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識海內的力量還在不斷削弱,此刻已經臨近了八階到九階的分界線,隻需要再過一會兒,白塵就會自己掉入八階,更加不可能與落紅杉對抗。


    絕境……白塵不是首次碰見。事實上,早在當初還沒成為畫聖之前,他就走在了刀尖上,麵臨過數之不盡的危險,早已適應了這種情況。


    生命受到威脅,這種刺激,反而使他一直狂躁不安的心,逐漸冷卻下來了。


    諸天之畫即便是在如今這種狀態,也能使用一招逃命的法門,但白塵不敢保證使用的時間和被落紅杉發現的可能性。


    死的話……至少也要讓白柔和慕纖音活下去。


    白塵是這麽想的。


    他艱難的抬起手,調用不多的神力匯聚指尖,緩慢而又堅定的,以空間為畫紙,再次開始作畫。


    透明無形的神力,淩駕於所有力量之上,是他如今唯一能夠用來對抗落紅杉的東西。


    落紅杉看到他的動作,目光變得凝重,作為曾經的琴聖,她感覺得到神力的流動。但發現神力的多少之後,表情放輕鬆了,她輕笑道:“畫聖居然隻能動用這麽一點神力,真是可笑。你想用它做什麽呢?不過垂死掙紮而已。”


    她最忌憚的,其實就是神力,因為隻有這股力量,才能完全壓製她的時空。所以在一開始就沒想過戀戰,但被白塵阻攔後,發現無路可逃的她,都已經抱有拚死一搏的想法了。


    可……沒想到,居然奇跡般的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慕纖音中了音毒,陷入昏迷,而還能戰鬥的畫聖白塵,卻莫名其妙的無法動用太多神力……她的時空之力足以將之鎮壓!


    這簡直就是天賜良機!


    “而且……你現在的力量不屬於你吧?”落紅杉九階的神識何其敏銳,看到白塵的時候,就很快發現了他的異常。


    “放棄吧,就算我現在什麽都不做,你都支撐不了太久。憑什麽和我鬥?”


    白塵沉默不語,專心致誌的凝視著眼前,那以手指為筆,神力為墨,逐漸勾勒出來的圖畫。


    “也好,我就讓你看看,這十月令到底擁有怎樣的力量吧。”落紅杉冷笑一聲,雙手拂動琴弦。


    落紅杉也是感覺到了勝券在握,所以才會說這麽多話,故意給白塵時間。畢竟,擁有時空之力的她,麵對氣息不斷減弱的白塵,已經處於不敗之地。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彌漫在天地間的時空之力,隨著琴音震蕩不安,一股莫名的威壓悄然而至,落紅杉的琴音變得縹緲了起來,猶如天外之音。


    現在的時空已是靜止狀態,被定格在了不斷毀滅的某一瞬間,唯有白塵與落紅杉能有動作。


    此時,如果往遠方看去,就會發現,似乎一切都在消失,天空、大地、所有生物或死物,都是如此。


    如一塊橡皮擦,正在擦去畫麵上的東西。


    如果說空間的毀滅,是用暴力來進行,還有殘留可存,能夠找到痕跡。但來自時空的消除,卻是真正的消失——直接抹去一切存在的痕跡。


    這種力量非常霸道,一切卻又無聲無息,也隻有神力才能淩駕之上。這種程度的戰鬥,已經不是普通的九階強者能夠參與的了,而是無限接近十階的最強之力!


    更重要的是,它定格了時空,幾乎斷絕了所有逃生的可能。


    無法對抗,逃避不了,隻有死路一條。這就是時空之力的可怕。


    這隻是微不足道的前奏,真正的風暴,還在醞釀。就在白塵上空,那股威壓之力越來越強,驅散著所有一切非同類的氣息、能量。


    白塵似一切都沒有看見,仍舊用盡全力的抬起手畫著畫,那專注的表情,即便是馬上死亡,也無法驚醒他。


    “結束了。”落紅杉嘴角有著一抹弧度。琴音也隨著變得激昂,在白塵上空,一個漩渦驟然出現,足有上萬裏之大,幾乎覆蓋了整個天空!


    這個漩渦之內是一片虛無,一切東西都不複存在,無論是空氣還是靈力,甚至空間,都是如此。仿佛,這是通往另一個時空的大門,同時也是兩個時空的分界線。


    明明蘊含了如此霸道的力量,卻又偏偏無聲無息,反而最是讓人恐懼。


    隨後……漩渦陡然降下!!!


    漩渦降下的速度不快,卻也不慢。在那縹緲的琴音之中,所有東西都在一步步的走向滅亡,化作虛無。


    這片琴聖世界,是真的完了,任何辦法都無法挽迴。


    白塵的動作越來越吃力了,臉色蒼白無比,但他的雙目仍然澄澈,凝聚著不多的神力,勾勒著那代表希望的畫。


    輪迴之眼在這霸道的力量下,也出現了快要崩潰的跡象,整個地麵上的黑色石塊都變得虛幻了起來,數之不盡的幽冥鬼魂也消失了大半,輪迴的力量,比先前弱了不止一層,而且還在降低。


    漩渦越近,白塵受到的影響就越大,即便是有神識的幫助,他的手臂都在發顫。隻要保護他的輪迴力量完全消磨殆盡,他也將無法再有任何動作。


    並不遙遠。就在某一刻,他身周的輪迴之力徹底消失,輪迴之眼也即將散去的時候,白塵眼中透著瘋狂與執著,用僅剩的所有力量,畫出了那最後一筆!!


    一道璀璨耀眼的光芒,刹那間覆蓋了整個世界,像是天地間唯一的一束光芒!!


    便見,那即將消散的輪迴之眼,在最後關頭猛的睜開,不是睜開一絲縫隙,而是全部!


    露出的幽黑的瞳孔,帶著莫大的吸引力,猶如一個巨大的黑洞,凝視著地麵上所有的一切——包括天空上的時空漩渦、落紅杉以及,白塵!


    一股難以想象的恐怖威壓,頓時爆發,直入靈魂,發出最深切的恐懼與顫抖。先前的輪迴之力同樣強大,但卻少了一點什麽,而此時的它,卻依已然擁有,是最純粹的輪迴之力。


    時空的凝滯瞬間破滅,白塵得到了喘息的時間,身體驟然輕鬆下來,軟倒下去,還好及時用手撐住了地麵,不至於太難看。


    他咬著牙,抵抗著不斷折磨著他的虛弱感,心中一動,諸天之畫化作的光團瞬間出現在他的眼前,五顏六色的流光在其中轉動,一如平常時的模樣。


    白塵轉頭看向懷中的慕纖音,目光中有著愧疚與……某種莫名的情緒,神識引動間,便將她收到諸天之畫內。


    然後,一聲嘶啞的低吼聲,響徹九霄!


    “諸天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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