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崖壁所在,跟九堂主的堂口比起來完全不一樣。至少在地勢上,這裏應該比堂口要高一些。


    隻是一路上,心事沉重,老想著口不擇言的風正懸一番胡說,霖沫軒悶頭散心,一晃眼,就散到了這裏。


    抬頭遠望,似乎夾在雲層之中,山下,應該是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吧。


    瑟瑟……


    簌簌……


    有蛇嗎?


    霖沫軒心頭一緊,趕忙將身體靠在了背後的崖壁上。


    四處張望著,雖然看不太清楚,但崖壁的踏實感,讓他暫時能感覺安全。


    窸窸……


    簌簌……


    看趙忠祥老師的《動物世界》很多年,霖沫軒能感覺的到,這種膚皮摩擦地麵的聲音,八成是蟒蛇吐信子。


    而看不到對手的窸窣聲,就在周圍,他聽得清楚。


    如果真是一條蛇,冷不丁咬自己一口,這荒郊野外的,還能活下來?


    霖沫軒靠在崖壁上,緩緩蹲下身,摸了半天,撿起了一根小木棍兒,權當防身之用。


    那聲音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


    背心,已經劃過了無數道冷氣,霖沫軒的神經,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毒蛇,越來越近了。


    “啪!”


    霖沫軒腦門兒一震,隻感覺自己的右肩被一個重物襲擊,是毒蛇的尾巴發起了攻擊嗎?


    第一次的荒野生存,讓人汗毛直立。


    霖沫軒的身體,就像瞬間墜入了冰窖,拿在手裏的小木棍兒好似千鈞重擔,拿都拿不動。


    是不是一動不動,這毒蛇就不會主動襲擊自己?


    霖沫軒屏住唿吸,隻聽見自己內心深處的心跳,噗通,噗通,噗噗噗噗噗……噗通……


    “啪嗒”!


    我的個乖乖,兩條蛇啊?!


    霖沫軒的心髒,都快竄上腦門兒了。


    頭頂處,明顯的一個力量觸及感,讓他“一動不動”的求生願望,瞬間化為烏有。


    血液,好像都變得冰涼了。


    “噗噗噗”!


    兩隻手?霖沫軒閉上了眼睛,卻感覺自己的身體上有個類似猿猴或黑猩猩的手指上下其手,抓個不停。


    很快,身體上被爪子抓取的力量感消失,周圍,安靜的出奇。


    霖沫軒僥幸的試圖睜開自己的眼睛,緩緩的睜開一角,人都嚇傻了!


    眼前這個怪物,是冰山白毛野人,茹毛飲血的遠古****?


    睜開的眼睛,不敢完全睜開。


    霖沫軒盡量讓自己的唿吸變得微弱下來,盡量讓對方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可透過睫毛看出去,這個野人似乎也有些發愣,一動不動。


    白毛野人,活脫脫一個直立行走的獅子王。蓬鬆雜亂的白色頭發,一直披到了後背。


    又濃又長的白色眉毛和臉上的白色絨毛、白色胡子夾雜在一起,連野人的樣子都看不太清楚。


    而野人全身上下,無半點衣物裹體,隻是長長的白胡子和胸毛包住了胸口,幾片枯樹葉遮住了襠部,幾乎是身無片縷。


    這百分之百是個常年生活在此處的野人。


    可是,這個野人的嘴上,居然叼著一個煙卷兒,股股濃煙,從他覆蓋著嘴巴和鼻子的白色絨毛深處滲透出來。


    野人動了!


    白毛野人伸出了滿是絨毛的手臂,手掌撫在了霖沫軒的胸口處。“噗通,噗通,噗噗噗……通……”


    霖沫軒已經完全閉住了自己的氣門,盡量讓自己成功裝死。


    白毛野人卻沒有收手的意思,一雙滿是白色絨毛的手,就那麽一直放在那裏。


    每一秒,都過得好長好長啊。


    “小夥子肺活量還行,是活的。”白毛野人居然說話了。


    “小夥兒哪兒來的?問你呢,別裝死人了。”說著,白毛野人的手指,捅了捅霖沫軒的腦門兒。


    這野人居然知道自己在“裝死”?霖沫軒猛的睜開眼睛,使勁兒唿吸了幾口,緩和自己的氣息。


    “大……大人,我因受人氣悶,無意闖入了大人的境界,冒犯之處,還……還請大人原諒。”霖沫軒雙手一拱,趕緊賠禮道歉。


    “要是道歉有用,還要那些官差幹嘛?”白毛野人用手指了指手中的一條魚,“你別走,幫我烤了這條魚先。”


    這還了得?自己剛才來的時候就快日落下山了,這不趕緊迴去做飯,卿蕊熙迴到堂口後還不把房頂給掀了。


    “大……大人,我還有要事,請放我走吧。”霖沫軒心頭苦悶,幸好對方不是個女野人,不然的話……


    “小孩子家家的,有什麽要事。我老人家眼神兒不好,你幫我把火升起來,烤了魚再走也不遲嘛。”


    白發野人自稱老頭兒,轉過身,撥弄著手中的一條鮮活的魚。


    此魚魚身略扁,腹部狹窄,鱗片細小,渾身呈銀灰色,看樣子,應該是一條雪鰱。


    老頭兒的後腰處,拴著一個簍子,他正在擺弄那個簍子,往魚腹裏填充著什麽。


    風正懸的那番話,還迴蕩在霖沫軒的腦海中。


    白發老頭兒又如此尋求幫助,他也實在是不好推辭,就先幫忙生火吧。


    找了一些幹柴,用隨身攜帶的打火石點燃枯絨,霖沫軒在靠近崖壁的一個凹陷的小山洞口處,生起了一堆火。


    很快,白發老頭兒把處理好的雪鰱叉在了一根木枝上,在雪鰱的魚身上,包了一層不知道名字的葉子,交給了霖沫軒。


    駕著魚,霖沫軒轉動著木枝,烤了起來。


    “唉……”情不自禁的一聲歎息,卻引起了白發老頭兒的關注。


    “小小少年,幹嘛長籲短歎?看你的樣子,還沒我這老頭子活得瀟灑自在啊。”


    頂著一頭蓬鬆白發的老頭兒,躺在岩石上,抽著煙卷,開著葫蘆喝著酒,倒有一些世外仙翁的感覺。


    唉,老頭子要真是神仙該多好啊……霖沫軒又是一聲長歎。


    “老大人,我今天心情很不好,遇到了一些……矛盾的事。思來想去,想不出個所以然,心中實在是苦悶至極。”


    在白發老頭兒的追問下,霖沫軒把自己遇到了一個讓他進退兩難的神棍師父的事情簡要說了一通。


    而與此同時,柴火炙烤下,包著葉子的雪鰱,開始冒出了魚肉炙烤的熱氣,一股奇香悠然飄來。


    “她不但酗酒如命,而且說話極不靠譜,還用荒唐至極的方法,說要把我訓練成神一樣的廚王。


    唉,采集晨露泡茶,砍柴挑水做生活餐,這叫哪門子獨門秘籍?老大人,我心裏苦。”


    風正懸的那番話,是絕對的扭轉點,也正因為如此,才會讓霖沫軒如此耿耿於懷,甚至產生了絕對的懷疑。


    老頭兒抽了一口自製的葉子煙,享受的吐了一口煙霧,酌了一口酒,才慢悠悠的說道:


    “不見得。此人若不是騙吃騙喝騙色的天下神棍,便是可圈可點的人間精品,小夥子,你得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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