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燃不知道宋林溪心裏怎麽想的,但她能答應,已經足夠讓他鬆一口氣了。


    “上車吧。”他主動扶著車門,紳士的模樣讓宋林溪不禁多看了一眼。


    坐進車裏,顧燃也隨之上車,然後示意周昱出發。


    車子駛動。


    宋林溪朝身旁的顧燃看去,顧燃似乎看出她眼裏的意味,不慌不忙地說道:“等到了地方再說。”


    看著他臉上露出的友好神情,宋林溪明顯感覺到,今天的顧燃和往常不太一樣。


    她點點頭,也不再多問,低頭玩起了手機。


    半小時後。


    周昱將車子停在餐廳門口,對顧燃說道:“顧總,您和夫人在這兒下吧,停車場還有段距離,我把車子開過去。”


    顧燃淡淡“嗯”了一聲,推開車門。


    宋林溪也緊跟著下車。


    餐廳的店員立即熱情上前,詢問他們是否有預約。


    顧燃報出自己的名字後,店員在前麵為兩人引路。


    這家餐廳宋林溪沒來過,一路走進來,感覺這裏的氛圍非常浪漫閑適,在這兒用餐的都是兩兩一對。


    顯然,這極有可能是一家情侶餐廳。


    在店員的帶領下來到預定的位置。


    看著眼前的布置,印證了宋林溪心裏的猜想。


    鋪著咖色桌布的餐桌上,布置著玫瑰花和精致燭台,在昏黃的燈光烘托下,彌漫甜蜜曖昧的氣息。


    宋林溪腦海裏卻閃過一個多月前,她為了慶祝結婚紀念日精心準備的那場燭光晚餐。


    燭火燃盡,玫瑰敗落……慘淡狼狽的收場。


    宋林溪眼裏被刺了一下。


    看向已經自顧自落座的顧燃,忍不住問道:“你想跟我談事情,有必要約在這種地方嗎?”


    “這裏不好嗎?”顧燃隨口問道,眼裏的疑惑毫不掩飾。


    這可是周昱翻遍同城軟件,精心挑選出的好評第一,人氣第一的餐廳。


    連淩飛宇也說,想讓一個女人迴心轉意,就要給她極致的浪漫。


    宋林溪看穿顧燃的心思,沒有迴答他,而是看著還沒離開的店員,抬手指著桌上的玫瑰和燭台,“不好意思,能把這些東西撤了麽?”


    店員一臉錯愕地看著她,又忍不住朝顧燃看了看。


    顧燃俊眉也輕輕皺起,看出宋林溪的堅決,隻得無奈對店員點了點頭。


    沒有了玫瑰和暖黃色燭光的襯托,他們這一張桌子和別人的比起來,顯得冷清了幾分。


    宋林溪覺得這樣談話更好。


    顧燃卻不覺得,這樣的開局對他來說無疑增加了難度。


    他修長的手指摩挲著身前的水晶玻璃杯,試探地開口:“其實我早就想跟你談談,但是擔心影響你比賽,所以一直拖到了今天。”


    宋林溪眉梢微挑,這可真不像顧燃會說出來的話。


    他以前做事情,隻說結論,從來不會跟自己多解釋什麽。


    宋林溪當然清楚他說這些的原因。


    在顧燃正式進入主題之前,宋林溪率先表明自己的態度,“顧燃,離婚的事情我們其實談過很多次了,你也應該知道我不會改變主意。”


    不同於以往的爭執,宋林溪既然坐在了這裏,也是打算心平氣和跟顧燃談一談,因此語氣十分平靜。


    這樣的平靜,卻有一種不容撼動的堅決。


    顧燃莫名感到了緊張。


    他在心裏斟酌了一下,緩緩說道:“我知道,因為宋家的事情,你對我有埋怨。加上之前一直沒告訴你,我和雪瑤的關係,也讓你產生了誤解……”


    宋林溪搖搖頭,“我父親的公司破產,你之前早有預言,這不怪你。”


    事到如今,她已經明白顧燃當時不願意施以援手的原因。


    “至於雲雪瑤……”


    宋林溪頓了頓,不在意地說道:“你和她的過往我已經清楚了,我很樂意成全你們。”


    顧燃俊眉一皺,懷疑自己聽錯了,“你、成全我們?”


    他突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俊臉沉下來,鄭重說道:“你為什麽會認為我想跟雪瑤在一起?如果我真有這個想法,一年前就這麽做了。”


    顧燃的表情太過嚴肅,宋林溪不由地挑眉,拋出一句:“那替身的事情你怎麽解釋?”


    看到顧燃臉上一瞬的怔愣。


    宋林溪繼續問道:“當初你向我表白,是不是把我當成了小時候救過你的雲雪瑤?”


    顧燃:“……”


    可他今晚約宋林溪出來,就是想把話說清楚,他很清楚有些事情是無法迴避的。


    沉默半晌,顧燃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是,一開始我確實以為你是她,但我很快發現你的手臂上沒有那道疤痕,就知道自己認錯了人。”


    同樣的話從顧燃嘴裏親口說出來,那感覺終究是不一樣的。


    宋林溪以為自己放下對顧燃的感情,就不會去在意這件事了,結果胸口一陣陣細密的痛意,還是讓她意識到事情並不簡單。


    過去的記憶又不自覺湧上來,她想起剛跟顧燃在一起的那段時間,他有時會盯著自己的手腕看好一會兒,似乎在確認什麽。


    什麽也沒找到時,他會惆悵地歎息一聲,眼裏難掩失望。


    宋林溪那個時候不明白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神情,問他怎麽了,他也隻是搖了搖頭不肯多說。


    現在,終於明白他當時心裏在想什麽了。


    因為他認錯了人,因為自己不是他苦苦尋找多年的雲雪瑤。


    宋林溪心底燃起一絲怒火。


    如果顧燃當初第一時間告訴自己認錯了人,那她又怎麽會誤以為這是一段雙向奔赴的美好愛情?


    結果到頭來動了真心越陷越深的是她,他卻永遠保持著局外人的清醒。


    宋林溪覺得不公平。


    她冷冷看向顧燃,“既然一開始就知道認錯了人,為什麽不告訴我真相?為什麽還要跟我在一起?我們在一起整整七年,這七年裏,你有沒有哪一刻,把我當成了雲雪瑤?”


    宋林溪一口氣說完,感覺鼻子一陣酸澀,直衝眼眶。


    她眼睛也不敢眨,直直地瞪著顧燃。


    顧燃抿著唇,不知道該說什麽。


    宋林溪索性幫他迴憶:“還記得你喝醉酒那次嗎?抱著我叫雲雪瑤的名字,還說你喜歡我……”


    顧燃臉上閃過錯愕之色,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為什麽他不記得?


    看著宋林溪臉上的冷意,他連忙解釋道:“那絕對不是真的,我現在很清楚,我對雪瑤不是愛,隻是感激她當初救了我。如果要讓我在你們之間做選擇,我肯定選擇你!”


    他最後一句話說的急促又篤定,重重落在宋林溪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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