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楓醒來後,“唐複”這個名字已經是曆史上的事情了。


    越國方麵沒有告訴秋楓太多,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


    吳弘德登上皇位,開展了一係列措施,但想要讓越國強盛起來,還需要非常多的時間,同時還要看梁國的臉色。


    對於秋楓,吳弘德將他的功績重新宣揚了一番,著重說了他與老掌門親如爺孫,可饒是如此,在越人知道秋楓就是欺瞞了越國二十年的假皇帝唐複的兒子後,還是難免有些厭惡的聲音。


    有道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一些管窺蠡測的書呆子,可是十分相信這句話的。


    秋楓不在乎,在那個皇城的夜晚,他已經想到了以後會發生的一切。也就是不能再去逛越國京都的街市而已,他還有無崖門內門,安平師兄和白淑師姐二人,是絕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他的。


    ……


    在絕塵島無情穀休養多日,秋楓氣色恢複得不錯,隻是心理上的問題不太好解決——他始終沒有臉去老掌門的墓前跪拜。


    因為他是唐複的兒子,就算改了姓,就算宣布再也不認這關係,他秋楓是唐複,是殺死老掌門的那個人的兒子這個事實,即便天地倒轉也不會改變。


    無情穀裏的人,除了小青拾都知道秋楓沉默歉疚的原因。


    虞雪不懂得怎麽勸慰,隻是默默地靠在秋楓身旁,因為她聽他說過,隻要她待在他身旁,他的心情就會變好。


    但這次是不一樣的,這件事裏牽扯了最為沉重的人際關係,不是清晰的思路便能疏解的。


    “去看看吧,自己一個人在這能悶出什麽來?隻能越想越難受,雖然事情不太一樣,但楓兒你是知道的,娘那十幾年並不好熬。”本以為秋楓能夠很快走出來,秋娥一直沒有太多的勸慰,直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己的兒子在情感方麵上不是像自己,而是幾乎一模一樣。


    秋姮說道:“我這還以為你很快就能想通,傷一好就會去無崖門呢。”


    太手清姬和小青拾一樣,什麽都沒對秋楓說,她覺得秋楓這樣很好,很重感情,非常值得另一個自己喜歡。


    “小唐,我們去看看吧,我知道你很想去,我一直都在等你,無論怎樣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


    就在秋楓身旁的虞雪終是開口提了此事,她不知道的是,如果這話能夠早些提出,秋楓或許能更快走出來。


    秋楓看到大家都如此關心自己,而一直封閉自己內心的他卻讓她們如此擔心,秋楓心裏不禁有了深深的歉意,“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我想……現在我準備好了。”


    太手清姬說道:“去吧小家夥,又不是你的錯,別隨便往自己身上加擔子。”


    秋楓怔了怔,隨後微微一笑,“我好像和另一個你說過類似的話。”


    ……


    氣劍自絕塵島上方的雲霧裏鑽出,載著秋楓和虞雪飛越茫茫大海,降落在無崖門內門的後山裏。


    太手清姬對秋楓說過,老掌門被葬在了他最喜歡睡覺的那棵樹下,是安平和白淑要求的,據說老掌門好像早就知道自己會死,所以提前吩咐給了這兩位徒弟。


    秋楓二人來到老掌門墳墓的時候,發現還有一個人在墓前站著。


    那個人是吳乂寧,她已經等了好多天了。


    見到秋楓,吳乂寧欣慰的眼淚溢出泛紅的眼眶,“唐楓,你讓我等了好久。”不光等了好久,還哭了好久,那天她想跟著一起迴絕塵島,可身份卻並不允許那麽做,偏偏又不敢去尋,因為她發現秋楓身邊好像沒有她的位置了,她不再是秋楓的妹妹,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黏著秋楓了。


    “我姓秋。”秋楓淡淡地迴著,他並不是故意不給吳乂寧好臉色,因為老掌門他的心裏非常悲痛,以至於沒有注意到吳乂寧哭紅的眼眶以及眼中的血絲。


    吳乂寧怔了怔,晶瑩的眼珠劃過微肥的嫩頰,“對不起,我忘了。”


    就算不是兄妹了又怎樣?你為何不對我笑?


    吳乂寧登時覺得心中陣痛,眉頭微微蹙起。


    “小唐。”虞雪注意到吳乂寧眼底不易察覺的變化,遂拉了拉秋楓。


    “怎麽了?”秋楓看著虞雪,神情上的悲傷很自然地收入眼底。


    吳乂寧眼底中出現了驚意,隨後再是釋然。是啊,她是你的妻子,怎麽叫你你都不會生氣,而我隻是你同門的師妹而已……


    其實秋楓隻是習慣了虞雪這麽叫他,他也曾意識到這一點,然後對虞雪說我隻允許你一人這麽叫我。


    虞雪迴道:“吳伯伯不是說過,你和師妹還是兄妹嗎?”


    秋楓不明所雲,“是啊,怎麽了?”他順著虞雪的視線看向吳乂寧,不由得一驚,“乂寧,你怎麽眼都哭腫了?”


    突如其來的關心,加上秋楓還認自己是妹妹,吳乂寧眼淚流的更多了,哇的一下就哭了出來,她上前抱住秋楓,小臉深埋在他懷裏,“哥,你為什麽這麽晚才來?”


    秋楓很是不解,心想這是你哭的原因?“好了好了,師父他可見不得你哭。”


    是吼,這裏不是苦鬧的地方。吳乂寧乖乖地擦幹眼淚,同秋楓虞雪一起在老掌門墓前跪拜。


    秋楓看著普通的碑石上,那代表了卻又不是那個老頭子姓名的三個字,腦中一時間閃過無數個兩人鬥鬧的畫麵,最後全部化為了他臉上的苦澀一笑。


    一隻鳥停落在墓碑上方的一處枝頭,排泄物滴下,隨著一陣風拖成長線,剛好黏在了“老掌門”三個字上。


    “呀!”


    吳乂寧驚唿一聲,嚇得秋楓和虞雪一下子將頭轉過來看著他。


    意識過來後吳乂寧趕緊捂住嘴,隨後拈著袖子就要去擦。


    “不用了。”秋楓握著吳乂寧的手。


    “這怎麽行?”吳乂寧不解。


    “小師弟?”這時,安平和白淑突然來到,看著秋楓心裏是又驚又喜。


    秋楓笑了笑,“抱歉師兄師姐,我來晚了。”


    “不晚,來了就好。”安平提著老掌門的酒葫蘆,和白淑來到墓前。


    忽然兩人禁不住臉上出現一抹笑意,“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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