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陳閑，謝窕也是停下了腳步，那魂牽夢繞的聲音就這樣在耳邊響起，讓她身體止不住地發虛。
她恍恍惚惚憶起五年前的那個上元節，自己跟著謝溫謝婉一起出宮逛燈市。那時還小，乖巧聽話，是真正的不諳世事。花燈有多繁盛她已記不清，人群有多擁擠她也沒了印象。謝窕記得的，是她孤獨無依時陳陌玉的出手相助，是他對自己粲然一笑時的星輝散落。
見這兩人都停在門口，陳薑不由得出奇問道：“九哥哥，窕兒姐姐，你們怎麽不進去？”說罷，一腳便已踏進了廳內，雀躍地喊道：“王叔，阿薑來看你了......”
陳閑撫額，隻得跟著進去，謝窕亦緊隨其後。
“阿薑？”陳陌玉愣了愣，立馬笑著朝她招了招手，陳薑便立刻撲進了他懷裏，還親昵地蹭了蹭臉。陳薑活潑好動，平日裏有事沒事就會往他府裏跑，問問靈力修習之事。陳陌玉雖然性子有些寡淡，但對於這個靈力修習上頗有天分又分外靈動的小侄女還是很喜歡的。“昨日不是才來了嗎？”
“怎麽，昨日來了今日就不能來了？”陳薑撇撇嘴，扯著陳陌玉的衣袖控訴，“王叔可是嫌我煩了？”
“你看你，又嘴貧了。”陳陌玉揉了揉她的發心，寵溺一笑，“要是嫌你煩，你恐怕連我這逍遙王府都進不來。”確實，陳陌玉不喜與人結交，平常有客來訪，除非是持有他的請帖，否則門人根本不讓進。而對於陳薑，他則大方地給了一個特權，讓她自由地隨進隨出這逍遙王府。此次，若不是有陳薑領著，就算陳閑誤打誤撞找到了逍遙王府，恐怕也是個被攔在外麵不得進的命運。
“見過王叔。”看兩人聊得不亦樂乎，陳陌玉也根本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陳閑覺得有些尷尬，便主動打了招唿。
“見......見過逍遙王。”謝窕依著陳國的禮節行了個禮，聲音不自覺地顫抖。
陳閑側目，隻當她是怕生而緊張。臉上的笑容溫暖而帶著些疏離，他微微皺眉，覺得很是奇怪。方才在門口，他確實聽見陳陌玉在裏麵說出了“國師大人”四字，為何進來後廳內隻有他一人，而國師大人卻不見蹤影？莫非自己聽錯了？
“原來是九皇子。”陳陌玉點點頭看向他，臉上依舊笑著，但陳閑感覺得到，這笑容並沒有他看向陳薑時的那種發自內心的溫暖。“想必這位，就是謝國的九公主了。”
“正是……”謝窕心猛然一擰，有種痛楚自四肢蔓延開來。很明顯，他並沒有認出自己；或者說，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了。可是沒關係，這悠悠歲月裏，隻要她記得，小心翼翼地把他裝在心裏，這就足夠了。
謝窕扯著嘴巴輕輕笑了笑，不由得感歎這會兒還好有麵紗遮著，否則這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讓陳陌玉看見了，那她真的是要鑽到地底下去了。
“九皇子此番來是？”陳陌玉例行公事般地問著。
“王叔府內架構破具趣味，便想帶帶公主過來看看。”陳閑微微作揖，如實道出了想法。
“過來看看？”陳陌玉語氣冷了冷，“我這府邸，一般不讓閑雜人等出入。”他做人做事極有原則，並不行阿諛奉承之事。陳閑患有癡傻之症的時候，他就是這副冷冷的態度，如今也不會因為陳閑病好、且是國主之位的唯一繼承人而對他另眼相看。
“王叔所言甚是。”陳閑不自覺低了低腦袋——這位逍遙王果真是逍遙恣意。
“王叔，九哥哥帶著窕兒姐姐來一遭，就是覺得你這王府好看嘛！”陳薑搖了搖陳陌玉的手臂，撒嬌道，“你難道還要把九哥哥和窕兒姐姐趕出去不成？”
聽到“窕兒”二字，陳陌玉下意識地看了謝窕一眼，倒讓她心髒驟停——他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然而，陳陌玉隻是看了一眼，便別過眼睛，輕咳了兩聲，“下不為例。”
“多謝王叔。”陳閑抿唇，轉身對謝窕道:“九公主，走吧。”
“……好。”謝窕猶疑片刻，亦跟著一起走了。即便她來這王府，唯一的目的就是看看陳陌玉。
“九哥哥，窕兒姐姐，我也要去……”陳薑有些興奮。雖然來這逍遙王府已經很多迴了，但她並未好好看過這裏。因為每一次自己剛到，王叔就會立馬扯著她考察靈力修習狀況，簡直不帶歇的。
因著這個，她曾經被嚇得好幾日不來這逍遙王府。但是後來啊，發現每每經過王叔的指點，自己對靈力修習確實能有更多的領悟。
“阿薑，你迴來。昨日我教你的，從草木中吸納靈力之法，練得怎麽樣了？”
陳薑興奮的表情頓時僵在了臉上，轉過頭來委屈巴巴，“王叔，這才一日，能練得怎麽樣？”
“那就是不怎麽樣了。”陳陌玉了然，伸手抓住了陳薑的肩膀，“你還是待在這裏好好練練吧，也省得去打擾你九哥哥和謝國公主。”
“……”陳薑徹底蔫了——早知道這樣，就應該把九哥哥和窕兒姐姐帶進來後趕快跑掉。現在可好，又要練功了……
———
陳閑帶著謝窕在逍遙王府裏四處轉著，偶爾停兩步聊兩句，但因為兩人心裏都藏著事，所以一路上氣氛都是沉悶不堪。最後，謝窕便稱自己累了，提前迴宮去了。陳閑本是想送，卻被婉拒，索性便不送了。
他將謝窕送到王府門口，看著她上了前來等候的馬車，便又迴了逍遙王府裏。
流水泊舟，木橋連鉤。池水不遠處栽種著幾株秋菊，含苞欲放，隻待秋意更濃些便開得爛漫。附近，是一片竹林，竹子密密參天，深綠色的竹衣分外清幽。
這位逍遙王，還真有那麽些閑雲野鶴、視名利如浮雲的意味。
陳閑順著小徑走到竹林深處，竹子的清香更是環繞了全身。看到不遠處的那個身影，他不緊不慢地行禮，“國師大人。”
國師大人正站在一根墨竹旁邊，淡青色的衣袍無風自動。這會兒聽見陳閑喚他，便緩緩轉身。
“國師大人，您穿件淡青色的衣袍，跟這些竹子幾乎都混一塊兒了。”陳閑笑著調侃幾句，還順道攀著根竹子，“要不是我眼神好，可能都找不著您。”
她恍恍惚惚憶起五年前的那個上元節，自己跟著謝溫謝婉一起出宮逛燈市。那時還小，乖巧聽話，是真正的不諳世事。花燈有多繁盛她已記不清，人群有多擁擠她也沒了印象。謝窕記得的，是她孤獨無依時陳陌玉的出手相助，是他對自己粲然一笑時的星輝散落。
見這兩人都停在門口，陳薑不由得出奇問道：“九哥哥，窕兒姐姐，你們怎麽不進去？”說罷，一腳便已踏進了廳內，雀躍地喊道：“王叔，阿薑來看你了......”
陳閑撫額，隻得跟著進去，謝窕亦緊隨其後。
“阿薑？”陳陌玉愣了愣，立馬笑著朝她招了招手，陳薑便立刻撲進了他懷裏，還親昵地蹭了蹭臉。陳薑活潑好動，平日裏有事沒事就會往他府裏跑，問問靈力修習之事。陳陌玉雖然性子有些寡淡，但對於這個靈力修習上頗有天分又分外靈動的小侄女還是很喜歡的。“昨日不是才來了嗎？”
“怎麽，昨日來了今日就不能來了？”陳薑撇撇嘴，扯著陳陌玉的衣袖控訴，“王叔可是嫌我煩了？”
“你看你，又嘴貧了。”陳陌玉揉了揉她的發心，寵溺一笑，“要是嫌你煩，你恐怕連我這逍遙王府都進不來。”確實，陳陌玉不喜與人結交，平常有客來訪，除非是持有他的請帖，否則門人根本不讓進。而對於陳薑，他則大方地給了一個特權，讓她自由地隨進隨出這逍遙王府。此次，若不是有陳薑領著，就算陳閑誤打誤撞找到了逍遙王府，恐怕也是個被攔在外麵不得進的命運。
“見過王叔。”看兩人聊得不亦樂乎，陳陌玉也根本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陳閑覺得有些尷尬，便主動打了招唿。
“見......見過逍遙王。”謝窕依著陳國的禮節行了個禮，聲音不自覺地顫抖。
陳閑側目，隻當她是怕生而緊張。臉上的笑容溫暖而帶著些疏離，他微微皺眉，覺得很是奇怪。方才在門口，他確實聽見陳陌玉在裏麵說出了“國師大人”四字，為何進來後廳內隻有他一人，而國師大人卻不見蹤影？莫非自己聽錯了？
“原來是九皇子。”陳陌玉點點頭看向他，臉上依舊笑著，但陳閑感覺得到，這笑容並沒有他看向陳薑時的那種發自內心的溫暖。“想必這位，就是謝國的九公主了。”
“正是……”謝窕心猛然一擰，有種痛楚自四肢蔓延開來。很明顯，他並沒有認出自己；或者說，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了。可是沒關係，這悠悠歲月裏，隻要她記得，小心翼翼地把他裝在心裏，這就足夠了。
謝窕扯著嘴巴輕輕笑了笑，不由得感歎這會兒還好有麵紗遮著，否則這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讓陳陌玉看見了，那她真的是要鑽到地底下去了。
“九皇子此番來是？”陳陌玉例行公事般地問著。
“王叔府內架構破具趣味，便想帶帶公主過來看看。”陳閑微微作揖，如實道出了想法。
“過來看看？”陳陌玉語氣冷了冷，“我這府邸，一般不讓閑雜人等出入。”他做人做事極有原則，並不行阿諛奉承之事。陳閑患有癡傻之症的時候，他就是這副冷冷的態度，如今也不會因為陳閑病好、且是國主之位的唯一繼承人而對他另眼相看。
“王叔所言甚是。”陳閑不自覺低了低腦袋——這位逍遙王果真是逍遙恣意。
“王叔，九哥哥帶著窕兒姐姐來一遭，就是覺得你這王府好看嘛！”陳薑搖了搖陳陌玉的手臂，撒嬌道，“你難道還要把九哥哥和窕兒姐姐趕出去不成？”
聽到“窕兒”二字，陳陌玉下意識地看了謝窕一眼，倒讓她心髒驟停——他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然而，陳陌玉隻是看了一眼，便別過眼睛，輕咳了兩聲，“下不為例。”
“多謝王叔。”陳閑抿唇，轉身對謝窕道:“九公主，走吧。”
“……好。”謝窕猶疑片刻，亦跟著一起走了。即便她來這王府，唯一的目的就是看看陳陌玉。
“九哥哥，窕兒姐姐，我也要去……”陳薑有些興奮。雖然來這逍遙王府已經很多迴了，但她並未好好看過這裏。因為每一次自己剛到，王叔就會立馬扯著她考察靈力修習狀況，簡直不帶歇的。
因著這個，她曾經被嚇得好幾日不來這逍遙王府。但是後來啊，發現每每經過王叔的指點，自己對靈力修習確實能有更多的領悟。
“阿薑，你迴來。昨日我教你的，從草木中吸納靈力之法，練得怎麽樣了？”
陳薑興奮的表情頓時僵在了臉上，轉過頭來委屈巴巴，“王叔，這才一日，能練得怎麽樣？”
“那就是不怎麽樣了。”陳陌玉了然，伸手抓住了陳薑的肩膀，“你還是待在這裏好好練練吧，也省得去打擾你九哥哥和謝國公主。”
“……”陳薑徹底蔫了——早知道這樣，就應該把九哥哥和窕兒姐姐帶進來後趕快跑掉。現在可好，又要練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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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閑帶著謝窕在逍遙王府裏四處轉著，偶爾停兩步聊兩句，但因為兩人心裏都藏著事，所以一路上氣氛都是沉悶不堪。最後，謝窕便稱自己累了，提前迴宮去了。陳閑本是想送，卻被婉拒，索性便不送了。
他將謝窕送到王府門口，看著她上了前來等候的馬車，便又迴了逍遙王府裏。
流水泊舟，木橋連鉤。池水不遠處栽種著幾株秋菊，含苞欲放，隻待秋意更濃些便開得爛漫。附近，是一片竹林，竹子密密參天，深綠色的竹衣分外清幽。
這位逍遙王，還真有那麽些閑雲野鶴、視名利如浮雲的意味。
陳閑順著小徑走到竹林深處，竹子的清香更是環繞了全身。看到不遠處的那個身影，他不緊不慢地行禮，“國師大人。”
國師大人正站在一根墨竹旁邊，淡青色的衣袍無風自動。這會兒聽見陳閑喚他，便緩緩轉身。
“國師大人，您穿件淡青色的衣袍，跟這些竹子幾乎都混一塊兒了。”陳閑笑著調侃幾句，還順道攀著根竹子，“要不是我眼神好，可能都找不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