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有消息了。”這是將行踏入院中的第一句話。


    斜倚著貴妃榻的搖情抬眸,“說。”


    將行望著眼前的女子,即便已經與她相處一年,他發現他還是絲毫不了解她。


    無與倫比的財力,無與倫比的頭腦。


    祈夜軍的崛起,讓他也震驚不已,也讓他欽佩至極。


    他也實在想不出,這樣的女子,究竟什麽樣的人才能夠配得上。


    就算是離小王爺……


    他收起腦中的想法,沉聲繼續說道,“眼下西涼軍已攻入淩雲城,楚國那邊的線人來報,說西涼軍主將與小姐的描述及其相似……”


    “初荷,準備車馬。”


    -


    淩雲城內已是一片廢墟,橫屍遍野。


    楚國皇宮,白日之下,火光衝天,天際卻陰霾一片。


    據說當烏雲籠罩整個皇宮的時候,意味著這個國家也走到了盡頭。


    楚國欺壓了西涼那麽久,絕對沒有想到自己的國家將會滅亡在他們認為的手下敗將的手裏。


    皇室宗親此刻都被監禁在了宮裏,等待著最後的審判。


    眼下他們人人自危,都生怕成了西涼攻入皇宮之後的第一個刀下亡魂。


    大殿內,公主和妃嬪們哭泣不已,不知是為自己國家的滅亡感到悲傷,還是因為自己的命運感到悲傷。


    她們一生錦衣玉食,她們並不想死。


    楚帝坐在最上方,而太子坐在他的左側下首,此刻他的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我們的大將軍怎麽會投降了!明明還有三萬我大楚精兵尚在,還有一戰之力,怎麽就投降了!”


    一名皇子搖了搖頭,“皇兄,西涼大軍壓境,楚國,氣數盡了,他們貪生怕死,向西涼投誠,以求一條生路罷了。”


    楚帝隻是望著窗外衝天火光,人流的黑影,刀光劍影,沉默不語。


    仿佛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局。


    人之將死。


    皇後薑氏也木然地看著這一幕,朝代更迭,成王敗寇,戰場上的事,她一個婦人什麽都做不了。


    太子隻覺雙腿一軟,癱坐在地,轉頭雙眼一片灰暗,“你是說我們死定了?”


    接著,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雙眼血紅道,“顧大將軍呢!顧將軍在哪裏?”


    一名王爺當即就是冷笑一聲,“顧大將軍?這天下誰不知道顧大將軍早就被你們父子二人鳥盡弓藏了!若不是當日你們算計他,算計他的女兒,咱們大楚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步田地!”


    楚帝聞言氣極,胸口不斷起伏,卻又無言以對。


    那王爺卻絲毫沒有害怕的樣子,反而開始不停大笑,狀似瘋癲,“大楚,氣數已盡。”


    皇室腐敗,不光苛待百姓,治國不力,還親手逼走了他們的忠臣良將,才導致現在的處境。


    開弓沒有迴頭箭。


    他們的錯誤,已經沒有迴頭的機會了。


    -


    很快,十萬西涼軍攻入皇城,占領整個皇宮,生靈塗炭。


    宮內的宮人和一些皇室宗親連忙去歸降,希望西涼軍能夠饒他們一條生路,但西涼人顯然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


    當日楚國屢屢進犯西涼,燒殺搶掠,殺了西涼多少百姓,毀了多少個家庭?


    國恨家仇,豈有放下之理?


    皇室眾人皆被綁在了城門口的木靶之上,儼然都是一個個的人形木靶,雙手雙腳都被緊緊束縛住,隻剩下頭可以動,任人魚肉。


    這對他們而言,也是一種侮辱。


    也是一種報複。


    黑壓壓的軍隊士兵之前,一名男子身騎黑色戰馬,身披一件狐裘,整個人充斥著殺伐之氣,一身鮮血卻依舊顯得纖塵不染,而那雙麵容,整個皇宮的人想必都很眼熟。


    “夜澤。”太子咬牙切齒,“原來你沒死。”


    此時的他又如何明白不過來,那個西涼的質子,被他們羞辱取樂的小雜種,那個他們以為早已經隨著一把大火被燒死在冷宮裏的少年,此時以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樣子,就這樣出現在他們麵前。


    鮮衣怒馬。


    早已不是那個衣衫破舊,任人欺辱的少年。


    此時他身後,是他麾下十萬鐵骨錚錚的西涼兵馬,誰都知道西涼軍的將領是西涼皇帝親封的攝政王,最是殺伐決斷有勇有謀,倒是從未有人想到過,這個攝政王,就是當年西涼送到大楚的質子。


    今時不同往日。


    天意弄人。


    “好久不見了,太子殿下。”夜澤玩味一笑,唇角的笑意逐漸加深,“托你的福。”


    如果不是那日他被太子帶到圍獵場欺辱,那他也不會遇到那個改變了他一生的人,更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成為現在這個樣子。


    因緣際會。


    太子麵色不佳。


    這種落差感簡直太大了。


    大的讓他幾乎要發瘋。


    那個曾經被他欺辱,不放在眼裏,甚至可以踩在腳下的質子,此刻居高臨下,貴氣逼人。


    這讓他怎麽接受?


    他到底是如何從皇宮中脫身的?又怎麽走到今天這一步?


    正在此時,異變陡生。


    一名戰士騎著快馬,麵色焦急地跑來,“報!公子,楚國援軍已到,眼下已在皇城外了,我們的人被包圍了。”


    夜澤麵色微微一變。


    他倒是沒有算到,楚國皇室還留了一手。


    轉念一想,的確是他輕敵了,道理就是這個道理,楚國能夠雄踞這片土地這麽多年,怎麽可能沒有一些能拿得出手的底牌。


    峰迴路轉。


    難道他真的要葬身於此?


    可他還有沒做完的事。


    還有沒找到的人。


    也不知此生,還能否與她再見。


    楚帝當然也聽到了這句話,也不顧自己還被綁著,頓時麵色一喜,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天佑我大楚,我們大楚才是天選之國!你們西涼蠻荒之地,終究不是正統!”


    如果說他一直在等一個轉機,那現在轉機到了。


    “就算我們今日死在你手裏!你也要死在我們大楚將士的刀下!”


    “大楚的皇室又不是僅在淩雲城,隻要我們楚家人尚有一絲血脈在,早晚還是我們楚家人繼承大楚的江山!”


    “西涼小兒!”


    他每一句話都是一字一頓,像是臨死之人使出最後的力氣,包含著滿腔的激動和興奮,擲地有聲,喊得許多人都不由得起了雞皮疙瘩。


    而就在此時,一道女子清冽冷淡的聲音忽然傳來。


    “朋友,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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