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流沒有迴話,隻是自顧地將小狐狸的魂體一會兒揉成球形,一會兒搓成長條形,眼裏盡是揶揄,“你這人魂,倒與你的性子截然相反,頗有幾分趣味。”


    小狐狸已經是魂體狀態,並不會覺到疼痛,但是就這樣被人拿在手中隨意揉搓,也是一件相當沒有尊嚴的事情。他的眼睛微微睜著,臉色有些難看。想到方才這個冒牌貨竟然說自己是國師大人的一抹人魂,他的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他隻想做獨一無二的小狐狸,不想成為誰的附屬品。


    “本座的這抹人魂一直跟著陳閑,如今卻散了肉體迴歸,他恐怕已是兇多吉少。”國師大人看著齊流,如是說道。


    “兇多吉少又與我何幹?”齊流甚是悠閑,在空中擺弄了一下修長的手指,而後優雅地吹去上麵並不存在的灰塵。


    “本座將邪氣種在了他的魂根裏。”國師大人神情泰然,虛虛繞在他身上的鎖魂圈猛然綻出亮光,然後迅速地勒緊了他的身子。方才為了救下小狐狸,國師大人將積蓄了許久的靈力堆在鎖魂圈身上,才暫時獲得了些微小的行動力。如今,靈力消耗殆盡,他自然無法對抗鎖魂圈了。


    “你瘋了嗎?”齊流聞言,整個人都不好了。雖然不是很相信齊雲端的話,但萬一呢,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


    國師大人被鎖魂圈反噬得厲害,魂魄的顏色越來越淺,整個人飄飄蕩蕩。小狐狸這時也看清了國師大人的全貌,心中湧起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冷清的狹長雙目裏盛的是千山寒風,斜眉如刃劃開眸光,讓人看著就足以忘卻這世間所有的事情。熟悉是因為,小狐狸化身成護離的模樣,就與這有著五分的相似;陌生是因為,這股疏冷,是護離身上所沒有的。


    “國師大人,您......”小狐狸腦子裏亂糟糟的,隻覺得千萬種思緒都在唿嘯著,足以將他的腦袋撐爆。


    國師大人淺淺地看了小狐狸一眼,神情竟露出幾分悲憫。很快,齊流揮了揮袖子,國師大人便再度化作光影,被他收入了袖中。


    “還不帶路?”齊流冷冷地瞥了一眼小狐狸,看樣子確是要去救人。


    ———


    陳閑倒懸在空中,視線已經模糊了,覺得全所有的血液都在往腦袋上衝。


    “怎麽樣,好不好受?”戰渾身上下都繞著兇煞之氣,挑著陳閑手筋的利爪亦是又快又狠。


    陳閑微微地張了張嘴巴,喉嚨卻是幹澀得什麽都說不出來。這個變態的妖獸,明裏審問自己,暗地裏卻悄悄地對他的嗓子做了手腳,讓陳閑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可是,他卻能痛苦地喊叫出聲,滿足戰殘忍的心理快感。


    半柱香前,他和小狐狸棲身的那個山洞被妖獸之王一個指頭就移沒了。他就這樣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氣中,十幾雙妖異的眼睛盯著自己。這裏的十幾隻妖獸,隨便放一隻出去,都能將不夜大陸攪個天翻地覆。更何況,半懸浮在空中的那個紅衣男子,渾身上下充滿著危險的氣息。


    陳閑見著這一幕的時候,警惕地往後退了幾步,而圍著他的那些妖獸亦是跟著圍得更緊,幾乎形成了一道牆。“你們想做什麽?”


    那紅衣男子笑了笑,手指一勾,陳閑就不受控製地向他飛了過去。荼蘼花香湧進鼻子裏,惹得他眼中有些迷茫。王的妖力將陳閑全身覆了個遍,似乎是在細細搜尋著什麽。很快,他冷下臉,將陳閑扔至地上,眼神銳利地射向戰,“東西不在他身上。”


    戰額頭上頓時就有冷汗冒了下來,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信誓旦旦,“王,我去嘯林沼的時候,就發現這個人泡在沼中,行為很奇怪。對,對了!他身邊還有一個人,那東西很有可能是被那個人帶走了。”


    王閉了眼睛,輕輕吐出三個字,“一柱香。”


    戰自然明白王的意思,是要自己在一柱香之內問出那個人的下落。他用妖力把陳閑倒掛著懸在空中,便開始審問,手段層出不窮,隻要保證人還活著就行......


    這半柱香內,戰把利爪刺進陳閑的肌膚裏攪動過,指甲磨著骨頭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他冷笑著把陳閑的手指關節一個個地捏碎,直接讓他抑製不住地痛號出聲。


    王靜靜地躺在一根樹藤上,冷眼看著這一切。他知曉戰有著這樣的習慣——先不管不顧地將對方折磨到崩潰,而後再問話。以前不是沒看戰這樣做過,但如今,如今少了鈞邪對自己的影響,他心裏竟隱隱生出一絲不忍。


    王衣袖一揮,皺著眉便將戰施用在陳閑身上的禁言妖術給解了,“差不多就行了,好好問清楚。”


    戰愣了愣,雖然覺得王的舉動有那麽些奇怪,但還是緩緩地應了聲“是”。


    “隻問你一遍,那個跟你一起的人去哪了?是不是他把沼底的東西帶走了?”


    陳閑咳了聲,鮮血就從口裏溢出來,然後順著臉頰流到了眼睛的旁邊,染得他麵前的世界一片鮮紅。“我不知道什麽沼底的東西。”


    今日,真的是他這輩子最窩囊最受罪的一日。


    “嘯林沼除了你和那個人,就沒有別人在那裏,不是你們還有誰?”戰麵露兇光,一把掐住陳閑的下巴,然後大力地拍著他的臉頰,“那你乖乖把另外一個人的下落說出來。”


    “我不知道。”陳閑想到小狐狸,忽然覺得身上沒那麽疼了,因為心裏空洞得厲害。小狐狸就那樣在自己麵前消失了,還是以一種魂飛魄散的姿態,他根本不願去迴憶。如果自己能夠強大起來的話,現下這一切是不是都不會發生?


    “你還是早點說出來,那東西對你們人類並無半分用途。”王盯著陳閑傷痕累累的身子,驀然開口。這人若是再這樣冥頑不靈的話,按著戰的性子,接下來就是對他卸胳膊卸腿了。他今日了卻了長久以來的一塊心病,因此不想見著多麽血腥的場景。還有,能入這雲翠山頂的人,應是與齊浪關係匪淺。王如今,不太想與那人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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