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慶奉節縣從長江南岸度到北岸——白帝城瞿塘峽夔州古城,還逗留了一日,在這裏看到了長江三峽的第一峽,這裏兩岸高峰夾峙,港麵狹窄曲折,港中灘礁棋布,水流洶湧湍急。“萬山磅礴水泱漭,山環水抱爭縈紆。時則岸山壁立如著斧。相間似欲兩相扶。時則危崖屹立水中堵,港流阻塞路疑無。”郭沫若在《蜀道奇》一詩中把峽區風光的雄奇秀逸描繪得淋漓盡致。如今我身臨其境,果真是所言不虛。據說長江三峽是長江上最為奇秀壯麗的山水畫廊,全長200千米左右,非常震憾人,自古以來,留下許多詩作絕唱。可惜時間太緊,不能貪戀沿途風光,我隻能觀光到這個夔州古城,由此北上了。


    由於我刀傷在身,所以我們這一行人走得好慢。走走停停,遇下雨刮風,還會早早找地方歇腳。三日走的路程相當於別人騎快馬走一天的路程吧。這樣慢騰騰的走了6天,我覺得受不了,明天要趕早啟程,快馬加鞭進京。夔州位於長江上遊,曆年以來是四川要道,水上交通繁忙,常有客貨商船往來。所以這裏城市繁華,我們在城區的——南方官驛,已歇了兩天。


    臨走前一晚,鍾越從官驛服務台,拿來一些信件給我。我奇怪了,我們到夔州不久,怎麽就會有信件呢。鍾越說,我們此行屬於公辦,又是富貴之家,一路走來多數會夜宿在官驛,每個縣就一個大型公立的官驛,官驛服務設施齊全,保安措施好,價格又公道,隻有官差或公辦之行人才能入住,此地是我們進京必經之路,所以住這個“南方官驛“是必然的,隻是時間早晚不定。這些信是昨天到的,趕得巧。如果信到晚了,我們就是錯過了,都是一些家常信,也無礙,對方也是抱著試試心態寫的。沒什麽損失。


    原來如此。想必是家書,在外鄉,家書抵萬金,收到家書,倍感親切。我叫鍾越趕緊拆開看,念給我聽。一封是父親寫來,大意是問候我刀傷恢複怎麽樣,還說了一下家裏一切都好,誇鍾於能幹,把農場管理的極好。二哥已出外上班了。


    還有一封拆開後,鍾越不念。“二小姐,請您自己看吧。”他把信遞給我。


    “誰的?”


    我接下信一看,是鍾於的筆跡,而且是用我發明的那種竹筆寫的,線條纖細,行文流暢。在這個世上,隻有這麽一個人會用我的專屬筆了吧,一看到分外親切,屬名果真是鍾於。情話連篇叫旁人如何念得下來,最怕他的甜言密語膩死人,這男子寫情書絕對是天下一流的,他若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啊。


    “蝶兒:


    夢中相見!


    自從你離府的那日起,已過12天,我是數著日子過來的,我安慰自己說,當這些數字越來越大時,直到182天時,你就迴來了,迴來赴我們的約定,我要娶你為妻,成就我們的百年之好。老爺已屬意我們的婚事了,雖然未明確說出來,但是他的心意我看得真切,這令我非常高興。


    你走後,你把我的心和快樂都帶走了,我每天就是認真上班,努力創收,因為這是你的願望,你說發展是硬道理,有錢了有資源了就可以惠及更多老百姓。還有,忙裏偷閑,我會看看書,越接近書,我才會越接近你,因為你最大的愛好就是看書,你曾告訴我,腹有詩書氣質華,開卷有益,你的點滴教誨,我從來不曾忘記。幸運的是,你留下了很多美好記憶給我,當你不在府裏的時候,當我獨處的時候,可以默默想起,你那美麗的臉龐,俏皮可愛的心性,以及我們一起參與的很多故事,和你在一起的每時每刻都是令我神往入迷的,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個生活片斷都讓我重溫了一千遍一萬遍。如此,才可以給我生命注入了活力,注入了生機。我越來越發現,我是為你而生的,我的眼裏心裏腦子裏全是你,如果把你抽走,我就不再是我了,隻剩下一副軀殼了,也就是一個行屍走肉遊蕩在人間吧。我好想把現在手頭上的事處理好,上京去找你,離開你的日子,度日如年,笑容不再。


    還記得老爺讓我參與生意會議的那一晚,月明星稀,秋意醒神,我按捺已久,終得向你吐露心聲,緊緊擁抱你,遭你強烈的拒絕。我不灰心,不死心,我相信,隻要我的愛夠深,隻要我對你夠好,水滴石穿,你心會被我焐熱,暖化。


    還記得你去馬場騎馬的那段日子嗎?我抱著你騎在馬上,在風中馳騁,你的秀發拂過我的臉龐,柔軟的身子在我懷中,少女的芬芳沁人心脾,你把我帶入了一個幸福甜蜜的夢境,好想時光停止,萬物皆休,讓那一刻永存。


    蝶兒,我可親可愛的姑娘,你醒了沒有,千萬不要告訴我還是昏迷在床。否則我的心會很疼,腦子也不好使,我好想我的靈魂可以出竅,像孫悟空一樣,一縷魂破體而出,立馬見到你,好想緊緊抱抱你,給你力量,給你勇氣,我要守著你,不讓你孤獨害怕,我要陪你一起與傷痛作鬥爭,直到痊愈,我才放心。


    我真心感謝兩位勇敢好心的女俠,她們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她們沒即時救下你,如果你離我而去了,我會怎麽自處,不敢想象,隻會剩下無盡的恐懼與無望吧。據說那個采花賊當場被英雄好漢斃命,如此,我才能安心。


    願你在睡夢中來與我相聚,跟我聊聊天,談談地,不論你聊什麽,我都會安靜地聽。我也會把我近來所見所聞所感一並講給你聽,如果你願意的話。


    現在讓我跟二小姐匯報一下工作吧:


    農場蓄水池已挖好,麵積3畝,5丈深。可以儲蓄足夠多的水供我們潤農田了。現在梅雨季節到來,是蓄水的好時機。我還命人在池塘周邊栽了一圈白樺樹,待到枝繁葉茂時,夏天還可以在樹下乘涼,最大功用是可以穩固池塘邊。我猜你會喜歡的。等你迴來,我帶你去新挖的池塘裏學遊泳,你不是一直想遊泳嗎?這絕對是一個最大最幹淨的泳池呢。我給它取名叫豐登池,寓意“蓄水潤田,五穀豐登”。你喜歡嗎?水車也造好了,轉動起來,把水從低地傳輸到高地都非常方便,以後農田灌溉不愁了。


    《聊齋誌異》、《紅樓夢》、《老人與海》第一版已搶購一空,正在加印第二版,第三版,這樣就有更多的書才能賣到更遠的地方去,不久,京城那邊也會出現我們的書了。讀者反應極好。


    上次聽你說,想寫一部《平凡的世界》,如果在外得空,可以寫寫了。否則讀者無新書可讀,心癢難耐了。我也很期待你再出大作。你出的每一本書,都是曠世奇作,讓人廢寢忘食,百讀不厭。


    蝶兒,你的到來,在文學界掀起了一場狂風浪潮,給國內外讀者展現了一個富麗多彩的新世界。你對我影響最深的是,讓我越來越喜愛讀書了,讓我越來越熱愛生活了,父母給予我肉身,你卻喚醒了我的靈魂,恩同再造,受益無窮。


    紙短情長夜已深,雨細風輕人已困。縷縷相思化作詩,願字字真心感動你。


    何為戀?


    清酒,閣樓,無風雨。


    日思,夜念,輾轉難眠。


    緣何?


    獨為你。


    何為愛兮?


    春風,柔雲,皆是你。


    王權,富貴,不如你。


    總之,


    你似物物,物物卻不敵你


    何為別離?


    皓月,天涯,隔千裏。


    縱馬,泛舟,難覓你。


    夢裏


    思你念你。


    何為思念?


    陌上花開,大雁已歸。


    巴山夜雨,西窗已暗。


    人瘦


    燈火闌珊,仍不見你。


    心怡你的鍾於


    一五一玖年三月二十四日深夜。”


    信,用心讀完。讚歎鍾於的文采,感動鍾於的深情。他對我是真的好,不僅僅是像信中說的,在我們實際相處的過程中,他的眼神,他的笑意,他的舉手投足,對我充滿了深深的愛意,與足足的赤誠。在他身邊,被他關心嗬護,我是很開心的。但是,在他身上總是缺少一種東西,我說不出是什麽。但是自從遇到了諸葛公子,我被他深深吸引,一見鍾情,一生一世。現在細想來,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區別呢?我想最明顯的就是,諸葛公子的豪氣,霸氣,正氣,英氣把我牢牢俘擄了。


    鍾於與諸葛公子是兩個世界的人,一個是春風細雨,一個是豔陽高照,一個是溫言暖語,一個是冷言寡語。一個愛我愛得死心踏地,一個對我隱藏太深。他們完全不同,不能分出高下,隻能說是我更喜歡諸葛公子這種人,若有幸相伴,那我們的生活將是激情澎湃,精彩紛呈,轟轟烈烈,驚天動地。


    麵對鍾於這個情種,我是時候要說清楚了。情願傷其一時,不可毀其一世。我準備把心裏所想給他寫封迴信了。內容要簡而短,意要絕決。於是乎,就有了下麵一封信。


    ”鍾於:


    見信如見人,當麵話言明。


    感動你的真心,珍惜你的情意,但不能接受,讓我們做朋友,做兄妹吧。


    我心有另屬,他是我來世今生的最愛,不論天涯海角,願為君守一世長情,


    直到青絲變白發,白發沉入土。


    請你放生自己,早覓良緣。珍重!


    鍾芳蝶


    一五一九年四月十日“


    把迴信封好,給了青枝,讓她明天寄出去。


    已是三更,閑言少敘,明天還要起早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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