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鈴賑災迴來後,久不見到荷心樓看我,好多天沒見到他,我倒是有點想見他了。以往,他對我表現得那麽熱切,這一次反常,遲遲不肯露麵。我猜想,是因為他寵幸了筱萌,不好意思見我嗎?不該呀,筱萌是我授意跟隨他去賑災的,也是我有意撮合他倆的,朱厚鈴早就看出我的用意了。我怎麽會怪罪他呢。難道是,因為我羞辱了他的大夫人,那是她送上門來找茬,自找的!可能是因為這個,朱厚鈴與大夫人畢竟有5年的感情,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兩人在一起過了5年,這感情是很深的,我與朱厚鈴什麽都不是,怎能與之相較?朱厚鈴對我好,也隻過是看我一時新鮮,對我再好,也是不敵他與大夫人的深情厚愛的。我那天對大夫人說話太過分了,太魯莽了,大夫人肯定又添油加醋地吹了許多枕頭風,所以朱厚鈴非常生氣,懶得搭理我了,我早該想到的。我怎麽變成這樣後知後覺了呢,難道真是,懷孕讓人變傻了?我真是高估了朱厚鈴對我的感情,如今我在興王府恐怕也呆不下去了。


    想清楚,想明白了,我就獨自默默地收拾起東西來。東西不多,一個包袱就裝下了,放了兩套自己的換洗衣服,還有一些首飾銀兩。這是我第二次有了出走的心。朱厚鈴贈與我的許多物品,我也不想帶。我先去劉府舅舅家把青枝和鍾越要出來,然後一起在京城租個房子住下,然後一邊派人去尋找諸葛公子。


    突然,我眼睛餘光發現門口站了一個人,我轉頭一看,是朱厚鈴,他正往我這邊來。


    “大公子,你來了,怎麽也不叫我啊?”


    “是我不讓人通報的。”


    “你這樣不動聲色,把人家嚇到了。”


    “你這是幹什麽?”


    朱厚鈴看到我的包袱,打開一看,都是隨身攜帶物品,這是要離府出走的跡象。他突然變得激動緊張了。


    “你要離開興王府嗎?為什麽?是他來找過你嗎?”朱厚鈴急切地問我。雙手握著我的雙肩,眼睛緊緊地盯著我,逼近我。


    “他沒有來。我想迴家了。”


    “這裏就是你的家呀,你都跟我舉辦了婚禮,你就是我興王府的人了。你還想迴哪裏去?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如果他來接你,我才可以放心讓你走。如果他不來接你,你就必須在這裏住下,你現在懷著身孕,不宜在外遠行。”


    “他現在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我想去尋他。”我終於道出自己真實的目的。


    “你這個樣子出去,很危險,弄不好就是一屍兩命,還會殃及池魚,連累整個鍾府,還有興王府還有諸葛家的,當初我們是對母妃,娘親,三夫人撒下了彌天大謊,如果一旦被她們識破,你覺得三位家長會如何處置你?一定會家法處置,也是一屍兩命,你不替自己想想,也該為孩子想想。”


    “對不起,我沒想那麽多。”


    “你在這裏好生住下,你和孩子才會安全。所以我們要相互配合,相互扶持。我會派人去幫你尋找諸葛公子。”


    “你們要是找不到呢?”


    “我們若是找不到,你去更是找不到。”


    “我,我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若是我們找不到他的人,也必會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我頂撞大夫人了,你就不怪我嗎?”


    “阿勁都跟我說,是孟氏無理取鬧,不怪你。”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這麽容忍我,遷就我,幫助我?”


    “我也是沒法,管不住我的心啊,遇見你,我就這樣了。我不想看到你不開心。如果我真的找不到他了,你就在興王府安心住下去,我會好好待你,沒人敢欺負你,你若是願意的話。”


    朱厚鈴扶我坐在床沿上,他自己也坐了下來。


    “謝謝你,大公子,我現在想不了那麽多,也想不了那麽遠。”


    “以後不許再有出走的念頭,否則我去上朝都不放心。答應我,好嗎?”


    “行吧。”


    “筱萌很好,謝謝你。”


    “她很愛慕你,你喜歡就最好了。”


    “她身上有你的影子,她的行事作風像你。”


    “跟我久了自然會受點影響。”


    “我叫人給你裁了幾身衣服,明天就送來,到時候看一下喜不喜歡。”


    朱厚鈴握著我的手,看著我微微隆起的肚子,儼然是一個好夫君,好父親,有時候,讓我有種錯覺,感覺我們才是天生的一對,這種情形就是夫妻該有的嘛。


    “大公子怎麽又給我做衣服了,前次做的還有兩身沒穿動呢。”


    “你現在肚子漸大,衣服肯定要慢慢做大點。”


    “哪有長得那麽快。大公子餓了吧?我去叫人傳晚膳。”我準備起身。他又把我按下坐著。


    “你不許動,我來。“他把人喚進來,吩咐了幾聲。下人去忙了,他又轉頭與我說笑起來。


    晚飯後,他還請了大夫給我把脈,大夫說一切安好,胎兒無恙。可能是這一段時間,在興王府養得太好了,人也過得舒心。


    “這下我就放心了,走,我陪你出去散散步。“


    “好。“


    朱厚鈴扶我出去。我們沿著湖邊慢慢走著,沒叫人跟著,時走時停,一邊聊天,一邊看落日餘暉。聊些輕鬆的話題,好愜意。他問了一下,他不在府中的日子,我是怎麽打發的,做了哪些事,有沒有想他啊。經過筱萌與他講了許多個晚上關於我的故事,他現在對我了解得更深刻了,與我聊天,話題更多了,問我這,問我那,沒完沒了。我們聊得好開心,這麽親近,像是與生俱來就有的,很自然。


    他用柳條,卷了一個口哨,厥起嘴吹來,真趣。我卻怎麽都吹不響,好泄氣哦。


    我問了一下他此次賑災情況。他說,受災麵積比較廣,有三個縣之多。受害程度很深,很多百姓房舍和農田被洪水衝毀,流離失所,衣食無著。


    “那請問大公子,你們是如何賑災的呢?“


    “搭建臨時棚舍,讓們先安頓下來,然後設立粥廠,分發糧食。等洪水退去,重新迴去,各種各田,各建各房。”


    “這也隻能解當下困境。不是長久之計。靠救濟讓人過日子,百姓不能安居樂業,國家也吃不消。為什麽隻有這三個縣受災嚴重,肯定是這個三個地勢低窪,四麵八方洪水匯聚,如果不想一個長久之計,恐怕來年下雨量大的話,又是要發洪水,年年疲於奔命,百姓苦不堪言,國家也不堪重負。“


    “是呀,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看看有什麽一勞永逸的方法。“


    ”我建議:一,在上遊選址建一個大型水庫,雨季蓄水,旱季放水灌溉農田;二,選地勢高地集中建民房,當然,這要靠近他們原有的農田與房舍,便於他們農耕。三,開發山林,栽種樹木,種果園也行,保護山頭,增加收入。四,種植業與養植業同時發展,養雞養鴨養魚養牛羊等等,一旦種植業受損,養植業還可以維持一個家庭溫飽,不至於流落街頭。五,多開展農業生產的講座與學習會,讓農民自己去研究探討農林牧耕,激發他們用自己勤勞雙手換來一家人富足的生活。“


    “芳蝶,你說得太好了,這樣全麵立體的賑災方式,才是利國利民的長久之計啊。“


    “可先讓這三個縣試驗一下,如果下層官員把工作做到位了,絕對是有效可行之策啊。以後全國其他同樣地勢的地方也可以效仿。“


    “對,要派人不定期去督查。“


    “前期工作會比較難,費用也很大,但是,往後,一年比一年好。“


    “難是難,總比年年吃國家救濟糧強吧。我明天就去上書朝廷。”


    “你可不要對人說是我出的主意。”


    “哎,可惜了,你若是一個男人,便是一個能治國平天下的大才。”


    “大公子過獎了。”


    “總感覺你的思想作風,言行舉止與常人不同,你就像是神仙下凡,來指點江山的,你這樣的人物怎麽能隱世民間,才不用之那是人間一大損失。你應該與我同站在朝堂上,共同造福萬裏江山。”


    “大公子,我哪有那麽神。原來你也會吹牛。”


    “我說的是真的,所以,我總想跟你呆在一起,你身上總有那些新鮮有意思的東西在吸引我。若是來日,你要是真的做了我的夫人,為我出謀劃策,共同治理國家,江山社稷就無憂了。”


    “大公子,你說遠了。”


    “隻要你願意,我可以扶你做大夫人。”


    “噓,此話不可以亂講,大夫人再不濟,背後勢力不可小覷,你要是想在朝中大展鴻圖,還有耐她背後勢力的扶助。”


    “芳蝶,你足可以敵文武百官,如果你願意,天下事又有何懼。”


    “大公子,我不跟你說了。我要迴房休息了。”


    “我也想迴去。”


    我迴屋後就躺下休息了。他還在書案前挑燈奮筆急書呢。可能在寫賑災之策。他什麽時候睡的我不知道。第二天早上,他什麽時候走的,我也不清楚。懷孕後讓我更貪睡了,一睡起來,不知時辰。


    第二天中午,朱厚鈴興致勃勃地來了。說皇上采納了的建議,由他主管此事,立即著手去辦。群臣也是大為讚賞。朱厚鈴滔滔不絕地說起來,哪像以前我認識的那個小心謹慎的的朱厚鈴。他現在陽光活潑點,變得開心了一點。


    我說我要午休,把他打發走了。不管他去筱萌那裏,還是大夫人那裏,隻要不沉迷在我這裏就行。我都害怕自己著了他的道,日久會生情,情深不能迴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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