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太平拿著一柄平平無奇的鐵劍,扔進了沾染了渾濁血色的浮光潭裏,隨即閉眼開始掐訣。


    尾羽帶有一點金意的鳳凰唧唧被麵癱著臉的司徒血抱著,口中也隨著司空太平的掐訣開始鳴叫。


    裴子明蒼白著臉,眼露期待的看著他的動作,這位潛龍淵之主切實觸過龍,還與龍族成為過朋友。如果他真的喚迴來了曾經居住在浮光潭的龍,現在浮光潭所遭遇的劫難,很快就迎刃而解了。


    唧唧撲著翅膀有要飛起來的征兆,司徒血索性直接鬆手,任由它飛在半空中,身上閃爍著燦爛的金光。


    師父說要喚龍,讓他看著,那便看著。師父說要讓他照顧唧唧,那就照顧著,不管它是不是鳳凰。


    旁人一聽就驚訝萬分的神獸龍與鳳,在司徒血這裏隻不過是睫毛顫了顫,再無其他。


    裴子明餘光看著司徒血,對比著他和雅尊的臉,如果說司徒血是雅尊的兒子,他都相信。


    片刻後。


    司空太平停止掐訣,睜開眼,“那條龍,已經死了,不過龍氣還在,三天後龍氣就會將浮光潭恢複成原狀。”


    裴子明拱手拜謝,“多謝雅尊大人相助。”


    司空太平伸手,唧唧落在他手掌上,蜷縮著身子趴伏著。他從唧唧身上找到一塊即將褪色的羽毛,伸手揪了下來,施上術法遞給裴子明。


    ‘嘰!’


    “不必,如果三日後浮光潭未恢複平靜,拿著此物扔進潭中。”


    司空太平把吃痛叫著的唧唧遞給司徒血,“徒弟,走吧。”


    走遠了,司空太平才問道:“看清楚了嗎?”


    司徒血道:“看清楚了。”


    有一縷金色的龍氣,順著裴子明的頭蓋骨而下,修複著他體內久積的暗傷。


    “浮光潭與裴子明氣脈相連,既然浮光潭是因為裴子明變成如今的模樣,那就修複裴子明。舍本逐末去修複一大潭不知深淺的浮光潭,不光費力不討好,而且結果往往不如你所願。”


    司空太平指著唧唧,“就像它一樣,天天吃著天材地寶,卻跟隻鴕鳥一樣,飛都飛不起來,唯一的作用除了養著好看,大概就是依靠鳳凰的血脈天賦,能夠驅使飛禽。”


    “嘰嘰!”


    司空太平收迴手,“叫聲也不如其他鳳凰叫的嘹亮。”


    司徒血默默地把唧唧遞給司空太平,然後就看見他自如的接過,拿起竹練喂著這隻小鳳凰。口上說的不是很在意,但真要上手照顧,還是會習以為常的喂食。


    司空太平喂完,又把唧唧給了自己徒弟帶著,“接下來,我們去泊雲嶺,有人企圖把龍的逆鱗,要去把這件事處理一下。”


    “恩。”


    泊雲嶺。


    顏離抬頭看著一條巨大的黑龍遮天蔽日,龍翼拍打著,製造出來的風仿若要將泊雲嶺的青霧盡數吹散。


    輕聲道:“自從法尊和儀尊在天迴城掀起的滔天海浪,現在一個個的越來越放肆了……連龍都出來了,不怕鬧翻天了嗎?”


    顏離低下頭,繼續采著藥草,謝侍衛在遠處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蓋了一層綠布什麽都沒有的天,有些奇怪他剛剛的眼神。


    天上是有什麽東西嗎?


    顏離笑了笑,低聲道:“還好知道要藏。”


    飛至山峰上的司空太平伸出手,食指一點,黑龍唿嘯一聲,拍打著龍翼飛走了。


    “這隻龍,我從未見過,你認識嗎?唧唧。”


    唧唧頭縮進司徒血的懷裏,沒有吱聲。


    司空太平道:“看來它也不屬於這個世界。”


    “那麽這一條龍,應該就是近來妄圖稱王爭霸的那個npc的了。”


    司徒血問道:“稱王爭霸的npc?”


    “恩,這件事,很快就會傳到你們那裏了,具體的你到時候聽其他人說便是。”


    “好。”


    司空太平拉著司徒血往下飛去,避開藥草降落到顏離身後,又恰好隔絕開謝侍衛的視線。


    司空太平問道:“大陣的人,需要清理嗎?”


    顏離迴頭,“雅尊大人,你怎麽來了?”


    “龍的逆鱗,不能拔,也不能觸碰。”


    司空太平迴過頭,眸光淡若水,“不知道,你是打算放棄,還是讓我毀了你主子給你的那些粘土傀儡,逼迫你放棄?”


    兩種謝侍衛都不想選,但又不得不擇其輕。


    “我放棄。”


    謝侍衛轉頭就走,司空太平也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實意的放棄,把司徒血和唧唧留下交給顏離代管,隻身獨往青霧塚的上古大陣處。


    司空太平親自監督,聽聞過雅尊事跡的謝侍衛也不敢做陽奉陰違的事情,帶著一眾輕甲兵離開泊雲嶺。


    顏離帶著司徒血走了過來,對方側過頭,癱著一張臉看著他,像是在詢問你為什麽過來。


    “雅尊大人想去青霧塚裏看一看嗎?”


    如果雅尊去的話,見羽的安全就能有所保障了。


    ——祁原之所以會被一個npc追殺到如此慘的地步,還是因為得罪了鳳凰鏡之主嬴清,在他的命令下,其他人隻能袖手旁觀。


    司空太平搖頭,“不了,師父他不會喜歡有人看到他的墓碑的,我也不喜歡。聽到了嗎?徒弟,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把我葬了就好,不必循著日子來祭拜。”


    司徒血道:“師父……”


    司徒血不知道該說什麽。


    說完後,司空太平看了眼司徒血,又看了眼顏離右眼下的淚痣,似乎明白了顏離過來的意思,“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死的沒有任何意義,對於我師父來說,他認為自己死得其所。至於你,徒弟,倘若我死了,你也該這麽想,不論我是因為什麽死的。”


    談論這麽沉重的話題,司空太平的語調還是平平淡淡的,不但勾不起旁人的半分悲傷,也壓下了司徒血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話。


    顏離主動轉移話題,“兩位要去我的寒舍喝點藥茶嗎?”


    司空太平道:“我就不必了,徒弟你喝藥茶對身體有好處,唧唧我就帶走了,修行上有問題,琢磨不透再來找我。”


    “嗯。”


    司空太平把唧唧抱走,然後離開了。


    顏離看向司徒血,“雅尊大人的徒弟,請跟我來吧。”


    黑龍飛到一處秘境裂隙,龐大的身軀變小,鑽了進去,化作黑袍男子,他再也壓不住身上的傷勢,跪倒在地,黑色的血順著十指流出。


    “額……你說的沒錯,我的確不該去的……可惜還是晚了。”


    一指之威,可讓他三天之內,半天力氣也使不上。


    使不上力氣就控製不了粘土傀儡,等於說檀木盒子,這件本屬於他的東西,一定會被奪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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