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好像還真的是……”
“九皇子怎會護在國師大人的尊駕旁，莫不是當了國師大人的門徒？”
“聽說前幾日國主將九皇子送去雲翠山治病，這遭應該是順便送迴來吧。”
“也對，九皇子那個癡傻樣，國師大人又怎會讓他做門徒。”
“哈哈哈，小點聲，妄議皇室，可是重罪。”
……
風喚出的結界並不阻隔聲音，因而護在車架左側的陳閑將這討論的聲音聽得請清楚楚，不由得皺眉——他隻依稀記得自己是陳國的皇子，被送去雲翠山求國師大人驅除身上的邪氣。然而，其他的事情，他都記不太清了。整個前半生在記憶中都是一片空白，這讓陳閑不免有些驚惶。
萬人空巷，街道闐咽。國師大人尊駕的專用道路早已被清掃得幹淨無塵，且用花瓣鋪路，陳國國主一早就按照規矩候在道路盡頭。國師大人按著時辰在城門口現出身形時，便有傳話官一路小跑著過去上報給陳國國主。
“國主，國師大人來了，九皇子也跟著一起迴來了。”
“國師大人要喝酒？來人，快去準備。”
“不是不是，國主，是九皇子迴來了。”
“國師大人喝了酒就要迴去了？那還不趕緊著……”
“不是不是……”
這位老國主年近七十，胡子花白，耳朵也不太好使。傳話官大汗淋漓著，說了好多遍才讓他理解了意思。
“小九迴來了？”陳國國主神情有些恍惚，前幾日派護國大將軍送小九去雲翠山治他那股傻病，這麽快就治好了？
“那可不是？而且國主，九皇子還是隨著國師大人的尊駕一起迴來的，他好像是做了國師大人的門徒。”
“胡說八道！”老國主這迴可不耳聾，一袖子就打在傳話官頭上，氣得胡子抖了抖，“你怎敢將孤那傻兒子跟國師大人放在一起？荒唐，簡直荒唐！”
國師大人是何等人物？整個不夜大陸的尊主，揮一揮袖子整片天地都會震蕩，他那傻兒子能有這榮幸被國師大人親手治病，還是自己腆著老臉用了五百年前國師大人許給陳國的一個允諾。
幾百年來，陳國雖為彈丸之地，人口稀少，但由於國師大人許下的允諾，鄰近國家均對陳國表示友好親近之意，也保了陳國幾百年來的國泰民安。陳國皇室一直將這允諾視為至高無上的榮耀，其珍貴程度不言而喻。
若不是自己前幾個兒子都接二連三地出事，立個癡傻皇子為太子受到眾多大臣的阻撓，他怎會舍得用掉這允諾？
如今，他還在為自己雙腿一蹬後如何麵對列祖列宗而煩惱，竟有人敢不知好歹地胡謅國師大人的門徒之事。他還記得五十年前，有個人謊稱自己是國師大人的門徒，在幾個國家作威作福，直接被國師大人廢了靈力扔到北境之外的地方去了。想了想自己那癡傻的兒子，就算癡傻之症被治好了，那也是個沒有半分靈力的廢物，國師大人會看上他當門徒？笑話！
傳話官嚇得直接就跪在地上連連叩首，心裏苦不堪言，但還是為自己辯解幾句，“國主息怒，奴才也是親眼所見，絕不敢有半句虛言啊。”
一袖子又打了下去，老國主氣得說話都不利索了，“冒充國師大人的門徒會有什麽後果你不知道嗎？小九若是再出事，陳國皇室就直接絕種了。說，你是何居心？”
傳話官心裏苦澀得很，隻是一個勁地磕頭謝罪，想著自己幹嘛吃飽了沒事說些這個......
雖說國師一行人在陳國放緩了速度，但陳閑還是要快步走著才能跟得上。他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視線一直向著前方，目不斜視，聽見一些難聽又奇怪的話也隻是笑意更深——反正自己幾乎什麽都不記得了，就當他們在說別人吧。遠遠地便看見一個花白胡子的老頭正顫顫悠悠地拿袖子打人，他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這老頭，有點厲害。
老國主在身邊仆從的提醒下，這才意識到國師大人已經快走到身邊，立馬咳了咳收迴袖子，彎腰行禮。除卻他，所有的人都是落地叩首後才直起身來，眼中幾乎含著熱淚看著國師大人的尊駕。五十年一次的盛況，一個人這一生也不過隻能見到兩次而已吧？五十年前，也許是妙齡女子，也許是俊逸公子；五十年後，無論皇宮貴族還是平民百姓，都逃不過雞皮鶴發，終年遲暮。
時間最公平，也最不公平。
“父皇，你看，九哥哥在國師大人旁邊。”老國主最小的女兒陳薑不過十三的豆蔻年華，最是天真無邪的時候。本來皇室女子是不可在外拋頭露麵，但經不住小女兒苦苦懇求，又想到這盛況確實難得一見，老國主便把她帶了出來。陳薑平時最為聽話，從不妄言，老國主聽她這麽一說，心下不由得好奇，便順著小女兒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陳閑聽到有個稚嫩的聲音似乎在叫自己，不免朝著聲源看了過去。這一看，便看見剛才那個打人的老頭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一臉震驚的模樣。燦爛地對他笑了笑，陳閑擰過脖子，繼續走著。
老國主喃喃：“小九，真的是小九。”
“嗯嗯。”之前的傳話官依舊跪在地上不敢起來，心裏卻是有一種沉冤昭雪的感覺，“國主，真的是九皇子啊。”
咳咳兩聲，老國主覺得有些尷尬，便抖起袖子對著傳話官揮了揮，“行了行了，你起來吧，孤不治你的罪了。”
“謝主隆恩。”可是，國主，自己本來就無罪啊。傳話官麵上笑著，心裏卻哭著，暗暗下定決心等自己攢夠了老婆本就要趕緊迴家，伴君果真如伴虎。
百姓的力量是強大的，比百姓的力量更強大的是八卦的力量。“陳國癡傻九皇子做了國師門徒”這一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樣，迅速地飛遍整個不夜大陸。在接下來的遊祭中，陳閑見識了或是好奇，或是不甘，或是嘲諷的目光。不過，他也沒空理會這些，因為出了陳國都城，國師大人尊駕的速度立馬快了起來，他不得不卯足了勁跑著，才不會被落下。
“九皇子怎會護在國師大人的尊駕旁，莫不是當了國師大人的門徒？”
“聽說前幾日國主將九皇子送去雲翠山治病，這遭應該是順便送迴來吧。”
“也對，九皇子那個癡傻樣，國師大人又怎會讓他做門徒。”
“哈哈哈，小點聲，妄議皇室，可是重罪。”
……
風喚出的結界並不阻隔聲音，因而護在車架左側的陳閑將這討論的聲音聽得請清楚楚，不由得皺眉——他隻依稀記得自己是陳國的皇子，被送去雲翠山求國師大人驅除身上的邪氣。然而，其他的事情，他都記不太清了。整個前半生在記憶中都是一片空白，這讓陳閑不免有些驚惶。
萬人空巷，街道闐咽。國師大人尊駕的專用道路早已被清掃得幹淨無塵，且用花瓣鋪路，陳國國主一早就按照規矩候在道路盡頭。國師大人按著時辰在城門口現出身形時，便有傳話官一路小跑著過去上報給陳國國主。
“國主，國師大人來了，九皇子也跟著一起迴來了。”
“國師大人要喝酒？來人，快去準備。”
“不是不是，國主，是九皇子迴來了。”
“國師大人喝了酒就要迴去了？那還不趕緊著……”
“不是不是……”
這位老國主年近七十，胡子花白，耳朵也不太好使。傳話官大汗淋漓著，說了好多遍才讓他理解了意思。
“小九迴來了？”陳國國主神情有些恍惚，前幾日派護國大將軍送小九去雲翠山治他那股傻病，這麽快就治好了？
“那可不是？而且國主，九皇子還是隨著國師大人的尊駕一起迴來的，他好像是做了國師大人的門徒。”
“胡說八道！”老國主這迴可不耳聾，一袖子就打在傳話官頭上，氣得胡子抖了抖，“你怎敢將孤那傻兒子跟國師大人放在一起？荒唐，簡直荒唐！”
國師大人是何等人物？整個不夜大陸的尊主，揮一揮袖子整片天地都會震蕩，他那傻兒子能有這榮幸被國師大人親手治病，還是自己腆著老臉用了五百年前國師大人許給陳國的一個允諾。
幾百年來，陳國雖為彈丸之地，人口稀少，但由於國師大人許下的允諾，鄰近國家均對陳國表示友好親近之意，也保了陳國幾百年來的國泰民安。陳國皇室一直將這允諾視為至高無上的榮耀，其珍貴程度不言而喻。
若不是自己前幾個兒子都接二連三地出事，立個癡傻皇子為太子受到眾多大臣的阻撓，他怎會舍得用掉這允諾？
如今，他還在為自己雙腿一蹬後如何麵對列祖列宗而煩惱，竟有人敢不知好歹地胡謅國師大人的門徒之事。他還記得五十年前，有個人謊稱自己是國師大人的門徒，在幾個國家作威作福，直接被國師大人廢了靈力扔到北境之外的地方去了。想了想自己那癡傻的兒子，就算癡傻之症被治好了，那也是個沒有半分靈力的廢物，國師大人會看上他當門徒？笑話！
傳話官嚇得直接就跪在地上連連叩首，心裏苦不堪言，但還是為自己辯解幾句，“國主息怒，奴才也是親眼所見，絕不敢有半句虛言啊。”
一袖子又打了下去，老國主氣得說話都不利索了，“冒充國師大人的門徒會有什麽後果你不知道嗎？小九若是再出事，陳國皇室就直接絕種了。說，你是何居心？”
傳話官心裏苦澀得很，隻是一個勁地磕頭謝罪，想著自己幹嘛吃飽了沒事說些這個......
雖說國師一行人在陳國放緩了速度，但陳閑還是要快步走著才能跟得上。他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視線一直向著前方，目不斜視，聽見一些難聽又奇怪的話也隻是笑意更深——反正自己幾乎什麽都不記得了，就當他們在說別人吧。遠遠地便看見一個花白胡子的老頭正顫顫悠悠地拿袖子打人，他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這老頭，有點厲害。
老國主在身邊仆從的提醒下，這才意識到國師大人已經快走到身邊，立馬咳了咳收迴袖子，彎腰行禮。除卻他，所有的人都是落地叩首後才直起身來，眼中幾乎含著熱淚看著國師大人的尊駕。五十年一次的盛況，一個人這一生也不過隻能見到兩次而已吧？五十年前，也許是妙齡女子，也許是俊逸公子；五十年後，無論皇宮貴族還是平民百姓，都逃不過雞皮鶴發，終年遲暮。
時間最公平，也最不公平。
“父皇，你看，九哥哥在國師大人旁邊。”老國主最小的女兒陳薑不過十三的豆蔻年華，最是天真無邪的時候。本來皇室女子是不可在外拋頭露麵，但經不住小女兒苦苦懇求，又想到這盛況確實難得一見，老國主便把她帶了出來。陳薑平時最為聽話，從不妄言，老國主聽她這麽一說，心下不由得好奇，便順著小女兒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陳閑聽到有個稚嫩的聲音似乎在叫自己，不免朝著聲源看了過去。這一看，便看見剛才那個打人的老頭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一臉震驚的模樣。燦爛地對他笑了笑，陳閑擰過脖子，繼續走著。
老國主喃喃：“小九，真的是小九。”
“嗯嗯。”之前的傳話官依舊跪在地上不敢起來，心裏卻是有一種沉冤昭雪的感覺，“國主，真的是九皇子啊。”
咳咳兩聲，老國主覺得有些尷尬，便抖起袖子對著傳話官揮了揮，“行了行了，你起來吧，孤不治你的罪了。”
“謝主隆恩。”可是，國主，自己本來就無罪啊。傳話官麵上笑著，心裏卻哭著，暗暗下定決心等自己攢夠了老婆本就要趕緊迴家，伴君果真如伴虎。
百姓的力量是強大的，比百姓的力量更強大的是八卦的力量。“陳國癡傻九皇子做了國師門徒”這一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樣，迅速地飛遍整個不夜大陸。在接下來的遊祭中，陳閑見識了或是好奇，或是不甘，或是嘲諷的目光。不過，他也沒空理會這些，因為出了陳國都城，國師大人尊駕的速度立馬快了起來，他不得不卯足了勁跑著，才不會被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