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蒙蒙亮,諸葛公子抹黑起床了。我抓著他的手,不舍得放手,每次一放手,他都杳無音訊,要隔許久才相聚。
“什麽時候迴來?”
“有事情再來,沒事情那就等七天後相見。”
“我若要你來陪我呢?”
“有事,我會托人轉達。這一次救你出去,要小心行事,不能中途出什麽差池,所以,我覺得還是不來為妙,興王府人多眼雜,是一個是非之地。”
看看吧,我的男人上床下床簡直判若兩人,床上是一隻衝動的色狼,床下就是一個英明睿智的君子。而我,就是喜歡這個矛盾的混合體。喜歡他在床上的放蕩不羈,溫柔無限,更喜歡他下床後的睿智果斷,英明神武。
“我和孩兒都等著你。”
“你自己要保重。有事叫筱萌給我傳話。誒,筱萌呢,我來了這麽久沒看到她進來伺候你?”
“我把筱萌與朱大公子撮合在一起了,現在被封為筱夫人,遷往別處居住了。”
“女人都喜歡做紅娘,想不到我夫人也難免俗。”
“我本就是一個凡夫俗子。我想再睡一會。”
“那我先走了。”諸葛公子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就走了。
筱萌到我這裏來時,我悄悄地把我們的計劃告訴了他。她聽到諸葛公子迴來很高興,但又擔心起來,若是諸葛公了知道他與朱厚鈴好上,會怎麽想。我請她放心,我早已把此事告訴他的上司諸葛公子了,夫人保媒,他不敢說什麽。這樣說來,筱萌才放下心。
三天後,意外事情發生了。
上從王妃,下至仆人,整個興王府都知道了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朱厚鈴,都到荷心樓來討伐我,批鬥我。為首的惡人有兩個,徐麗圓和朱厚鈴的妻子孟氏。
我嚇得不行了,躲在房間裏不敢出來。肚中的胎兒也被嚇到了,在用力踢我的肚子呢。這些人也太猴急了,還有四天都等不了。
“鍾芳蝶,快出來,受家法。“
外麵吵吵嚷嚷的,都分不出誰是誰的聲音。
“母妃,請叫這些人都迴去吧?你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朱厚鈴跪地求饒。
我決定不躲了,坦然麵對這些事。我不能讓朱厚鈴在府中因為我活得沒有尊嚴。我出了房門,徑自走向朱厚鈴,扶起他。
“大公子,讓你受委屈了。“
“不,你怎麽出來了?“
然後,我就跪在王妃麵前。
“王妃,千錯萬錯是我鍾芳蝶一個人的錯,大公子是為了可憐我們主仆倆,才留我們在府中。請你們千萬不要怪罪大公子。我既然做了興王府的人,願意接受家法處置。但是在死前,我有一個小小請求,請讓我多活幾個小時,明天下午我自行了斷,懸梁自縊,留我一具全屍好嗎?生前,興王府對我有諸多照顧,死後,我也不想化成厲鬼來打擾興王府。”
“為什麽你要挨到明天下午才死?”孟氏忙問,她是最希望我早死的人。
“迴大夫人的話,因為明天是我的生日,我想過完這最後一個生日。”我想這個理由足夠感人吧,希望她們不會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那麽多,其實,我隻是想爭取時間按照先前計劃那樣從容“死去”,而不是真的去死。
“王妃,看在她懷著孩子份上,就成全她吧。她也挺不容易。我們王府現在處於政治敏感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姨娘幫腔說話了。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對一個必死之人,都不敢吭聲了,都怕我化成厲鬼來騷擾他們。
“那就這樣吧。大家都迴去吧,別沾惹了一身悔氣。明天下午申時派人來收屍。“王妃發話了。
王妃帶頭離去,其他人簇擁著尾隨其後。
“厚鈴,跟我走。“二姨娘對著朱厚鈴喊道。
朱厚鈴極不情願地移動著步子。沒走兩步,折迴來了,悄悄地對我說:“我去通知諸葛兄,今夜把你救出去。“
“好。“我衝他點點頭。
荷心樓又隻剩下了筱萌和我。伺候的下人都被叫走了。
天黑透了,朱厚鈴來告訴我離府的具體步驟。時間過得很快,又似乎太慢了些,我們把計劃提前了,明天就開始行動,後天金蟬就要出殼了。這幾天來,都是諸葛公子和太子在布署,今晚,朱厚鈴留下來與我聊天喝茶,他說,這是我們最後的單獨時光,要秉燭夜談。以後,相見機會可能沒有了,有的話,我也不再是鍾芳蝶,不再是他的二夫人。說起來,不免有點傷感。
“大公子,不必如此傷感,我們是永遠的摯友,有過命之交。”
“芳蝶,我尊重你的選擇,你跟著諸葛公子確實比我強,他可以娶你一個為妻,我卻要被強加許多個。而且,我身在皇家,很多時候身不由己,必須斤斤計較,不得自由,我真心不希望你也失去自由失去快樂,你是一個鮮活的生命,充滿夢想,追求自由的人。這裏也確實不適合你,你走,就走得遠遠的,永遠也別在迴來。”
“大公子,知我者,大公子也。”
同時,我也非常同情他,可憐他,明明不喜歡,卻還是要這樣生活下去,守著一個王府,維護著朱家的江山,如果是他被迎立為太子,被立為皇上,一定能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國泰民安。可惜,天命難違,不為人的意誌而轉移。
“如果,你先遇到我,會愛上我嗎?”朱厚鈴問。
“可能會吧。”
“好,如此,我心裏很滿足了。我想認你腹中孩兒為幹兒子。”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荷苞,交與我。我從荷苞中取出兩個用紅繩穿好的小物件,是兩個核桃雕刻的飾品,掛在脖子上的吊墜,一個雕的是一隻蝴蝶,背後刻“安”字,一個雕的是一個鈴鐺,後刻“康”。自古以來傳統習俗中,紅色具有驅邪、避邪的作用。再者,核的諧音是福,寓意帶來好運好福氣。還有,防鬼妖,“桃”通“逃”的意思。我大為感動。
“此物件雕刻精美,意義吉祥,我很喜歡,芳蝶代孩兒謝謝大公子,你太有心了。”
“我白撿兩個孩兒,倒是我要謝謝你。”
“能認天下第一王府的大公子為父,是孩兒的榮幸。”
“如此,我對你一片心意就有所依托了。”
“大公子,芳蝶虧欠你太多,今生無以為報。來世再報。”
“你的心意我清楚。早點休息吧,我先走了。“
太子離去。我也睡下,明天很快就要到來,讓我有點忐忑不安,很晚才沉沉睡去。
次日午飯後,筱萌過來照看我。她送來一個小木盒子,打開一看,裏麵放了一粒巧克力色藥丸,聞著一股奇苦的刺鼻味,看著像一顆巧克力糖。
“少校說了,服下還生丸就當睡著了,沒有疼痛,沒唿吸。“
“會傷胎兒嗎?“
“不會,這是少校特意為你調製的。“
“後麵的事都安排妥了嗎?“
“嗯,等你昏迷後,府裏會派人來驗屍,然後收走,少校會帶人在府外接應。我和太子在府中料理後事,就是二夫人的喪事。“
“筱萌,謝謝你,你留在大公子身邊,好好幫助他,他以後就是興王府的王爺。“
“我會的,你放心,我愛大公子,就像你愛少校一般,必要時,會不惜生命。不管他是不是王爺我都不在乎。“
“筱萌,如果出現意外,我醒不過來,請你轉告訴諸葛公子一句話。“
“你說,什麽話?“
“兩世為人,為君傾。冬雷震震,夏雨雪,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好,我記下了,希望這句話,還是由你親自對他說吧。該服藥了。“
她給我倒了一杯溫水來,我泯了一口水,把藥放在口中,其苦難當。有點誓死如歸的悲壯。一狠心,喝了一大口水,一骨碌,把藥整個兒吞下去了。苦味還停留在口中,我又喝了三口水,衝淡了許多。如果藥出了差池,我若這樣死了,會不會迴到前世21世紀,在這裏生活久了,適應了,叫我現在迴去,我還真不舍得呢,在這個世界,我找到了愛人,懷了孩子,所以我想留在這裏。祈求老天成全。
“記得給我套上白綾裝個樣子。“我對筱萌說。
“好。“
筱萌扶我來到院子。白色的桅子花開了,一簇簇的,香氣撲鼻。院子裏空蕩蕩的,沒有人值崗站立兩旁,沒有人修剪草坪,沒有人忙著從船上卸貨。往日的忙碌都停止了,這裏的一切就像我來時那般美麗寧靜,但透露出一種肅殺淒涼。這裏不歡迎我,我不屬於這裏。
“桅子花很香,在我的家鄉,可以采集來做菜的,還很美味呢。“
“姐姐,有這許多,到時候我叫人采集好偷送些給你,了你思鄉之情?“
“不必了,如今看來,我很不舍得采摘它們。“
我們沒走出去多遠,感覺頭重腳輕,手腳無力,虛飄飄的,眼冒金星,一黑什麽都看不見了。我知道藥效發作了。於是大叫起來:“筱萌,我看不見了。”
“姐姐,我在這裏,我會一直守護著你。”
下一秒我全身癱軟,不省人事了。
“什麽時候迴來?”
“有事情再來,沒事情那就等七天後相見。”
“我若要你來陪我呢?”
“有事,我會托人轉達。這一次救你出去,要小心行事,不能中途出什麽差池,所以,我覺得還是不來為妙,興王府人多眼雜,是一個是非之地。”
看看吧,我的男人上床下床簡直判若兩人,床上是一隻衝動的色狼,床下就是一個英明睿智的君子。而我,就是喜歡這個矛盾的混合體。喜歡他在床上的放蕩不羈,溫柔無限,更喜歡他下床後的睿智果斷,英明神武。
“我和孩兒都等著你。”
“你自己要保重。有事叫筱萌給我傳話。誒,筱萌呢,我來了這麽久沒看到她進來伺候你?”
“我把筱萌與朱大公子撮合在一起了,現在被封為筱夫人,遷往別處居住了。”
“女人都喜歡做紅娘,想不到我夫人也難免俗。”
“我本就是一個凡夫俗子。我想再睡一會。”
“那我先走了。”諸葛公子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就走了。
筱萌到我這裏來時,我悄悄地把我們的計劃告訴了他。她聽到諸葛公子迴來很高興,但又擔心起來,若是諸葛公了知道他與朱厚鈴好上,會怎麽想。我請她放心,我早已把此事告訴他的上司諸葛公子了,夫人保媒,他不敢說什麽。這樣說來,筱萌才放下心。
三天後,意外事情發生了。
上從王妃,下至仆人,整個興王府都知道了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朱厚鈴,都到荷心樓來討伐我,批鬥我。為首的惡人有兩個,徐麗圓和朱厚鈴的妻子孟氏。
我嚇得不行了,躲在房間裏不敢出來。肚中的胎兒也被嚇到了,在用力踢我的肚子呢。這些人也太猴急了,還有四天都等不了。
“鍾芳蝶,快出來,受家法。“
外麵吵吵嚷嚷的,都分不出誰是誰的聲音。
“母妃,請叫這些人都迴去吧?你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朱厚鈴跪地求饒。
我決定不躲了,坦然麵對這些事。我不能讓朱厚鈴在府中因為我活得沒有尊嚴。我出了房門,徑自走向朱厚鈴,扶起他。
“大公子,讓你受委屈了。“
“不,你怎麽出來了?“
然後,我就跪在王妃麵前。
“王妃,千錯萬錯是我鍾芳蝶一個人的錯,大公子是為了可憐我們主仆倆,才留我們在府中。請你們千萬不要怪罪大公子。我既然做了興王府的人,願意接受家法處置。但是在死前,我有一個小小請求,請讓我多活幾個小時,明天下午我自行了斷,懸梁自縊,留我一具全屍好嗎?生前,興王府對我有諸多照顧,死後,我也不想化成厲鬼來打擾興王府。”
“為什麽你要挨到明天下午才死?”孟氏忙問,她是最希望我早死的人。
“迴大夫人的話,因為明天是我的生日,我想過完這最後一個生日。”我想這個理由足夠感人吧,希望她們不會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那麽多,其實,我隻是想爭取時間按照先前計劃那樣從容“死去”,而不是真的去死。
“王妃,看在她懷著孩子份上,就成全她吧。她也挺不容易。我們王府現在處於政治敏感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姨娘幫腔說話了。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對一個必死之人,都不敢吭聲了,都怕我化成厲鬼來騷擾他們。
“那就這樣吧。大家都迴去吧,別沾惹了一身悔氣。明天下午申時派人來收屍。“王妃發話了。
王妃帶頭離去,其他人簇擁著尾隨其後。
“厚鈴,跟我走。“二姨娘對著朱厚鈴喊道。
朱厚鈴極不情願地移動著步子。沒走兩步,折迴來了,悄悄地對我說:“我去通知諸葛兄,今夜把你救出去。“
“好。“我衝他點點頭。
荷心樓又隻剩下了筱萌和我。伺候的下人都被叫走了。
天黑透了,朱厚鈴來告訴我離府的具體步驟。時間過得很快,又似乎太慢了些,我們把計劃提前了,明天就開始行動,後天金蟬就要出殼了。這幾天來,都是諸葛公子和太子在布署,今晚,朱厚鈴留下來與我聊天喝茶,他說,這是我們最後的單獨時光,要秉燭夜談。以後,相見機會可能沒有了,有的話,我也不再是鍾芳蝶,不再是他的二夫人。說起來,不免有點傷感。
“大公子,不必如此傷感,我們是永遠的摯友,有過命之交。”
“芳蝶,我尊重你的選擇,你跟著諸葛公子確實比我強,他可以娶你一個為妻,我卻要被強加許多個。而且,我身在皇家,很多時候身不由己,必須斤斤計較,不得自由,我真心不希望你也失去自由失去快樂,你是一個鮮活的生命,充滿夢想,追求自由的人。這裏也確實不適合你,你走,就走得遠遠的,永遠也別在迴來。”
“大公子,知我者,大公子也。”
同時,我也非常同情他,可憐他,明明不喜歡,卻還是要這樣生活下去,守著一個王府,維護著朱家的江山,如果是他被迎立為太子,被立為皇上,一定能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國泰民安。可惜,天命難違,不為人的意誌而轉移。
“如果,你先遇到我,會愛上我嗎?”朱厚鈴問。
“可能會吧。”
“好,如此,我心裏很滿足了。我想認你腹中孩兒為幹兒子。”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荷苞,交與我。我從荷苞中取出兩個用紅繩穿好的小物件,是兩個核桃雕刻的飾品,掛在脖子上的吊墜,一個雕的是一隻蝴蝶,背後刻“安”字,一個雕的是一個鈴鐺,後刻“康”。自古以來傳統習俗中,紅色具有驅邪、避邪的作用。再者,核的諧音是福,寓意帶來好運好福氣。還有,防鬼妖,“桃”通“逃”的意思。我大為感動。
“此物件雕刻精美,意義吉祥,我很喜歡,芳蝶代孩兒謝謝大公子,你太有心了。”
“我白撿兩個孩兒,倒是我要謝謝你。”
“能認天下第一王府的大公子為父,是孩兒的榮幸。”
“如此,我對你一片心意就有所依托了。”
“大公子,芳蝶虧欠你太多,今生無以為報。來世再報。”
“你的心意我清楚。早點休息吧,我先走了。“
太子離去。我也睡下,明天很快就要到來,讓我有點忐忑不安,很晚才沉沉睡去。
次日午飯後,筱萌過來照看我。她送來一個小木盒子,打開一看,裏麵放了一粒巧克力色藥丸,聞著一股奇苦的刺鼻味,看著像一顆巧克力糖。
“少校說了,服下還生丸就當睡著了,沒有疼痛,沒唿吸。“
“會傷胎兒嗎?“
“不會,這是少校特意為你調製的。“
“後麵的事都安排妥了嗎?“
“嗯,等你昏迷後,府裏會派人來驗屍,然後收走,少校會帶人在府外接應。我和太子在府中料理後事,就是二夫人的喪事。“
“筱萌,謝謝你,你留在大公子身邊,好好幫助他,他以後就是興王府的王爺。“
“我會的,你放心,我愛大公子,就像你愛少校一般,必要時,會不惜生命。不管他是不是王爺我都不在乎。“
“筱萌,如果出現意外,我醒不過來,請你轉告訴諸葛公子一句話。“
“你說,什麽話?“
“兩世為人,為君傾。冬雷震震,夏雨雪,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好,我記下了,希望這句話,還是由你親自對他說吧。該服藥了。“
她給我倒了一杯溫水來,我泯了一口水,把藥放在口中,其苦難當。有點誓死如歸的悲壯。一狠心,喝了一大口水,一骨碌,把藥整個兒吞下去了。苦味還停留在口中,我又喝了三口水,衝淡了許多。如果藥出了差池,我若這樣死了,會不會迴到前世21世紀,在這裏生活久了,適應了,叫我現在迴去,我還真不舍得呢,在這個世界,我找到了愛人,懷了孩子,所以我想留在這裏。祈求老天成全。
“記得給我套上白綾裝個樣子。“我對筱萌說。
“好。“
筱萌扶我來到院子。白色的桅子花開了,一簇簇的,香氣撲鼻。院子裏空蕩蕩的,沒有人值崗站立兩旁,沒有人修剪草坪,沒有人忙著從船上卸貨。往日的忙碌都停止了,這裏的一切就像我來時那般美麗寧靜,但透露出一種肅殺淒涼。這裏不歡迎我,我不屬於這裏。
“桅子花很香,在我的家鄉,可以采集來做菜的,還很美味呢。“
“姐姐,有這許多,到時候我叫人采集好偷送些給你,了你思鄉之情?“
“不必了,如今看來,我很不舍得采摘它們。“
我們沒走出去多遠,感覺頭重腳輕,手腳無力,虛飄飄的,眼冒金星,一黑什麽都看不見了。我知道藥效發作了。於是大叫起來:“筱萌,我看不見了。”
“姐姐,我在這裏,我會一直守護著你。”
下一秒我全身癱軟,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