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命左宗棠為天王、東王以及天京事變之中死難的兄弟姐妹們籌備盛大的葬禮祭天儀式,後來更是欽定東王和天王逝世的那一天分別為天父升天節和天王升天節,於是後來定國之後,國人又多了兩個可以放假的節日。


    隨後西王移步到了北王府,北王府也是一片的屍山血海。昨夜燕王秦日剛、頂天侯陳承瑢率領天王府抽調的精銳參護突襲北王府,雖然沒有西王府的兵馬參與,但這裏廝殺的慘烈程度也絲毫不遜色。


    北王府一早有了準備,韋昌輝本擬天王府的兵馬碰了釘子之後便會縮迴去,但沒想到廝殺得最激烈的時候,北殿尚書張春厚鎮守的北王府後門忽然門戶大開,攻打後門的陳承瑢趁勢引兵突入北王府後院,將北王韋氏一門殺了個幹淨,接著突入到北王府正殿,韋昌輝猝不及防之下,被陳承瑢等斬殺當場。韋昌輝身死,北殿兵軍心大亂,西殿軍也開始發炮攻城,士氣更是大跌,隨後便是天王府兵馬對北殿兵的屠殺。


    這一刻上帝果然還是公平的,集中在北王府的兵馬大多都是韋昌輝的心腹兵馬,也是天京事變中殺人最多的,昨晚他們也遭到了屠殺,果然還是遭到了報應。


    秦日剛和陳承瑢也殺紅了眼,甚至西殿大軍突入到北王府一帶的時候,他們還和西殿軍打了一仗,結果便是被西殿軍狠揍了一頓。隨後秦日剛和陳承瑢才迴過神來,急忙約束部下,派人與西殿軍將領聯絡。


    之後西殿軍帶來了西王的命令,讓他們就地等候,於是秦日剛、陳承瑢等人便帶著人馬一直在北王府等候,直到西王的大駕光臨。


    蕭雲貴那張威風的國字臉肅穆非常,當看到秦日剛、陳承瑢獻上的韋昌輝首級後,迴頭對韓寶英道:“翼殿的大仇人死了,本王沒有食言吧。”


    韓寶英瞬間熱淚盈眶。掩麵痛哭起來,洪韻兒上前安慰了幾句,蕭雲貴大手一揮道:“將北奸首級傳視各門之後,派人送往武昌翼王處!然後為東王平反昭雪,將韋昌輝矯詔作亂、屠戮翼殿等事昭告天下!韋昌輝就是天國最大的罪人!”西王這一句話便是要替東王翻案,徹底為天京事變找一個替罪羊,雖然很多人知道殺東王是天王的意思。但天國很多軍民百姓還是不知道內幕的,西王當然不能將罪名推倒天王身上,這樣做東王逼封萬歲的事也會牽扯出來,所以最好的官方定論就是北王韋昌輝犯上作亂,矯詔殺東王,謀害翼王。最後更攻打天王府殺害天王,這樣所有的事都有了一個蓋棺定論之說。雖然這樣做不一定能掩蓋全部事實的真相,但起碼對大眾有了一個交代。


    左宗棠在身後提醒道:“西王殿下,北殿國宗韋俊還在廬州擁兵十萬的,是不是暫時不要對北殿逼迫太緊?隻怕韋俊擔心被韋昌輝牽連,情急之下投了滿清。”


    蕭雲貴沉默片刻後緩緩說道:“我會給韋俊一封親筆信勸他歸降,其實北殿很多人也是無辜的。但韋俊若是執迷不悟,本王會毫不猶豫發兵廬州,真正的忠誠之士不論遇上什麽都會忠誠而不背叛,但要是心懷不軌之人,你再怎麽厚待他,他還是會背叛你!”


    後麵的話也隻有洪韻兒聽懂了,韋俊此人在曆史上的確降了滿清,被封為參將。駐守安徽池州,晚年隱居於安徽蕪湖,死後葬於安徽宣城,一個背叛者倒是得了善終。曆史上的韋俊降清雖然也有天京方麵的逼迫,但總的來說天王還是對韋俊寄予了厚望,韋俊也是天國後期的名將之一,最後還是降清。足見他的意誌並不堅定,是以蕭雲貴決定給他一個機會,假若韋俊接到親筆信後還要猶豫和講條件的話,蕭雲貴是會毫不猶豫的調集兵馬收拾掉這個隱患。


    於是韋昌輝和曆史上一樣。做了替罪羊,說他冤枉也有點冤,畢竟想鏟除東王的還是天王,若是沒有天王的支持,借韋昌輝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誅殺東王的,這一切始作俑者便是洪秀全自己。太平天國因為拜上帝教教義那可笑的避諱原因,洪秀全認為稱皇帝的隻能是天父上帝,於是他退而求其次隻稱王,稱王之後在永安又搞了五個王出來,本身這就有點共治的意思,洪秀全這個秀才卻不明白共治放在和平時期或許還能有用些,但在戰爭時期卻成了一顆定時炸彈。


    曆來造反者都是投機式的心態居多,饒是楊秀清這樣還有些戰略眼光的有才者在入了天京之後,也都免不了迅速的腐化墮落,跟著便是與自己人爭權奪利。天國首義六王之中,天王洪秀全本來可以掌控大權節製諸王的,但他卻常年隱居深宮不理政事,而讓東王代為理事,這種權力的旁落之後勢必造成政權與教權的衝突,加上各王之間的矛盾衝突加劇,天京事變就成了必然發生之事。


    韋昌輝說他不冤就是在他領了天王旨意之後發動事變過程中殺戮太多,擴大化的殺戮牽連太廣之後,讓他後來想收手都收不住。一切原因都是幾個王爺過於分散的權力讓各王都擁兵自重,韋昌輝殺了楊秀清自然害怕東殿興兵報仇,自然要多殺人將隱患消除,殺到後來殺到了翼王頭上,於是韋昌輝就等於把自己的性命都給賭了進去。


    看著滿目瘡痍的北王府,蕭雲貴輕歎一聲,喃喃自語道:“你的悲劇就是做了殺人的刀,有道是鳥盡弓藏,就算你最後沒有殺戮太甚,洪秀全最後為了安撫東殿那些人還是會把你給推出來送死的。”


    左宗棠上前道:“殿下,二師馮子材來報,最後一座水西門也已經落入我們控製之中,天京城內的北殿軍已經全部剿滅。”


    蕭雲貴嗯了一聲,昨夜原本還擔心北殿兵會拚死力戰,但最後發現北殿軍根本沒有一戰之心,除了北王府的北王心腹抵抗激烈外,其餘各門守軍無不都是望風而降,三萬餘名北殿兵馬投降的就有兩萬多人,北殿將官中自北王韋昌輝以下戰死十多人,北殿尚書張春厚、謀士劉乃新等數十人歸降,天京的北殿勢力已經不複存在。


    而天王府也是死傷慘重,洪氏一脈自洪秀全以下幾乎被屠戮一空,除了洪仁發和幼天王洪天貴福不知所終之外,就連不少洪氏外戚也被屠殺,剩下像鍾芳理等洪氏親族在鍾芳理被逼自刎之後,都戰戰兢兢的生怕被人秋後算賬而閉門不出,自此天京城內的天王勢力也是一蹶不振。


    加上之前已經被北殿屠戮太甚的東殿勢力和翼殿勢力,一場天京事變之後,人們驚奇的發現,天京城內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權力真空,而西王的強勢迴歸似乎便是要填補這個真空。


    隨後西殿開始了有條不紊的後續計劃,恢複天京秩序,改善軍民百姓民生,製造輿論態勢,消除天京事變的影響等等。雖然每件事都不是那麽容易完成的,但好在蘇褔省有自己完整的行政體係和強大的軍事力量作為保證,同時還有雄厚的資金作為後盾,一切事物都在按著事情該有的樣子發展下去。


    西王進入天京城的第三天上,西王率領天國文武百官以及眾多的軍民百姓一共上萬人在天王府外的廣場上為天王和東王舉行了隆重的祭天葬禮。隨著洪秀全的落葬,天國似乎翻開了新的一頁篇章。


    天京下關幕府山腳,這幕府山曾今見證了當年鴉片戰爭的恥辱,英軍正是在這裏實施了登陸,隨後揚言要攻取南京,最後才逼迫滿清簽訂了《南京條約》。


    天色已經漸晚,從幕府山遠眺長江,落日餘暉之下,一艘艘來往於上海、鎮江和天京之間的貨船絡繹不絕,天京被西殿納入懷中之後,還代表著西殿徹底打通了長江的黃金水道,從上海到內陸各地的商業、貨運可以通過太平軍掌控的長江上海至武昌段實現航運。在武昌的寶慶商會何元倫等內陸商號和朱昌齡、魏鶴林等在上海的商號終於實現了生意上的往來,是以長江水麵上出現了如此繁忙的景象。


    緊靠幕府山腳下的江邊水麵上,一艘較小的烏篷船停在此處,天黑之後船上也沒有燈火,船上兩人正驚恐的望著江麵上的來迴巡弋的西殿武裝哨船,這兩人正是從天京城化妝走脫的洪仁發和洪天貴福。


    “阿叔,我們能到武昌去找翼王麽?”


    “我不知道,翼王那邊看樣子是去不得了,楊輔清也被西王剿滅,我們好像沒地方可去了。”洪仁發沒了主意,他沒想到會有這麽多西殿的船都是開往武昌去的,難道翼王早就和西王有所勾結?而楊輔清部早已經煙消雲散,這時候洪仁發才發現最可怕的其實就是西王,他把兩人的後路都給堵死了。


    “那我們去哪裏?”


    “不如我們去上海,轉道香港,去投奔你另一個族叔洪仁軒!”


    “阿叔,我見這些天西王都在派人到處找我們,或許我們迴去西王也不會把我們怎麽樣的。”


    洪仁發赤紅著眼睛怒道:“幼天王,你清醒點,天無二日民無二主,那個西王是不會容許我們迴去的,你別看這幾日他假惺惺的發布文告尋找我們,隻要我們一露麵必遭殺身之禍!”


    “可是我們怎麽到香港去呢?”


    “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辦法的,我們等到天黑順流而下,先去上海,那邊洋兄弟多,或許我們能混到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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