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靈力在緩緩地化去深種在這些人體內的逆靈術,國師大人的額頭上鮮有地冒出冷汗,可以預見到這是一件多麽耗費靈力的事情。漸漸地,唿號聲弱了下來,落雲城中混亂的場麵得到了控製。國師大人身子忍不住顫了顫,隨後悄無聲息地離開。


    地麵上原本痛苦不堪的人,感覺自己似乎經曆了一場大夢。痛楚過後,便覺得身子擁有了無盡的清爽與舒適。他們擦了擦臉上的鼻涕淚水,隨後驚恐地發現自己身上的靈力都消散殆盡。那些暴漲的靈力是如何一夜之間得到的,現下就是怎樣迅速消失了。


    安靜了一瞬的落雲城,頓時又喧鬧起來。不同的是,之前的吼叫表露了身體上無法控製的痛苦,現下是完全暴露了人性中得失之間的惱怒與不甘。


    國師大人當然不會理會餘下這些事情,整個人飛馳著就朝雲翠山而去。他腳下踏著浮雲,看上去淡然自若,實質上心中有著難以排解的憂慮——霖他們三人對付齊宮瑾,壓力一定大得很。


    一炷香的時間,國師大人便到了祭雲樓上空。鳥瞰地麵,發覺各處都是殘破不堪,而栽種在樓兩旁的樹木,已然失了原本的蔥鬱,甚至都幽幽地冒著縷縷黑氣。而祭雲樓因為有著血界的保護,樓身倒沒有受到什麽損害。


    想了想齊宮瑾那人的性子,國師大人無奈一笑,便落地而行。他在靠近雲翠山之前,就微微感受了一下,發覺齊宮瑾此刻已經離開了此處,並朝著落雲城而去。也罷,他離開了也好,不然依著自己現在的狀態,怕是也不能與他一決高下。那人一旦發怒瘋狂起來,自己也許真的降不住。


    國師大人袖子揮了揮,將坍塌的亂石修補整好。隨後,他又使了個喚雨訣,招來一場大雨將雲翠山衝洗得幹幹淨淨。雲翠山雖位於雨區,但由於國師大人用靈力鎮壓著,此處基本無雨。而那一次下雨,是由於身上帶有邪氣的陳閑來到了雲翠山,進了雲宮。他身上的那縷邪氣,與木盒中的邪氣出自一處,同根同源。


    當時,兩股邪氣突然靠得如此近,便會互相吸引,不自覺地想要聚攏在一起,從而生生震蕩著國師大人用靈力布下的結界。尤其是在陳閑出了屋子後,失了國師大人靈力的庇護,那種震蕩就會越來越強,造成阻隔雲雨的結界暫時失了效用。


    國師大人做起事情來雷厲風行,很快就將一切清理好了。


    “主上。”霜從他身後現出身形,聲音有些顫抖,“霖受傷了。”


    國師大人步子頓了頓,轉身看向霜,“帶路。”


    這次他揣測了一下齊宮瑾的心思,便毅然決然地下了招險棋。他一直都知曉,齊宮瑾對自己手中的邪氣看得很重要,時時刻刻都想著將它奪迴去。


    於是,國師大人故意漏出氣息,將自己離開雲翠山的行蹤暴露在他麵前。果不其然,一旦篤定自己離開了雲翠山,齊宮瑾便急不可耐地潛入了祭雲樓,


    事先,國師大人就囑咐霖等三人要盡力與齊宮瑾周旋,最好是能激怒他,讓他腦子發熱地使用陰骨扇。事情也確實隨著國師大人預計的發展,他趁著這段時間安了枚追位符到齊宮瑾身上,還解了落雲城中許多人身上的逆靈術。


    當然,考慮到霖他們的安全問題,國師大人特意把靈杖留了下來,能夠暫時幫他們抵擋住齊宮瑾的攻擊,必要時刻還能夠將靈杖屏障中的人瞬間轉移。然而,即便是這樣,霖還是受傷了嗎?


    ———


    齊流後來又進入祭雲樓中找了許久,卻沒看見半分木盒的影子。盛怒之下,他便把這附近能毀的東西都毀了個徹底。硝煙彌漫,塵土飛濺,他心中空蕩蕩的,待在這雲翠山竟不知要做些什麽。


    可悲他籌劃了這麽久,卻還是被齊雲端一下就猜中心思。不得不承認,當年師父對他們兩人的評價,確實不假。


    齊流毫無留戀地最後看了雲翠山一眼,便離開了。既然沒辦法事先拿迴邪氣,那他就帶著他的大軍踏平這不夜大陸,讓齊雲端從神壇狠狠跌落,成為最大的笑話。


    迴到落雲城,看見的便是一片混亂。大街上有人看見齊流的身影,立馬哭喊著奔過來跪倒在地,“國師大人,我的靈力,我的靈力沒有了!”


    “國師大人,我的靈力也消失了!”


    “國師大人,還有我……”


    幾乎所有被他施過逆靈術的人都蜂擁而至,將齊流圍在一處,唿天喊地個不停。


    齊流臉色一變,立馬拽過一個人的手腕就開始探查。查了一個,便發現他身體筋脈處原本被強行塞進去的靈力已經不見,空蕩得令人心悸。甩開那人,他還不願相信,又換了一個人接著探查。結果,自然還是一樣。


    “齊浪,很好。”齊流此刻已經處於暴怒的邊緣,咬牙切齒。他不再叫他的字,而是冷漠又陰鷙地道出了國師大人的名字——齊浪。


    ———


    落雲冠幾乎把速度提到了極致,才在夕陽欲頹前趕到了雲翠山。他歇了歇,伸手觸了觸,果然摸到了一個阻隔一切事物的結界。三年前他來到這裏,也是被這樣一個結界阻住了去路。如今,還是一樣。


    “落雲王朝落雲冠求見國師大人!”落雲冠跪了下來,用靈力將聲音傳到了整個雲翠山。這種結界,阻隔生靈卻並不阻隔聲音,隻要裏麵的人願意聽,就能聽得到。


    ———


    霖雙目緊閉地躺在木榻上,冷汗浸濕了衣衫,額頭處一抹黑色的印記尤為刺眼。當時,雖然靈杖將他們三人迅速轉移走了,但齊流射過來的陰氣帶著強大的毀滅力量,無法避免地波及到了站在最前方的霖。


    風和霜守在外麵,好讓國師大人專心為霖治療。


    “落雲王朝落雲冠求見國師大人!”


    因為貫著靈力,所以落雲冠的聲音特別明顯,他們身在雲宮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風暴躁地走了幾步,聽這聲音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撓了撓頭就準備下山。


    “你作甚?”霜一把攔住了他。


    “那個叫什麽落雲冠的,太吵了!”風捏了捏拳頭,“我去把他揍一頓,省得他吵到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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