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和風書院的主仆四人翹首以盼時,諸葛董事從幕後走到前台了。他還是穿著家常服,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統一穿演出服。他太小了,隻有兩三歲的個頭,整個雜技團也沒有這麽小個子的演員了,所以就沒有現成的衣服穿了。當諸葛董事這個小不點一出來,引起台下一陣騷亂。


    “這是誰家的小屁孩?還不會說話吧,怎麽也出來演雜技了?”


    “小朋友,你要演什麽啊?”


    “噓——”還有人吹口哨起來了。


    管事搶過身邊打鼓師傅的鼓錘。“咚——!“


    “大家安靜,諸葛董事小公子將為我們表演魔術,正是因為他人小,所以他是目前世界上最小的魔術師了。大家注意看,把心收好。不看會後悔一輩子的。第一場,觀眾出題,讓小公子來變。下麵觀眾請舉手發言。”


    管事話音剛落,場下的人就爭先恐後,舉手要求出題。誰先舉,諸葛董事就點了誰。


    “你,你來說,想要我變什麽?”諸葛董事對著人群中瘦高個子問。


    “小師傅,我家裏好窮,請幫我變一箱銀子吧。”瘦高個子說。


    “好的,就如你所願。”諸葛董事爽快地答應了。


    於是,諸葛董事就開始施仙術了。雙手合十,對著裏麵吹一口仙氣,然後兩隻手掌錯開,往外圍一撒出去。就看到一些硬邦邦的向四周落去,等落定之後,大家都看開清了,果真掉了一地的銀錠子。於是旁邊圍觀的人趕緊哈腰來撿。你搶我的,我搶他的,硬漢欺軟弱,軟弱的隻有踢土的份了。然後,嘴裏罵罵列列。諸葛董事給大家變出一地的銀錠子出來,除了我們自己幾個人,沒有一個人鼓掌稱好,全在撿銀錠子。


    “大家別撿了,這些做魔術變出來的銀錠子都是假的,明天醒來就化為空氣,什麽都不是。”


    “啊,可是,跟真的一模一樣。”還有些人用牙齒來咬。


    “諸葛小公子的魔術在下已見識過了,但是,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我媳婦新喪,半年過去,我心裏還是痛苦難當。還請諸葛小公子幫我這個忙,把我媳婦變來,讓我再見到他的音容笑貌,明天讓我追隨她死去,我也甘心。”


    我對著那個癡情漢子直搖頭,真是“生死永隔,思情幽幽。“


    “這位公子,你可不要強人所難,你怎麽能叫諸葛小公子複活一個死人呢?“管事出來解圍道。


    “無妨,這位大哥,請問你叫什麽?“諸葛董事問。


    “在下叫張二郎。“


    “張大哥,你現在身上可有尊夫人的遺物?“


    “我剛好帶了一幅媳婦生前畫像。今天是元宵節,想帶她出來逛逛街。“張二郎邊說,邊從袖口裏掏出一幅畫軸來。


    我心下暗道。巧了,諸葛董事就是一個畫精靈,主宰畫界的所有物品和生靈,此事,碰到他手上,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諸葛董事對著張二郎吩咐道:“請張大哥把畫打開。小弟這就準備施法了。”


    “好,好,有勞小兄弟了。”


    張二郎把畫軸展開,隻見一位美少婦躍然紙麵,含情帶笑,真是一位美嬌娘,英年早逝,難怪叫她男人好生痛惜。在場所有見了畫中女子,不禁唏噓一陣。


    諸葛董事見狀二話沒說,雙後合十,嘴裏念動咒語,睜目,雙手翻飛對峙,然後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對著畫像一指。我們順著他所指,看著畫像,隻見畫像泛金光,就像煮沸的氣流一下,在那裏冒泡,然後畫像也平靜下來了,但是畫中之人不見了,正在大家麵麵相覷時,有一個美少婦娉娉婷婷地從另一個方向(大家不太注意的黑角落)走了過來。


    “娘子,翠兒,是你嗎?”首先看到人的是張二郎。


    “二郎。”美少婦翠兒輕輕地喚了一聲。聲音飄忽忽的,如同來自陰間。


    所有人被現場這一幕震住了,嚇傻了,像做夢一樣。可是又如此真實。這一連串的驚心動魄匪夷所思的場麵,把這附近的人全吸引過來了,把今晚雜技表演推向了高潮。


    “張大哥快把嫂子帶迴去好生敘舊,明天太陽升起時,嫂子就要去她該去的地方。”


    “是,是,謝謝諸葛小弟。”張二郎拉著翠兒忙不迭跪著叩頭。然後,從人縫中鑽出去了。


    等觀眾們醒悟過來,張二郎夫婦已走遠了。這些人也有樣學樣跪了下來,向諸葛董事磕頭。“小神仙顯靈了。小神仙顯靈了!”隻有我和誠品未下跪,月牙兒和劉阿姨受氣氛感染,也把她震攝住了。從四麵八方烏泱烏泱又聚集來了許多人。再不走,我們就走不掉了。


    “諸葛董事,想辦法把人群疏散開,如果發生踩踏事件,我就拿你是問了。走!“我招唿道。然後叫上誠品和兩位女仆出來。


    “好嘞。”諸葛董事嬉皮笑臉的。


    “唉呀,這位是小神仙的母親啊,大神仙啊!”人群中有人喊道,然後,所有人又轉過頭來,朝我頂禮膜拜。


    我帶著下人不管不顧就走了。怕有好事者跟蹤,繞了幾個彎,才敢迴到自家院子裏。這些凡人,遇神太激動了,就像我前世,那些粉絲遇到明星偶像一樣,太瘋狂了,招架不住啊。


    迴到院子裏,免不了誠品,劉阿姨,月牙兒幾位的盤問。


    “夫人,小公子今晚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就變得神通廣大?”劉阿姨問。


    “能讓死人複活,這可不是魔術那麽簡單?”誠品感歎道。


    “是啊,是啊,夫人。“月牙兒這個單純的小腦袋就像雞啄米似的,連連附和誠品所說的。


    “他隻是練就了一點仙家之術,跟魔術一樣,所變化的東西,到次日就化為虛無。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孩子,大家別想多了。”我輕描淡寫地說。


    “憑他今夜的表演,如果入了雜技團,肯定能為這個雜技團賺得盆滿缽滿。恐怕他現在都走不開了。就算百姓放他出來,雜技團團長也要拜他為師吧。”月牙接著說。


    “我們是正經書香世家,絕不能以坑蒙拐騙混日子。”


    “是,夫人。月牙錯了。”


    “幹媽,要不要我去接應一下董事兄弟。”誠品問。


    “不必了,他自己應付得過來。那裏人太多,你進得去,就出不來了。”我說。


    “就怕董事兄弟被人纏著,好漢敵不過四手。”誠品還是憂心忡忡的。


    “無防。都迴去休息。“


    “是。“


    眾人都退下了。


    我一個人歪躺在床上。想了一會今天的事,感覺今天諸葛董事行事太過魯莽,引得全城百姓轟動。後麵我們好長一段時間都要被迫禁足在院內了,要是被那些迷信者追著,就沒有自己私生活了。


    元宵已過,這個新年就算過完了。諸葛和來一行人也該要迴來了,我盼星星,盼月亮,就希望夫君迴來與我出雙入對,共享這美好時光。他不在,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吹笛不能成音,畫畫四不像,這種生活如何使得。想著想著,我就眼花了,眨眼之後,我像上次一樣,自己在牆上一幅裏。我跳下畫來,觀察了一下四周,這是清風學校的清晏閣二樓的臥室,我又成了畫中人。上次,諸葛和來給我畫了一幅大畫,掛在牆上,現在,我這個模樣,就是他畫的模樣,三尺來高,很小。但比上次的樣子大多了。我在房間裏輕走一圈。不見諸葛和來,我心裏正犯嘀咕,這麽晚,他不睡覺,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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