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衙役將三人帶離公堂,龍飛先帶他們到了丁瑤的家中。從床底翻出一件血衣和帶有血跡的麻繩,還有一把斷成兩半的鋤頭。


    龍飛凝視著丁瑤,問道:“是你自己說,還是讓我幫你?”


    丁瑤梗著脖子不肯開口,似乎是對龍飛的話很不服氣。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這又能證明什麽?難道你憑這些就能證明是我殺了自己的媳婦?”


    “好好好,不怕你嘴硬,隻是希望你能夠一直這麽硬氣。”龍飛邊說邊向衙役招手,示意他將門外之人帶進來。


    站在門外等候的一共五人,皆是住在丁瑤家附近的鄰居和街坊。他們的出現隻為證明一件事,丁瑤經常動手毆打衛蘭。剛開始隻是關上門來打她,後來當著街坊的麵也會動手,再後來甚至把衛蘭綁起來打。


    為這事兒大家沒少做丁瑤的思想工作,當然也沒少勸衛蘭。丁瑤的自尊心強,總覺得自己配不上衛蘭。可衛蘭並不是貪圖榮華富貴的女人,嫁給他就是看中了他為人老實。隻是沒有想到,丁瑤人雖老實可心眼極小。


    街坊鄰居時常能見到被打的渾身淤青的衛蘭,而衛蘭也不是什麽善茬。打她肯定是打不過丁瑤,但是她這個人嘴特別厲害。尤其是死倔死倔的性格,就算是被丁瑤打死也堵不住她那張嘴。


    每次丁瑤動手,多半都是因為她那張嘴。越不讓她說啥她就偏說,把丁瑤惹急眼就就動手打她。越打她就越來勁,每次都嚷嚷著說丁瑤有種就把她打死。


    這個時代沒有男女平等這迴事,當然也不存在好聚好散這迴事。除非是丁瑤把衛蘭休了,不然衛蘭是不能離開丁瑤的。


    五個街坊講述了他們的所見所聞,然後被衙役帶出了房間。龍飛坐在椅子上,饒有興致的看著臉色死灰的丁瑤。若不是他走訪了那麽多街坊鄰居,著實也想不到丁瑤會親手殺死自己的媳婦。


    “嗚嗚嗚嗚……”


    屋裏響起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丁瑤毫無征兆的跪在地上,抱著腦袋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說他不是故意的,他隻是希望衛蘭能夠閉嘴。他隻是一時情急,才會掄起放在門口的鋤頭。他隻是想讓衛蘭快點兒閉嘴,所以才會多掄了幾下。


    龍飛半蹲在丁瑤麵前,質問道:“既然你隻是失手打死衛蘭,為什麽要把衛蘭的屍體運到梅鬆的房間?僅僅是為了嫁禍給梅鬆麽?可你後來不是挖掉梅鬆的雙眼了麽?”


    丁瑤一直在哭,根本就沒有心思迴答龍飛的問題。而龍飛一下就想明白了,他已經知道了丁瑤的想法。


    他一直很自卑,也一直懷疑衛蘭跟別的男人有一腿。而最讓他懷疑的對象,就是那個人緣極好的驛館館吏梅鬆。尤其是他曾幫過衛蘭幾個小忙,這些在丁瑤眼裏可就沒有那麽簡單了。


    至於挖掉梅鬆眼珠的事兒,當時的丁瑤已經近乎瘋魔了。他已經被仇恨衝昏了頭腦,連自己媳婦都殺了,還有什麽是他不敢做的。


    “來人,讓丁瑤在口供上簽字畫押,然後押迴大牢。”龍飛對衙役說道。


    嚎啕大哭的丁瑤被兩名衙役拖了出去,嚇得何華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在她還沒有發出聲音之前,一旁的廖峰突然從背後勒住何華的脖子。龍飛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一拳搗在廖峰腋下。這一拳恰到好處,直接讓廖峰左臂失去了知覺。


    雖然衙役衝過來製服廖峰,龍飛沒有給何華說話的機會,而是帶著他倆去了驛館。走進了梅鬆的房間,把龍飛預想的案發過程當場模擬了一遍。然後詢問廖峰和何華,他所說的是否有所遺漏。


    二人均是一臉驚恐的看著龍飛,就像在看一個外星人。這是龍飛第四次來到這個房間,也是最後一次在這個房間提起這件命案。


    跟何華先前所講的一樣,廖峰以前跟何華互有好感,甚至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可何華的父母不看好廖峰,廖峰一直認為是何華的父母對他持有偏見。根據街坊鄰居們的反應,還真有這種可能。


    但是何華的父母不會一開始就否決廖峰,是因為廖峰這個人不務正業。當時的他雖然也在驛館上班,但是他大部分時間都在街麵上瞎晃。不是跟一群混混吃吃喝喝,就是又跟那些不良少年在一起鬼混。


    反正,那個時候的廖峰不像個好人。那個做父母的不想讓自己的女兒過的安穩呢,大富大貴他們本不奢求,隻希望女兒能夠平平安安,找一個踏踏實實的男人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顯然廖峰不是,所以他們拒絕了廖峰的提親。而後將何華嫁給了梅鬆,因為梅鬆是個出了名的孝子。


    後來的事實證明,何華的父母選的沒錯。梅鬆對何華特備好,可以說是百依百順。甚至比何華的父母還要寵她,可這也讓何華養成了驕縱的壞毛病。她壓根就瞧不上梅鬆,後來連正眼都不願意多瞧梅鬆一眼。


    再後來,廖峰成為了驛館的主事。梅鬆是他的手下,因為工作的原因,也有了接觸何華的機會。早已經厭倦了梅鬆的何華,偷偷的跟廖峰有了來往。這一切當然都瞞著梅鬆,隻是他們很快就有了實質進展。


    幹柴烈火一觸即發,二人很快就不願分開了。可何華不想讓廖峰把這事兒公之於眾,雖然廖峰什麽都不怕,可她一個女兒家還要臉麵呢。做了不要臉的事兒和不要臉是兩個概念,更何況她還要顧及父母的感受呢。


    廖峰答應過何華,隻要她跟梅鬆挑明此事,剩下的都交由廖峰處理。他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讓梅鬆主動休了何華,然後廖峰娶何華過門。


    這件事本來應該是小火慢燉,可廖峰受不了梅鬆和何華在他麵前的親昵動作。雖然隻是很平常的說幾句悄悄話,可這放在廖峰眼裏就是在搶他的女人。


    他忍不住了,他需要找梅鬆談談。當然不能去梅鬆家裏,所以他趁著梅鬆值夜班的時候,來到了,梅鬆的房間。


    但是他沒想到,梅鬆的房間竟然有一具女屍。這讓廖峰吃驚的同時,也讓他生出了一個念頭。梅鬆不肯聽何華解釋。更不肯寫那份休書,甚至當麵斥責廖峰和何華是狗男女。狗急了還會跳牆呢,把老實人惹急眼了當然會罵人了。


    廖峰揚言要到官府舉報梅鬆是個殺人犯,他房間裏的女屍廖峰和何華都看到了。梅鬆沒有攔著廖峰,卻攔住了想要離開的何華。


    廖峰想要帶著何華,然後兩人便發生了衝突。隨後二人扭打在一起,然後在二人拚的你死我活之時,何華用椅子砸暈了占了上風的梅鬆。而廖峰在梅鬆被打暈的情況下,又補了幾下。到底是幾下他已經記不清了,反正他後來離開時梅鬆已經沒反應了。


    他隻知道梅鬆是沒反應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直接把梅鬆給打死了。第二天事發,官府前去勘察現場,廖峰事發後不久就已經把梅鬆房間裏的椅子給換成新的了。


    房間內,何華跪在地上,廖峰一臉死灰的單膝跪地。桌子上擺放著梅鬆的骨灰,這是龍飛特意從衙門裏帶來的。即便他們倆不主動承認,龍飛也已經掌握了充足的證據。甚至不需要跟他們廢話,僅憑那些證據就可以將他們依法判刑。


    但是,作為龍飛來南陽郡的第一個案子,龍飛必須把這件案子作為典型。他希望讓更多人知道,現在的南陽郡跟以往不同。他不管張誠以前是怎麽審案子的,也不管南陽郡的官老爺們作何感想,反正他就這麽幹。


    何華哭著問:“龍大人,我已經主動交代了,是不是在判刑的時候可以從輕發落?”


    龍飛沉聲道:“這能算是你主動交代麽?先前我問過你不下五遍,可你每次都跟我兜圈子。每次都說這事兒跟你無關,現在知道後悔了有什麽用?剛才我不是都說了麽,我已經掌握了充足的證據,你說不說都不影響我們結案。”


    見何華還想囉嗦,龍飛揮手招來兩個衙役,直接把何華拖了出去。這等蛇蠍女人,不將她明正典刑,以後這南陽郡的老百姓怎麽過好日子。齊家治國平天下,沒有家家戶戶和睦的景象,哪兒來的治國平天下。


    “現在還想說自己是被冤枉的麽?”龍飛看向廖峰,沉聲道:“先前你那麽鎮定自若,我就把你當成了最大的懷疑對象。即便是驛館裏經常有各級官員路過,可你也不至於淡定到在自己的地盤上出了命案都無動於衷吧。後來我才發現,原來你那麽淡定是有原因的。”


    拍著廖峰的肩膀,龍飛繼續說道:“你早就知道梅鬆死了,所以當別人感到驚訝的時候,你卻可以顯得那麽從容淡定。旁人都覺得你不簡單,大有泰山崩於前而麵不該死的大胸襟。可我卻認為,你早就知道梅鬆死了。”


    廖峰眯眼掃視一眼四周,沉聲道:“龍大人,你能這麽快就破案我很佩服你。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件案子你占了多少運氣成分?不是我瞧不起你,南陽郡的大牢裏最不缺的就是冤死鬼,最缺的就是我這種罪有應得之人。”


    罪有應得,好一句罪有應得。此時也隻有廖峰有資格這麽說,也隻有他可以評價自己。但是他的確有所不服,不服的不是龍飛而是南陽郡的一個現狀。他家親戚就曾含冤而死,至今也沒有人為他平反昭雪。


    他不求龍飛能夠幫他那位親戚伸冤,隻是希望龍飛可以還南陽郡一片青天白日。希望龍飛可以秉公執法,希望龍飛可以讓南陽郡少幾個冤死鬼,將更多罪有應得之人繩之以法。


    這便是廖峰的遺願,也是他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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