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的聲音很輕,加上雲來順手布下的隔音結界,明明不會傳到見羽耳中,卻還是傳到了。它將真相的一角掀開,把最根本的原因攤開在她麵前,說的不清不楚,讓人迷惘,給其中布下的棋盤,又蒙上了一層白霧。


    見羽靜靜地等待他們聊完,才拖著疲乏的身子往那邊走去。


    雲來眼中光芒閃爍,他迴頭看向那個青衣白衫的人,低聲道:“她似乎是來找你的。”


    執令史順著雲來的目光看向見羽,微微頷首,詢問道:“似乎?她等了多久?”


    雲來迴答道:“七天,不過此人來曆莫名,修為低微,而且每隔一段時間氣息會消失,出於對你安全的考慮,我不建議讓她過來,畢竟……”太莫名其妙了。


    執令史打斷雲來,“讓她過來吧。”


    雲來眼中光芒閃爍,他微微垂眸掩下眼底的紅光,“是。”


    結界無聲的被取消,見羽也逐漸走到了巨大的青蓮麵前,抬頭看向執令史,耳邊任務提示完成。


    “任務二:消減執令史的懷疑,使目標懷疑度降低至40%。”


    “目標懷疑度為:90%。”


    她對自己的懷疑度那麽高,神情卻非常淡,淡到看不出一點兒情緒,不像司空太平那樣漠然,也不像司徒血那樣冰冷。這張臉保持著淡然與見羽對視,有種照鏡子的感覺,而且從這樣仰視的角度來看,這淡然仿佛是一種更孤高冷傲的表現,莫名令人不爽。


    執令史伸手將見羽用池水承載她上來,與對方麵具下的眼眸平視,“你在等我嗎?”


    見羽視線落在執令史眉間,那裏沒有紫色菱形印記,但那是在雲來背叛後才被剝離出來的,現在這個情況……她餘光觸及那恭敬的青衣男子,現在,是怎麽迴事?


    “你在看什麽?”


    見羽沒有迴答執令史的問題,她也沒有生氣,聲音很平淡,注視著對方那雙淺墨色的眼珠微轉著,掀起如輕風拂水一樣清淺的漣漪,有這麽一雙眼睛,不會是心思不純之人。


    “目標懷疑度降低至80%。”


    執令史心中對見羽做出了評價,如果不是她並不知道對方是未來的自己,在旁人顏離,就像是自己誇自己一樣,十足的自戀。


    見羽道:“我在看你的眉間。”


    執令史略微詫異她的直白,“為什麽要看我的眉間?”


    見羽半真半假的說道:“我聽說,你的眉間有一個很好看的印記。”


    她可以把這個消息說出來,但絕對不能暴露自己的麵容和眉間的印記。


    執令史聞言,掃了眼立於身側的雲來,似乎在思考著什麽,緊接著見羽就聽到提示懷疑度又上升至90%。


    重迴起點,見羽不惱不怒,這麽高的起始懷疑度執令史對待她依舊是平常人,她肯定在達到100%懷疑度,執令史認準了對她的懷疑,也不會被判死刑。


    正當見羽這麽想著,懷疑度忽然從90%跌迴80%,又跌到了70%,令人猝不及防。


    “……”


    見羽可不知道自己對一個人的感官如此多變,她看人很準,一般第一麵就定下來對方的大致性情了,雖然片麵,有時候還是願意相信這片麵的印象。


    而執令史那邊的懷疑度之所以降低,是因為對見羽的第一感覺不斷加深,那一雙好看的眼睛已經讓她自己為見羽打下了一個牢固的印象標簽。


    執令史伸手在眉間一抹,印記浮現,“這便是我眉間的印記,看也看了,不如說說你為什麽找我?”


    見羽將自己代入執令史的位置,想著能夠降低懷疑度的說辭——


    這是個遊戲,最主要的還是按照指引完成任務。


    “我希望能得到執令史的教導。”


    自己向自己請教,這個角度非常刁鑽,刁鑽到她自己都有些忍不住笑意。


    執令史微怔,看著那雙笑意浸染了的清池,正準備說什麽,雲來眼神示意執令史先不要說話,他有些事想問見羽。


    “如果你希望得到執令史的教導,不妨把你臉上的麵具摘下來?或者說說為什麽這上麵充斥著濃鬱的方士詭術?是為了掩蓋你的麵容,還是因為什麽?”


    雲來的切入點快準狠,直接將見羽最不想攤開的牌給挑明了,或許他就是這樣的性子,隻是偽裝成薑禹口中忠心耿耿的下屬,偽裝成後世那一副瘦削書生的柔弱樣子。


    執令史的神色微變,她微眯著眼,盯著見羽看,無聲的殺意蔓延著,大有一種見羽不摘下麵具她就動手的意圖。


    轉移話題不適合,直接摘下懷疑度絕對會飆升,見羽垂著眸,伸手按上麵具,隔著那一層輕薄的麵具嚐試引動法則。


    雲來藏在袖中的手指動了動,似乎感受到了什麽異常想要製止對方,緊接著他就看見執令史伸手按住見羽的肩膀,眯著的眼看向他。


    “上次的事情還需要收尾,你先去看看。”


    雲來瞳孔微縮,這是在支開他!是什麽讓執令史改變了主意?是剛剛莫名感覺到不對的異常嗎?


    執令史沒有給他答案,隻是眯著的眼放鬆了下來,與見羽一模一樣的淡墨色眼眸安靜的看著他。


    雲來掃了一眼見羽,麵具中唯一露出的眼睛裏也是淡墨色的,同樣安靜的看著他。她們的眼睛太像了,而在易容術中,最難模仿的是眼睛。


    意識到這點後,雲來才明白了什麽,將事情應了下來就離開了——執令史和這位來曆莫名的客人,是同一個人,難怪第一眼,就覺得對方很熟悉,當擺在一起的時候,她們就是同一人。


    她們一同看著雲來離開青蓮幻池,等到那抹青色的影子消失在視線內時,執令史道:“把麵具摘下來。”


    見羽乖順地將麵具摘下,暴露出那張與執令史一模一樣的容貌。


    執令史支開雲來的時候,懷疑度直接降低到了40%,任務完成,她也沒有必要去掩飾自己的樣子,隻是任務三遲遲不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bug了。


    執令史麵容平靜,她伸手按上見羽眉間的那個印記,問道:“什麽時候有了菱角的?”


    “放空思緒的時候。”


    “沒想到真的能走到這一步。”


    執令史看向雲來消失的方向,問道:“你對他的警惕心很強,他之後是不是做了什麽我不能容忍的事情?”


    見羽隻是應了聲,“是。”


    執令史道:“可我能信任的人太少,目前來說隻有他,就算他以後做了什麽事情,有一點我認為是不會變的。”


    “他重諾,許下的誓言不會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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