王煥哪怕再是久經沙場,此時也是變了臉色,分金亭上一條路,亭子邊上雖算不得懸崖峭壁,可也不是一般人能上來的,這些梁山賊寇哪裏來的?


    還不待王煥多想,解珍、解寶兄弟二人聯手間就殺入中軍,殺散了王煥的親兵護衛,徑直撲向了王煥。


    此時,王煥正在中軍發號施令,邊上便是將旗,戰事又是如此激烈,哪裏敢返身走人,他這一走可是要軍心大亂,全軍完蛋的啊!


    王煥畢竟乃是久經沙場的老將,雖然年歲已高,可是武勇不減當年,當下也顧不得多想,單人挺槍便要獨戰解珍、解寶兄弟。


    王煥來勢洶洶,解寶、解寶自知身上責任深重,當下也不顧不得江湖規矩了,二人掏出隨身攜帶的窩弓,便是一藥箭射了過去。


    “噗通”……


    王煥胯下坐騎,剛剛跑起來,就連著挨了兩藥箭,立時便腿軟了,翻滾著打滑了出去,濺起一大片塵土。


    隻可憐老將王煥久經沙場,今日卻還未出手,胯下坐騎就馬失前蹄,將老將王煥整個人甩飛了出去,一時片刻竟然起不了身來。


    解珍二話不說上前先製住了王煥,解寶則抽刀對著將旗就是一陣猛砍。


    解寶不過幾刀的功夫,王韓兩麵將旗就隨風倒了一地。


    將旗在則將在,將旗倒則將亡。


    兩部人馬本就拚命廝殺了一晚,眼見的大事已成,可意外卻接連出現,現在梁山人馬不斷來援,己方主將生死不知,人心哪裏還能聚的起來?


    宋軍韓王兩部人馬隨著那將旗一倒,當先就混亂了起來。


    主將都沒了!


    那還打生打死個屁啊!


    韓王兩部人馬剛剛掀起了動亂,隨即沒了主將的梅展部,也緊隨其後崩潰了。


    解珍、解寶兄弟也不追殺潰兵,隻是一味的大聲鼓噪向前,鬧成來的動靜越來越大。


    戰場之上,本就有迴頭既斬的軍令,怕的就是一人迴首張望而影響到全軍。


    此時,宋軍麵對的可不隻是迴首的問題了,而是邊上友軍都轉身跑路了!


    這打生打死的,大夥正拚命呢,戰友跑了!


    就這麽跑了?


    那還打個屁!


    誰打,誰就是個瓜娃子!


    士氣這種東西,可鼓而不可泄,一旦泄了,便是大敗之局。


    宋軍在如此情形之下,就好似已經到了極限的雪山上,落下了一片雪花,隨即一場雪崩,便是災難!


    宋軍本還略有優勢的局麵,頃刻便化為烏有,全場已是大亂。


    梁山眾好漢眼見勝利在望,哪裏還有什麽顧忌,頓時更是各個奮勇,人人爭先。


    此消彼長,終於逃跑的宋軍越來越多,任憑隨軍將校怎麽驅趕,卻再也管不住了。


    宋軍大潰!


    張平安仍然持槍站立著,站的筆直!


    任憑夜風吹打,仍是巋然不動!


    就這樣,張平安看著身邊一群群的人衝了過去,有十來歲稚嫩的少年提著把菜刀,臉上滿是恐懼;有那滿頭白發的老者拎著把鋤頭,步履蹣跚。


    甚至在人群中,張平安還看到斷了隻手臂滿麵虯髯的李虎,正舞著刀子嘶吼,瘸了一條腿的劉狗子,拄著杆長槍,隨著人流不斷往前,往前。


    不斷有人從張平安身邊衝過,又不斷的有人倒在了前進的路上。


    但是沒人一個人遲疑,也沒有一個人退縮,梁山之上皆是漢子!


    頭掉了,不過是碗口大的疤而已,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一片雪花飄過,劃過了張平安的眼簾。


    已是入冬了?


    張平安莫名覺得,眼裏好像進了沙子,一定是這山上風沙太大了,遮了俺的眼睛!


    張平安也想扛起槍來,衝在前麵,衝在所有人的最前麵!


    便是死了又有何妨?


    可張平安現在卻是半分也動彈不得,他所能做的,就是撐著,死也要撐住了!


    要讓梁山上所有的弟兄們看見,看見他們的總鏢頭還站著,還站在這分金亭上,和他們站在一起!


    張平安就這麽看著人流洶湧而出,好像看到了一片滔天巨浪。


    那巨浪從分金亭衝刷而過,衝垮了山前三處關隘;隨後毫不停留的衝向了梁山水寨,最後狠狠拍擊在了鴨嘴灘上。


    在這股洪流所過之處,梁山所麵對的一切敵人,通通被碾成粉碎。


    張平安笑了!


    張平安看見了張小七衝在最前頭,斬將奪旗無人可擋!


    張平安看見了張小八萬人叢中,臨危不亂,自有大將風範。


    張平安還看見了人群中,吳老二羽扇綸巾,指點江山。


    張平安看見了人群勝利的歡唿聲!


    我梁山,勝了!


    張平安覺得眼皮越來越重,好似有千斤重擔;雙手早已麻木,沒有了任何的知覺。


    張平安有時候想想,活著真的好累,便是想死,也不得自由!


    地獄若有十九層,那十九層定是在人間!


    夠了,若是死了,下輩子便不來這人世間湊數了。


    但是,我,張平安今夜還要再做最後一件事!


    張平安鼓起最後一口氣,讓昆侖槍死死的撐住了自己,筆直的就像一杆槍!梁山上的一麵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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