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普農少校帶迴來的消息讓格蘭特和蒙托邦兩位統帥異常憤怒,加上榮祿在一旁陰測測的扇動說:“想來太平軍是來撿便宜摘桃子的。”


    通過吳士禮中校的翻譯,格蘭特弄懂了摘桃子的意思,很形象貼切的比喻,雖然當得到大連灣的太平軍前往山海關登陸的消息之後,聯軍上下都心知肚明,太平軍去山海關就是打算搶在聯軍之前攻陷京城,從而來個摘桃子行動,可當這一切真的成為事實之後,難免還是令人感到憤怒異常。


    蒙托邦將軍沒有說太多抱怨的話,他僅僅說了句:“或許現在不難解釋為什麽前幾天我們麵對的清軍要拚命的阻攔我們。”格蘭特將軍也意識到了這當中的問題,顯然太平軍明顯落後聯軍,但卻能在聯軍之前趕到京城近郊,而聯軍這邊清軍卻玩命的阻攔,看來清廷那位西太後是玩了很漂亮的一手。


    最後兩位統帥一致同意馬上通知還在天津的額爾金爵士和葛羅爵士,是時候輪到政治家出麵了,對太平軍不能像對清軍那樣用簡單粗暴的辦法來解決,一旦英法和太平軍真的陷入戰爭局麵,整個遠東將爆發大戰,英法的利益損失不可估量,或許可以通過政治談判達到英法和太平軍聯合占領京城的目的。


    前往天津的信使離開後不久,格蘭特和蒙托邦就接到了來自太平軍的照會。


    來送達照會公文的是三名太平軍軍官,格蘭特認識其中一個,當年格蘭特指揮聯合艦隊和太平軍青年近衛團一起征伐俄國人的時候,這名軍官正是青年近衛團的一員,這名軍官名叫蘇冀。當年攻陷廟街要塞的時候,蘇冀正是前衛第一營的指揮官。格蘭特對他印象深刻。


    蘇冀送來的照會公文非常令人不爽,太平軍居然反咬一口,聲稱昨日的交火屬於誤會。太平軍正在派出部隊阻擊從八裏橋敗退迴去的清軍,他們把尾隨而來的康普農少校的偵察隊當成了清軍。同時。太平軍正式告知聯軍,太平軍已經完成對清政府政治中心北京的戰略包圍,請聯軍就地駐防,不要對北京展開進一步的軍事行動,以免兩軍造成不必要的摩擦雲雲。


    看完照會之後,格蘭特和蒙托邦都非常惱怒,用吳士禮的話來說,這就像結婚當日新娘被別人搶走一樣。令人無法容忍。格蘭特對於太平軍所謂的完成戰略包圍嗤之以鼻,按照太平軍海軍的規模,他們能夠運送一個軍,四萬多士兵北上山海關已經是極限,四萬多士兵能夠完成對北京的合圍嗎?這顯然是在說大話,是在恫嚇聯軍,他們是不會遵守這個照會的。


    對此蘇冀無所謂的聳聳肩頭,並無其他表示,他隻是來送照會的,格蘭特表達了他的憤怒之後。當場就聯合蒙托邦將軍向太平軍發出一份措辭嚴厲的照會迴複,宣稱太平軍如果一意孤行,他們將采取必要的措施保證英法的利益雲雲。


    蘇冀取得迴複之後並沒有什麽過激反應。他帶著人很快離開了聯軍大營。等到蘇冀離開之後,格蘭特才皺著眉頭說道:“難道太平軍就這麽有把握能夠短時間內攻陷北京?”


    蒙托邦對此表示懷疑,保守估計北京還有數萬清軍防守,僧格林沁部雖然損失嚴重,但起碼還是剩下兩、三萬士兵的,如果僧格林沁能退迴北京,那麽至少北京城會有不下十萬清軍駐守,太平軍四萬人能打下北京嗎?


    格蘭特不明白太平軍的做法,既然他們不能在短時間內攻取北京。那他們這樣做僅僅是為了激怒英法繼而和世界上最強大的兩個國家開戰麽?這可不像非常腹黑而理智的西王能夠做出的決定。


    最後,榮祿道出了另一種可能。“在這個時候,西王他僅僅是想把局麵複雜化。先占據有利位置,然後再來和聯軍討價還價,進而攫取最大化的利益。”


    蒙托邦將軍表示疑惑,“當初為什麽太平軍不答應和我們一起聯合出兵北伐呢?”


    榮祿笑著說道:“聯合出兵太平軍並不能占據主導地位,相反可能淪為仆從者,而現在就不同了,太平軍占據了京郊的要地,聯軍想要再聯合太平軍一起攻占京城,需要開出的價碼自然就不一樣了。”


    根據西王那一慣的腹黑和陰險,的確很有可能是榮祿說的這樣,聯軍兩位統帥雖然很是憤怒,但挑不出太平軍的毛病,除非英法能下定決心和太平軍開戰,否則聯軍想要進軍北京,還真的隻有重新和太平軍商談共同占領北京的可能性,然後格蘭特可以想象得到西王會意氣風發的提出種種要求。


    果然,額爾金和葛羅兩位公使得到消息之後,分析得出的結論和榮祿的差不多,他們也一致認為太平軍這是準備獲取更大的利益鋌而走險,用中國人的話來說,這是在與虎謀皮。


    但聯軍不得不正視太平軍加入戰局帶來的變化,假如聯軍冒險和太平軍開戰,先不論南方英法與太平天國那些觸及很多人利益的合作項目與商貿活動會損失多少,就是當前聯軍能不能擊敗太平軍都還是個問號。


    聯軍眼下兩萬出頭一點的兵力加上榮祿、綿愉那些沒有士氣的清國叛軍,勉強有個七萬人,格蘭特和蒙托邦不相信榮祿和綿愉的軍隊能起到什麽作用,而英法聯軍兩萬多人能打敗太平軍的一個野戰軍部隊嗎?


    格蘭特稍作大膽的評估下來,聯軍或許能擊敗太平軍,但損失也將是非常大的,然後這支聯軍部隊將喪失繼續戰鬥的能力,他們將無法攻占北京,甚至可能會被北京的十萬清軍掉過頭來殲滅掉。蒙托邦稍微樂觀估計,可能太平軍隻是色內厲荏,或許一旦英法擺出強硬態度來,太平軍就會服軟,在局部殲滅他們一部分部隊之後,太平軍就會知難而退,這樣聯軍的損失會少一些,同時也能保留下攻下北京的實力。


    格蘭特和吳士禮對蒙托邦的這個分析不置可否,以他們對那位西王的了解來說,不大可能沒有獲得利益就收兵的,就像他們和俄國佬硬是不宣而戰了幾年就可以看得出來。


    額爾金和葛羅在兩天後趕到了通州,雖然遭到了洗劫,但通州這座小城還是保持了它原來的風貌,額爾金和葛羅沒有心思欣賞這些,他們召開了一個會議討論當前局勢。


    不得不說清廷那位西太後的沉穩和強硬,麵對兩路強敵,她依然帶著她的臣子們守在北京,沒有寸步的退讓,更沒有選擇什麽出巡熱河避難,不禁讓人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就在等著聯軍和太平軍一起出現在北京城下這麽一個混亂的局麵?


    額爾金爵士對於滿清堅定的抵抗決心也開始有所警覺和畏懼,畢竟滿清是這個時候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家,他們雖然技術、軍隊、工業等等方麵都全麵落後於英法,但他們真的不是印度,一旦他們的政府能行之有效的堅定抵抗下去,額爾金知道這將會演變成另一場克裏米亞戰爭。


    而且還有太平軍這個不確定的因素在一旁,直到現在額爾金才發覺英法之前太過縱容太平天國,從文翰時代開始,他們就在遠東喂養起來一隻可怕的狼,太平天國將成為英法控製遠東最大的障礙,可現在英法有些騎虎難下,國內的議會能通過對太平天國的全麵開戰動議嗎?要知道格蘭特保守估計要徹底打敗太平天國,英法將動員二十萬以上的兵力發動遠征,遠征的距離是當年美國獨立時英國遠征軍征程的兩倍啊。


    會議沉悶而沒有效率,最後額爾金爵士和葛羅爵士還是決定先采取正常的外交途徑來解決這件事,他們需要和太平軍的首腦人物進行磋商,最好就是能和太平軍達成共同瓜分攻占北京之後獲得的利益,雖然太平軍可能坐地起價,但英法也隻能接受這一個現實。


    隨後額爾金爵士和葛羅爵士決定帶領一支五十人左右的談判代表團前往北京城下和太平軍交涉,而格蘭特和蒙托邦留下來準備好軍事行動的準備,雖然統帥們知道太平軍一慣的強硬立場,但聯軍也不能示弱,軍隊必須做好作戰準備。


    第二天,聯軍請求談判的照會發到了太平軍中,還隱藏著行蹤的西王蕭雲貴親自看了照會,他陷入了片刻的沉思,與虎謀皮的計劃雖然成功了,聯軍要求談判就是一個信號,但他能夠談判嗎?曆史責任這四個字依舊沉甸甸的壓在他的心頭,與虎謀皮是有個底限的,英法聯軍的底限蕭雲貴知道,可一旦對北京聯合占領之後,英法想要得到的將會更多,無力支持亂局的滿清政府勢必撂挑子不管了,這一切將會由太平天國來承擔,到那個時候曆史責任將全部成為太平天國的重擔。


    談還是不談?蕭雲貴又一次陷入了兩難的選擇之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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