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風左手拽住陳閑,右手就將馬脖子上的韁繩給扯住,神情嚴峻,“你真的以為陳陌玉不會動你嗎?”


    “我從未這麽認為。”陳閑將劉長風的手別開,瀟灑地躍上了馬背,然後將韁繩從他手中抽了出來。“隻是阿薑她做事衝動魯莽,我不能讓她就這樣落在陳陌玉手裏。”如果陳陌玉還是像之前一樣疼寵阿薑,他自然不會管這茬子事。可是,她如今落得這副下場,卻都是陳陌玉一手造成的,他怎麽放心她一人留在陳國?


    “你等等。”劉長風忽而攀著馬鞍,也是一躍坐在了他身後,“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麽?”陳閑瞟他一眼,身下的馬兒抬起前蹄輕輕嘶鳴,似乎不太適應兩個人的重量。


    “你別忘了,你的阿薑,現下是我的羽妃。”劉長風沉聲應答,大掌就拍了拍馬屁股,催促著馬轉身疾奔。“你們繼續歸國,孤尋到羽妃後自會迴去。”


    陳閑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想到小狐狸時又不免迴頭看去。小狐狸依舊安坐在馬車上,卷起的簾子露出他精致的小臉,但神色卻是看不分明。“小......”


    “你放心,我會安排人保護他的,一定讓他安安全全到達劉國。”劉長風怕陳閑不放心,便補充道。


    陳閑無語了。小狐狸會需要人保護?他一個靈力十階的人,幾乎可以吊打這不夜大陸上所有的人。“小狐狸厲害得很,根本不需要別人保護。我此去本想帶上他......”這樣的話,如果陳陌玉不放人,小狐狸就能把他打爆!


    “行行行,他最厲害了。”劉長風自然知曉陳閑身邊的這個小家夥靈力不俗,“可是,我們這次迴去是去尋人的,不是去打架的,帶著他一個腦子不靈光的孩子作甚?”


    腦子不靈光?陳閑聞及此言,忽然知道近來在小狐狸身上感覺到的怪異之感存在於何處了。之前的小狐狸很黏他,恨不得時時刻刻掛在自己身上,說話時也充滿著癡癡傻傻的小孩子氣性。但如今的小狐狸話少了,變得不愛與自己親近了,行為處事與充滿著老練與成熟。


    陳閑還未問過小狐狸那次自雲翠山頂消失後去了何處,一是沒有時機,二是想等他主動告訴自己。因為小狐狸在他麵前向來是藏不住事的。可現在,小狐狸看上去很沉得住氣,根本沒有想主動坦白的跡象。罷了,這次便不帶他去了,先晾他一陣子,迴來再好好跟他交流一番。打定主意,陳閑便不再糾結小狐狸的事情了。


    “那就不帶著他了,我們盡早迴來。”


    “好。”劉長風坐在後麵不著痕跡地一笑,覺得看不見那隻黏人的小狐狸的感覺真好。“其實,你也不用擔心,若那陳陌玉不放人,我讓鍾歸直接把人搶出來!”


    “陳陌玉已經是五階中級的靈力了,而你這護衛似乎才五階低級。”陳閑瞄了瞄不遠不近跟在他們身後的鍾歸,似有若無地勾起唇角。


    “就算這樣,鍾歸也能打得贏!”劉長風才不願就這樣失了麵子,扭頭對著鍾歸招了招手,“來來來,給孤表個決心。”


    鍾歸懷中抱著長劍,麵無表情地直視前方,提醒道,“國主,抓好韁繩,切莫跌了下來。”


    “......”劉長風有些尷尬地轉過頭來,清了清嗓子,對著陳閑貼耳說道:“他害、害羞了唄。我給你保證,鍾歸絕對厲害。”


    陳閑淡淡一笑,並不說話。這鍾歸與劉長風的關係確實有些奇怪,不太像一般的護衛和主子。哪有護衛敢用這種態度對待主子的?不過,這些事情都與他無關。


    ———


    羽轍被侍衛扔進牢房裏時,大腦還處在微微的失神中。


    這牢房味道古怪,是寒天中的潮濕氣息加上已經幹涸的血的味道。整個空間昏暗至極,隻有兩邊幾盞油燈閃著微弱的光。有風從牆縫中的空隙中吹了進來,燈就滅了兩盞。這裏常年不見天日,連空氣都渾濁不堪。關在這裏的人,可能一輩子也出不去了。這裏不光是潮濕和血的味道,還有一種腐朽的死亡氣息。她的眸光觸及掛在牆上的刑具時,整個人就是狠狠一顫,然後狼狽地跑到牢房的一角蹲了起來。


    上一次,上一次也是這樣的昏暗牢房,陳陌玉命人廢了她的靈力,毀了她的容貌,最後把她像條死狗一樣扔到了亂葬崗的死人堆裏。羽轍不甘心,她吊著最後一口氣爬了出去,卻又被煙花之地的老鴇盯上了這身玉體嫩膚......種種不堪的迴憶瘋狂地湧進腦海裏,她隻能閉著眼睛發出絕望的哭喊。


    ———


    “國主,您傷成這個樣子,臣妾,臣妾......”謝溫看見國醫給陳陌玉上完藥後,鮮紅的血液還是從紗布中隱隱透了出來,眼眶不由得紅了。


    “無事,你們都先退下吧,孤想休息一會兒。”陳陌玉疲倦地揉了揉額頭,示意所有的人都退出龍華殿。


    “那您好好休息,臣妾先告退了。”謝溫翩然行禮,帶著一眾人便離開了。


    殿門被輕輕合上的一瞬,陳陌玉睜開了眼睛,眸中劃過一抹深思——這謝溫,絕對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她平日裏對自己殷勤慣了,恨不得把她一整顆真心掏出來給自己看。可如今,自己受傷了,她卻一反常態地聽從自己的話離開,並且她在認出阿薑後言語間都透出了幾分焦躁。莫不是,她與阿薑之間還有什麽自己尚且不清楚的事情?陳陌玉淺淺理著羽轍進來後說的每一句話,手指驀然一緊。


    “去牢獄裏看看,若有什麽異常之處,便速來告知孤。”


    “是。”牆上浮現了一個棕色的影子,而後又很快消失不見。


    陳陌玉盯著自己的傷口,腦中閃現過許多畫麵。有小時候調皮搗蛋的阿薑,也有突破靈力時興奮不已的阿薑。然而出現得更多的,是那個含著淚被自己送進牢房的阿薑和方才那個恨恨紮自己一刀的阿薑。


    “阿薑,你為何這麽恨王叔?我當初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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