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麵包,這是威爾登幾個月唯一能吃到的食物,他知道裏麵是樹皮,不過為了活著,他隻能忍著反胃的惡心將這東西吞下去。


    房門被踹開,男人們抬著一個傷員進來,


    “歪,趕緊的,用治愈魔法。”男人口氣粗魯命令道。


    威爾登虛弱的起身來到那人身旁,綠色的光芒再次亮起,那人腰間的傷口也在肉眼可見的快速愈合,那人猙獰的表情的也逐漸平靜。而相對的威爾登的額頭上已經是密密麻麻的汗珠,終於光芒消失,原本的傷口也變成了光滑的皮膚,像是傷口從未出現,但是男人們並沒有為此表示感謝,反而對幫助他們的人拳腳相加。不過因為他的用處擺在那裏,對方也不好做絕。


    幾人離開後,威爾登在地上慢慢展開蜷縮的身體,再次拿起麵包。


    “嘔——嘔。”身體在本能排斥手中的食物,明明很餓但是卻吃不下眼前的東西。


    房間的門再次被打開,牧師抬頭看去,一位女人出現在他眼前。


    “瑪雅小姐,你來了。”威爾登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女人看到他處境也沒有問什麽,隻是來到了他的身邊把他扶到牆邊坐下。


    “對不起,隻能給你吃這種東西,不過今天他們好像打下了一個附近的村子,到時候慶祝時,我想辦法給你偷出一些食物。”瑪雅輕聲說道。


    威爾登深唿吸了幾次,才勉強開口說道:“我沒事,不用管我,你現在要多吃一些東西,畢竟你現在有著孩子。”威爾登說到這裏臉上露出了崇敬的神色。


    “瑪雅!”門再次被打開,這迴進來的是個青年,他是威爾登少數知道名字的幾個人之一,不過原因不是因為他們的關係還不錯,不如說正相反,這個人就是最先開始就主張要殺了他的那個人。


    “瑪雅,你怎麽又來這裏了。”男人語氣不悅的問道。


    瑪雅收起了在威爾登麵前那副溫柔的樣子,語氣強硬的說道:“我是威爾登先生的先生的看管者,來這裏是工作,為什麽要經過你的同意?”


    “但是……萬一他對你有什麽不軌……”男人明顯是被對方氣勢嚇住了,說話的語氣也弱了下來。


    “這事與你無關,還有,伊恩,告訴其他人,下次再來找威爾登先生治療傷勢,需要經過我的同意,如果在不經允許就過來,小心我不留情麵。”瑪雅直接打斷對方的話。


    名叫伊恩的男人隻能低下頭,從牙縫裏擠出了:“是。”


    男人離開時,威爾登從他的眼中看到仇恨,一種想要置對方於死地,將對方撕成碎片的仇恨。


    ……


    黑暗中的樓梯好像永遠沒有盡頭,如果不是房間裏麵的東西一直在變,哈克都會覺得自己好像一直走在一個地方。


    不過一些東西還是讓他有些困惑,比如房間裏的東西。


    從最開始的食物,慢慢變成工具,武器,材料,礦石,直到現在他看見了動物,那些動物好像是被什麽東西操縱著一樣,它們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任何試圖逃跑的行為都沒有,或者說連叫都不叫,像是標本一樣。如果不是它們偶爾眨眼和轉頭,哈克甚至都沒有覺得它們是活的。


    整個空間十分安靜,靜的隻能聽到三個人的腳步聲,不過這條路終究是到了盡頭,整段路也沒有哈克想象的那麽長,一共隻有十二層,哈克是一層一層數的,應該不會出錯。


    不過最後一層的景象還是有些超乎兩人的想象。


    一對對赤裸的男女在最下層的一個個房間中,重複著簡單的生育動作,但是他們臉上沒有厭惡或是享受,他們一個個表情麻木,像是傀儡一樣,整個場麵根本談不上香豔或者淫靡,而是一種詭異感。


    “這是……什麽?”就算是哈克做了一些心理準備,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到了。


    他疑惑的問出問題,又看向旁邊的神父,想得到這個場麵製作者的迴答。


    饑餓,讓人足以瘋狂的饑餓,自己已經幾天沒吃飯了?威爾登並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應該快死了,想到這裏他倒是感覺有點解脫,這裏地獄一般的日子終於要結束了。


    不過最後他還是沒有見到救世主的降臨,瑪雅的孩子現在應該已經三個月了吧,從那天開始他就沒有再見過她,她現在在幹什麽呢?她是不是已經遺忘了自己的存在。


    但是這也不重要了,自己馬上就要迴歸創世女神的懷抱。


    麥爾雅啊,如果您要拯救眾人,我願意成為第一個犧牲者。


    威爾登未來會無數次的迴想這一刻,如果自己在這時死去,那是不是會有更好的結局。


    一股很香的味道傳來,鑽進了他的鼻子,那已經沒有力量驅動的身體在這一刻卻自己動了起來,饑餓從來都不是可以忍受的感覺,那是一種源自生物求生本能。


    迴過神來時,他已經在啃著烤熟的肉,肉隻有很小一塊,根本解決不了他的饑餓感,而因為食物下肚,饑餓感變得更加明顯,他瘋狂著尋找著一切能吃的東西,然後不遠處再次傳來肉香,現在的威爾登已經沒有心思去考慮為什麽有肉出現在這裏,他隻想填飽肚子,他也沒有發現,那些肉變得越來越生,最後完全就已經是生肉了。


    於是跟著烤熟的肉,一點一點的前進,直到他看見了眼前的恐怖的一幕。


    嬰兒躺在地上,他的下半身已經消失,一瞬間他便明白了眼前的狀況,這個村子裏這麽大的孩子隻有一個,而剛才他吃掉的肉……


    “啊……啊……啊!”威爾登崩潰的大喊起來。


    他衝到了嬰兒身邊,用盡全身的力量催動著身體中的魔力來使用治愈魔法,但是結果誰都知道,不提他的治愈魔法本來就是最簡單的那一種,而且就算是教皇也就不迴來已經死去的人。正當他絕望的抬頭時,看見了瑪雅那雙震驚的眼睛……


    威爾登已經不記得瑪雅之後的表情和她是如何離開的了,她什麽也沒有說,就那麽離開了她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威爾登癲狂的笑了起來。


    他吃掉了能拯救他的救世主,就連天使也對自己失望了,自己已經沒有資格被拯救了吧,懲罰呢?連懲罰也沒有嗎?威爾登渾渾噩噩跪在地。


    殺了他們,


    是這個村子裏的人幹的,


    他們已經是惡魔了,對,要告訴教會。


    他的眼睛重新聚焦,自己現在還活著,那就代表自己還有使命,讓那些褻瀆神明的人付出代價。


    他那已經無限接近於崩潰的身體再次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森林,最近的教會在哪裏?他不知道,他隻知道要結束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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