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三師兄的審訊告一段落,官府並未馬上提審主事人,也就是三人中的年輕小夥。他是這夥人的主心骨,也是這次事件的主要責任人。因為他是三人中年齡最大的,也是其餘兩個年輕人的哥哥。


    不是親哥哥,隻不過是從小一起長大發小。一個比他小三個月,一個比他小一歲。小他三個月的是男孩,小他一歲的是女孩。他們仨從小一起長大,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被關押的整整兩天兩夜,終於輪到小夥被提審了。事情跟他想象中完全不同,走出牢房時有人狠狠踹了他一腳。他看了一眼押他過去審訊室的獄卒,眼神中充滿了不解和憤怒。在第二次被人踢中之後,小夥突然向瘋牛一樣衝向獄卒。


    這次他們對付小夥的招唿,跟上次對付三師兄的基本一致。他們隻是換了詢問方式,問題的本質是一樣的。


    第一次審訊,小夥如實把情況說了一遍。他希望軍官可以秉公執法,讓他接受應有的懲罰,讓好心人得以獲得自由。他的請求沒有得到軍官的批準,軍官把他的話一字不漏的記錄在冊,然後把東西交給了領導。


    說起來頗為奇怪,不管審訊他的軍官如何闡述,他始終不相信三師兄會誣陷他。他對三師兄表現出了近乎偏執的信任,也讓我對他刮目相看。


    第一次審訊結束,小夥迴到牢房一天不吃不喝。他已經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估計是打架的時候傷了誰。如果沒有家人的出麵,他們中沒人有這份能量。那幾個人他都認識,也都清楚他們的家庭背景。


    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也不是所有混子都不要命,但是一旦遇到不要命的混子,即便是官府也束手無策。


    時隔兩天,官府對小夥進行了第二次審訊。這次換了兩個年輕軍官,他們都是剛考取功名的讀書人,不過他們都不是善男信女。對待犯人心狠手辣,參加工作不到一年就鬧出了七八起命案。


    好的意外可以被稱之為驚喜,壞的意外則會被稱之為災難。第二次審訊讓小夥吃了不少苦頭,但是他始終沒有任憑他們擺布。他不肯聽他們的安排,故而讓他們狠狠修理了一番。墊上書本猛砸,很疼卻不會留下淤痕。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誰也不敢保證下次不會遇到這種事兒。我在小夥耳邊時刻提醒他,可以先把三師兄供出來作為緩衝。反正定罪前需要複審,他完全可以在複審的時候翻供。既不用受罪又可以輕鬆解決問題,何樂而不為呢。


    小夥根本不聽我的建議,執意死咬著就說什麽都不知道。把兩名年輕軍官氣的發抖,最後送小夥迴牢房時不是架著而是拖著。像拖死狗一樣拖著,地麵劃爛了小夥的褲子。出麵過問此時的人地位絕對不低,否則怎麽可能會讓官府領導如此上心。


    第二次審訊結束的當晚,郡守大人出現在了官府地牢之中。他親自向小夥表示慰問,並且帶來了最新的指示。郡守把這話毫不隱瞞的告訴了小夥,這事兒已經驚動了上麵,不是他一個郡守能夠摻合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郡守也沒什麽好隱瞞了。雖然是人數懸殊的三對八,突然冒出來的三師兄攪了局。打傷了其中一個哥們的鼻子,這哥們最近半個月都不能大聲說話,甚至連笑都是一種奢侈。


    孩子的爸是做買賣的,但是孩子的祖輩認識大人物,曾經跟大人物有些交情,趁著老臉還在求人辦一次事兒。他肯定不敢跟自家老爺子說起緣由,尤其是不能說起最近一年的舉動。按照老爺子的脾氣,一定會把他趕出家門。


    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爺爺打孫子十分罕見,兒子不孝順老子喜聞樂見,孫子不孝順爺爺絕無僅有。這世道變得就這麽瘋狂,一代人不能理解一代人的處境,故而就理解不了一代人的感受。


    孩子他爸把孩子當成寶貝,今天被人打傷暴跳如雷,不給兒子報仇誓不為人。他接連打了五六個電話,最後才鬆了口氣。


    郡守提醒小夥,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很難收場。他希望小夥三思而行,即便是為了各自的同伴,冤冤相報何時了呢。


    郡守把小夥請出牢房,帶他去了郡守的書房。那裏是郡守辦公的地方,桌上放著無數匿名舉報信。他們都在舉報被打傷鼻子的哥們,說他一直都在欺負所有人。他這樣的人不配擁有朋友,應該把他關進大牢。


    我隻是出於好奇看了幾封,信裏的確寫的都是那個家夥的種種罪行。人們常說邪不壓正公道自在人心,這次我卻不太相信小夥有這份運氣。畢竟那麽多人向郡守試壓,用不了多久郡守就會妥協。


    這種事本就屬於連鎖反應,一旦有人試壓就會壓力倍增。一旦有幾個人一起施壓,即便抗壓能力最強之人也會崩潰。


    郡守的辦公室內,幾份等待簽名的文件放在桌上。郡守已經替小夥準備好了,隻要他在上麵簽字摁手印即可。簽完字他就自由了,以後也不會再有人找他的麻煩。郡守說的很認真,小夥卻聽不到絲毫真摯。


    半小時後,小夥重新迴到了牢房。在時隔六小時後,官府的審訊員再次提審了小夥。這次沒有之前那麽莊嚴,故而將審訊地點放在了地牢裏。從第一次審訊開始,小夥就沒在見過三師兄。


    這幾天三師兄一直哭喪著臉,我曾經跟他商量過,要不然讓大師兄出麵幫忙吧。反正不管在家裏還是外麵,搞不定的事兒先找猴哥。如果猴哥也搞不定的話,他一定可以找到搞定的辦法。


    第四次審訊結束後,小夥拖著臉色慘白的麵孔迴到地牢。看到他時我嚇了一跳,怎麽也沒想到他會一夜白頭。或許是考慮到了其他方麵,審訊員隔了三天才又出現。這次他們要一次提審兩個人,直接把小夥和三師兄帶出了地牢。


    姑娘對小夥很重要,因為他一直深愛著姑娘。如果當時三師兄沒有出手,恐怕姑娘此時已經被毀過容了。這種可怕的後果小夥想都不敢想,他那麽深愛的姑娘被刮花臉,而且還是當著他的麵。


    小夥把三師兄當成恩人,所以他絕對不會出賣三師兄。三師兄也不會誣陷小夥,一來是因為他的性格。本性善良的三師兄從不會玩心眼,更不會冤枉一個好人。還有一點,那就是當初三師兄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想當年,他們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即便是闖下再大的禍也會一起扛。那時候他們的友誼純粹而又幹淨,不含一絲雜質還可以永久保鮮。時間真是一件可怕的利器,不管多麽堅固的事兒都能劈開。


    秤不離砣,砣不離秤,兩個從未交流過的大老爺們竟然惺惺相惜。郡守同樣做了三師兄的思想工作,最後得到了同樣的答案。他們都希望郡守大人依法辦案,如果真確定是他們錯了,他們倆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三師兄不能走,因為他不想再一次錯過。人生隻有一次,但是他遇到了彌補遺憾的機會。一樣的場景類似的劇情,他又怎會讓機會溜走。即便不能夠成全那小子,三師兄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幫助小夥。


    “這些年,一個人,風也過,雨也走,有過淚,有過痛,還記得堅持什麽。”


    “真愛過,才會懂,會寂寞,會揮手,總有你,總有夢,在心中。”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話,一輩子,一生情,一杯酒。”


    “朋友不曾孤單過,一聲朋友你會懂,還有傷,還有痛,還要走,還有我……”


    三師兄輕輕哼唱著學會不久的歌,若不是他纏著讓我教他,這種經典歌曲我怎會輕易傳授給他。此情此景不唱此歌豈不浪費,再加上三師兄憂傷的嗓音,磁性的嗓子讓人越發迷戀。很多人不能自拔,跟著唱了起來。


    二師兄唱歌喜歡看著對方的眼睛,三師兄唱歌最不喜歡與人對視。他會感到害怕和害羞,所以他唱歌隻看地麵或者天花板。歌聲在地牢裏迴蕩,激勵了多少人重新燃起了希望。


    以往三師兄並不明白什麽是朋友,什麽是兄弟?


    經過此事之後,他終於明白了其中道理。如果真由他去決定這件事的話,他一定會讓人把那個鼻子受傷的家夥揪出來。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麵,讓其他人好好羞辱他一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才是大丈夫所為。


    郡守有點兒急眼了,他不再平和的做他倆的思想工作。而是急躁的催促他倆,再不聽安排就會怎麽怎麽地。


    距離結案的時間越來越近,郡守卻沒能說服任何一個。這事兒如果辦砸了官帽是小,恐怕以後連郡城也待不下去了。一想到這兒,穿著官府的郡守狠狠瞪了一眼二人。三師兄和小夥一言不發,笑眯眯的看著郡守。


    既然是自己送上門的,他們完全不會考慮郡守是死是活。如果死了那就再換一個,如果活著好好反省反省。


    曾經有位名人說過,人類一直在反省和自我反省中成長。我們一旦學會的反省和自我反省,馬上就能看到生活中的不足。認清自己才能夠改變現狀,理清思緒才能夠逐步實現。大部分人很多時候是自私的,因為自私才是人的本能。


    曾有人問過這樣一個問題,今天我把這話告訴三師兄和小夥。希望他們可以理解郡守,也不要跟郡守一般見識。


    我問他們,如果你們途徑一段山路,突然從山上落下一片碎石塊,你先捂誰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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