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晏繼續道:“就像我的曲水琴一樣,材質上皆是用水屬性的材料製作而成的,漣水心則是調和那些或狂躁或冰冷的核心材料,如果沒有它,整張琴就像是一團散沙,根本聚攏不起來。”


    “一般來說,任何一樣有靈性的武器,核心材料隻有一樣,根據這一樣核心材料來選擇材料,且在選材的過程中都會選屬性能夠被其中和的材料。”


    “而你要製作的碧月琴一共有三種核心材料,碧月玉和寒水魄看似相近,都是陰水屬性的,可一個屬於柔和,一個屬於冷狂,十分不相搭,再加上屬風的青鸞羽,想要製作出靈琴,更需要去尋找其中的平衡契合點,否則整個琴就像是一個拚湊起來的四不像,隻有框架沒有靈魂。”


    東方晏絮絮叨叨地說著,時不時指著擺放在身前的曲水琴開始細講,見羽一開始還隻是點頭,後來就拿起紙筆開始記錄起來了。


    看他們那麽專注,嬴清也不好說什麽,走過去軟塌旁邊從底下摸索出還沒被拿走的悟道石放在身上,然後躺在軟塌上休息。


    等了好一會,才聽見東方晏驚訝道:“嬴清,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早迴來了。”


    嬴清翻身坐了起來,問道:“你們在聊碧月琴的製作?”


    東方晏道:“是的,材料隻差青鸞羽就齊全了。”


    嬴清奇怪,“青鸞羽,那個智腦不是有嗎?”


    見羽微微側頭,看向嬴清,注意到他臉色蒼白,先道:“需要等時機,不過我擔心時機到了我還不知道怎麽製琴,就來問師父了,順帶想要讓師傅幫忙找一找顏離教我。”


    “你的臉色怎麽那麽蒼白?”


    嬴清頓了下,如實道:“剛從外頭死裏逃生迴來,受了重傷。”


    看來東方晏未曾把他的傷勢說給見羽聽,找上來的原因也是為了製琴,這讓他心情上有些失落。


    見羽道:“重傷了就好好躺著休息,別翻起來了。”


    嬴清猶豫了下,還是沒有說自己傷勢的複雜,道了聲,“好。”


    他眼神示意東方晏幫襯一下他,誰料對方避開了他的視線,轉頭笑道:“見羽,顏離應該就快到了,我先出去接一下人。”


    言下之意:嬴清,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跟我徒弟說。


    見羽點頭,“好。”


    東方晏把曲水琴抹迴玉帶裏,然後離開了鳳凰鏡,見羽看向嬴清,問道:“你是受了什麽重傷?怎麽師父不說,你也不想說?”


    嬴清把藏在袖中的悟道石拿了出來,遞給見羽,輕笑道:“當然是受了一種隻有你才能治的傷,這是禮,要不要幫我治傷?”


    悟道石看起來就是一塊平平無奇的圓形石頭,表麵光滑像水裏的鵝卵石,用力按壓會有一種軟軟的感覺,不過按下去卻按不出一個印子。


    它非常普通,昭示著大道至簡,卻又不顯得平凡,暗示著大道難尋。


    見羽伸手接過石頭,嚐試放進背包,卻提示此物品無法放入,問道:“這是什麽石頭?”


    “悟道石。”


    嬴清簡單的講解了下它的作用,又說道:“現在的你還發揮不了它的全部作用,至少也要到我們這個修為層次才能開始悟道,不過它可以輔助你運用法則。”


    見羽點了點頭,認真問道:“我該怎麽幫你治傷?”


    嬴清自嘲的笑了下,有些沒想到他那麽不正經的問話就被見羽這麽輕而易舉避過,像是根本不介意為什麽一定要他幫忙治傷,反而他自己總是胡思亂想著什麽,甚至按照以前執棋人的想法去當做一場交易,太不像自己了。


    他深吸一口氣道:“運用你的空間法則,幫我清除我體內作亂的規則之力,要小心些,不要被法則反噬了。”


    法則淩駕於規則之上,規則之下,是道意,道意往下,是能量。


    一般來說,法則之下,規則不存,可見羽這樣從道意越過規則跳了一層跳到了法則這個層次,掌控不利的話,很容易被法則所反噬。


    見羽明白了,她一手握住悟道石,一手按了按眉心的印記,試著牽引出魂魄中的法則,卻隻能喚出來一點,剛到嬴清身上,就像是小火苗一樣遇強風熄滅了。


    是那縷被封印在印記裏的紫色魂火在作祟。


    見羽心知原因,眉眼微垂,掩飾道:“去鏡內吧,可能是狀態不太好,用不出來。”


    直覺告訴她,這縷魂火暫時不能說。


    嬴清道:“好。”


    然後就看到見羽拿出鳳釵,想要招出裏頭的鳳凰,他立刻伸手抓住見羽的手腕,腳尖用力,就踩上了一團剛凝聚出來的雲霧。


    “你臉上的魔紋,就是跟這個鳳釵有關係吧?”


    見羽拿著那支金色鳳釵,鳳釵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纏繞上一層詭異的紋路,形狀與嬴清臉上的魔紋相似。


    鳳釵上的那道魔紋……嬴清招出霧鏡,他臉上的魔紋早已經在那縷青色火焰和容序的掃尾中消散掉了,可現在,眼尾出又出現了一個線條更細形狀更小的魔紋——


    可能是天羅地網所造成的,可司空太平和東方晏都沒有發現,那就是因為這支鳳釵。


    嬴清這才發現,見羽一開始雖然舉止上一副要使用鳳釵的樣子,可神色之間完全沒有要用的意思。


    他就像是一條自己咬勾的魚,聞到餌的味道就不由自主上鉤了。


    見羽把鳳釵遞給嬴清,“隻要它在一日,你就有可能走火入魔,有辦法的話,毀了它吧。”


    嬴清張了張口,還是以笑掩蓋自己的無措,將鳳釵推了迴去,“走火入魔隻是小事而已,你看我現在還不是好好的?隻要你不拿出來,我就不會有事。”


    至少這支鳳釵,會不惜代價的護住你。


    見羽看著那隻把鳳釵推迴來,蒼白到沒有血色的手,還是接了過來。


    她道:“總會有用到的一天的。”


    很快就到了進入鏡內的點,兩人依次走進火焰當中,轉瞬出現在了代表著生機的鏡內。


    鳳鳴聲嘹亮且整齊劃一,抬眼望去,半邊天都被鳳凰羽翼遮蔽,五種鮮豔又和諧的顏色將天鋪成了彩布。


    嬴清鳳眸微眯,他才下令沒多久,鳳尾這邊就已經開始練兵了,絲毫不覺得他的指令有誤。可這份信任也太過於沉重了,如果這一戰死傷慘重的話,他沒辦法向自己交代,必須得再籌謀全一些。


    見羽問道:“這些鳳凰這是在做什麽?”


    “練兵,雲來已經不顧規則所限想要殺我了,那麽也要做好開戰的準備了。”


    聞言,見羽側頭道:“殺你?”


    嬴清看著見羽略有些疑惑的神色,像是不相信這件事一樣,情緒上忽然有些惱意,“是的,殺我,難道你不相信嗎?要不是……要不是團圓為我抵命,我早就死在了冷冰冰的雪寒之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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