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人不論再怎麽不講道理,但基本的信譽還是有的,五艘戰艦交付給太平軍的時間雖然拖到了條約規定的最後時限,但他們還是交付了五艘戰艦。其中有兩艘為英國海軍傳統的三等戰艦,三艘四等戰艦。四等戰艦中有一艘是太平軍的老熟人,曾今造訪過天京的“哈爾米士”(s)號快克船(巡洋艦)。


    “哈爾米士”號是一艘汽機風帆雙動力木殼三桅大艦,艦長七十六米,艘體用雙層橡木板製造,每層厚達四十二厘米,風帆總麵積為一千一百二十平方米,汽機動力三百六十馬力,艦艏安有堅固的衝角,排水量一千三百噸,艦上配備了三十四門後裝線膛炮和三百一十六名乘員。


    兩艘三等戰艦中,也有一艘是蕭雲貴和洪韻兒久仰大名的,她就是曾今舉行了《南京條約》簽字儀式的皋華麗號。皋華麗號是‘cornwallis‘級三等戰艦的首製艦,1813年5月12日在東印度公司的bombay船塢下水,原名‘‘,1824年5月15日更名。‘cornwallis‘在中方文書稱之為‘皋華麗‘號。本艦船長145呎11吋,寬48呎,深21呎1吋,裝備28門32磅炮,12門32磅大口徑短炮,28門18磅炮,6門18磅大口徑短炮,6門12磅炮,定員590人。在1855年2月8日,為了應對遠東的對俄戰爭。英國人給她加裝了787匹馬力的蒸汽動力。


    還有一艘三等戰艦是‘vengeur‘級的三等戰艦猛士號,猛士號1813年5月31在deptford船塢下水,船身長176呎,寬47呎6吋。深21呎。裝備28門32磅炮,28門18磅炮,6門12磅炮,12門32磅大口徑短炮,定員510人。她在1847年改裝了蒸汽動力,也是風帆蒸汽雙動力的戰艦。


    其餘兩艘和哈米爾士號一樣,屬於四等戰艦。但比哈米爾士號略小,而且僅僅隻是風帆動力驅動的戰艦,但兩艘船的火力每艘都有火炮三十多門,也不可小覷,她們分別是響尾蛇號和信天翁號。


    蕭雲貴和洪韻兒搞不明白英國人為什麽會把皋華麗號當做轉交的戰艦之一,是英國人有威脅之意呢,還是有示好之意?畢竟作為《南京條約》的簽訂艦,皋華麗號對國人來說是有著屈辱的印記在上麵,英國人把皋華麗號移交給太平軍是在提醒太平軍往日國人的失敗呢?


    其實兩人想得太多了,皋華麗號作為三等戰艦雖然改裝了蒸汽動力。但英國人並不滿意她的表現,在曆史上皋華麗號在幾年後便作為岸防艦淡出了主力艦隊,取代她的是全蒸汽動力的新式戰艦。換句話來說,皋華麗號是英國人新老戰艦交替的半淘汰品,在噸位上滿足條約裏麵的噸位條款罷了。


    五艘戰艦移交之後,太平軍海軍實力就陡然上了一個台階。太平軍在上海雇傭了一支五百多人的外籍水手隊伍,這些人摻雜著太平軍自己的水手來共同操控五艘戰艦。並在上海成立了太平天國海軍東海艦隊,皋華麗號作為艦隊旗艦,整支艦隊戰鬥人員兩千五百多人,後勤以及其他人員四千多人,艦隊錨地設在了定海。同時蕭雲貴將皋華麗號、猛士號、哈米爾士號、響尾蛇號、信天翁號分別改名為赤金號、青木號、藍水號、紫火號、黑土號,水師提督乃是唐正財。


    這次羅大綱提督內河水師西進,蕭雲貴調配藍水號(哈米爾士)、紫火號(響尾蛇)兩艘戰艦隨行,便是意圖炫耀西殿強悍的武力,同時對上湘軍的那些內河水師。蕭雲貴相信兩艘戰艦將無可匹敵。


    和蕭雲貴、洪韻兒第一次見到哈米爾士號時候的震驚一樣,當石達開、張遂謀和韓寶英等翼殿人等在采石磯見到已經改名藍水號的哈米爾士號時,都是一臉的震驚。


    “這、這真是我們天國的戰船麽?”韓寶英的小臉短暫的震驚之後,開始因為興奮而變得有些潮紅起來,她欣喜的口吻絲毫沒有掩飾心中的情感。這一刻她真的為天國感到驕傲,而下意識的忘記了這兩艘船打著的西殿旗號。


    蕭雲貴嗬嗬笑著,一旁負責接待的羅大綱也笑了笑說道:“這艘船是英國人的四等戰艦,在上海我們還有兩艘比這個更大的戰艦,那是三等戰艦。這艘船長……”羅大綱麻利的報出藍水號的一些數據來,隻不過把當中的單位換成了國人習慣的尺斤單位。


    石達開麵色變得很是精彩,聽完羅大綱的介紹後,他皺眉道:“這艘巨艦在英夷那邊隻是四等戰艦?”


    羅大綱沒聽明白石達開話語的意思,隻是點頭道:“不錯,這艘船隻是四等戰艦。”


    蕭雲貴卻聽懂了石達開的意思,輕歎一聲道:“是啊,這艘讓我們看起來就覺得是巨艦的船在英國人那邊隻是四等戰艦,其上還有三等戰艦、二等戰艦和一等戰艦。他們的一等戰列艦配備的火炮數量在一百門以上,船員八百人以上,一艘船的火力就比我們一個萬人兵馬的火炮數量都要多。”


    石達開呆呆的抬頭望著藍水號久久不語,過了半晌才道:“要是我們和英國人開戰,勝算如何?”


    蕭雲貴毫不掩飾:“按現下我們西殿兵馬的實力,海上完敗,陸上五五之數。”


    石達開又沉默了,他的麵容變得鐵青而沉寂,像一尊雕塑一樣矗立在那裏,蕭雲貴站在他身旁沉聲說道:“達胞,我們已經落後其他國家太多、太多了,趕走滿清還隻是複興漢家的第一步。要是趕走了滿清,這英夷又來,我們如之奈何?再一次淪為別人的奴才麽?”


    石達開咬牙道:“大不了一腔熱血便灑在這厚土之上!”


    蕭雲貴點點頭道:“以死拒之,的確我們隻剩下人命可以去換。但我想假如我們到現在還不團結起來,還要內鬥的話,或許我們連拿人命去換的機會都沒有了。”


    石達開略略低下頭去,他不敢看向蕭雲貴,但看得出他的心情好像打翻了五味瓶。


    蕭雲貴接著說道:“或許數十年之後,我們都將埋身黃土。而後人卻還在經受苦難,讓後他們會問,為什麽當年老祖宗們明明有機會取勝的,為何他們要放棄?事情本不該是這個樣子的!然後知情人會說,當時他們忙著爭權奪利,忙著自相殘殺,忙著滿足私欲去了。”


    話語很難聽,但像重錘一樣重重的捶打著石達開的心房,蕭雲貴指著藍水號道:“幾年前當時英國人開著她來到天京,當時天王還在武昌。我代表天國見了英國人,也見到了這艘船,當時我就在想,有朝一日我也要有這樣的一艘船。現在幾年過去了,我不但有了這艘船,甚至比這艘船還大的船我也有了。你知道為什麽我能做到嗎?”


    石達開不知如何迴答。隻得道:“兄長天縱奇才,又有天兄保佑,乃是天國第一人。”


    蕭雲貴搖搖頭笑道:“我不是什麽奇才,當年我隻是紫荊山砍柴賣炭的。”跟著蕭雲貴虛抬起大手說道:“明人麵前不說暗話,我能做到並不是什麽天兄庇佑,更不是什麽天縱奇才,而是因為我手中有權勢。我用手中的權勢整合蘇福的人力、物力,讓蘇福強盛起來,所以才能做到了這一點。”說到這裏蕭雲貴望了望石達開問道:“但天王呢?他當年許下的承諾又做到了哪一點?”


    石達開啞然無語,當年洪秀全許諾的打下小天堂。有田同耕、有飯同吃、有錢同使,起初聖庫豐腴時倒是實行過,但後來大鍋飯讓生產力大大減退,最後天國治下除了天京城,其餘地方無不都開始按滿清舊例納糧。甚至天京也不是什麽小天堂。紙醉金迷的金陵城侵蝕了太平軍的王侯將相們,他們一個個變得貪婪、自私、猜忌起來,天京事變也僅僅是爭權奪利的手段,為了幾個人的權勢私欲,天京數萬軍民丟了性命,這便是天王和東王口中的小天堂麽?


    蕭雲貴拍了拍石達開的肩頭說道:“既然你手中有權力,就需要用好它,它能給你帶來利益,但它同樣有責任在裏麵。權力越大,責任越大,我蕭朝貴從當上天國西王之日起,自問很好的用了手中的權力,它給我帶來了很大的利益,同樣我履行了自己的責任,這個責任就是讓軍民百姓能夠安居樂業,然後富國強兵!”


    最後蕭雲貴緊盯著石達開道:“天王呢?他履行了責任了嗎?他給天國帶來了什麽?天父真的需要這樣的人統帥天國的軍民百姓麽?”跟著毫不掩飾他自己的野心和欲望,坦然道:“為了將來我們的子孫後代不會受西洋列強欺負,我需要更大的權力,我才能履行好更大的責任,這副重擔天下間舍我其誰?!”


    蕭雲貴說話的時候絲毫沒有避諱石達開身後的張遂謀和韓寶英,張遂謀聽著西王的話,從震驚慢慢變為了沉思,韓寶英則從憤怒慢慢變成了呆滯,但兩人都聽懂了蕭雲貴的話,從前他們認為的是隻有翼王能夠帶領天國趕走清妖、走向興盛,但今日他們發現西王已經遠遠的走在了更前麵,而且他的視野之內清妖已經不足為慮,而令人更加可怕的敵人已經擺在他們麵前。正如西王所說,天國再內耗下去,便會失掉得勝的機會,而他西王有能力帶領天國走向更遠的地方,但他需要權力,需要更大的權力。雖然蕭雲貴從都到尾沒有一句話是勸說翼王投向他的,但西王所說的每一句話無不都是在表達這個意思!


    洪韻兒一直沒有說話,此刻卻輕聲開口說道:“這艘藍水號帶來了天國海軍的新路,而我們此刻站在時代的十字路口,等待我們的隻是選擇而已,合則兩利,分則兩敗。但我們夫婦不會因為翼殿的選擇而改變初衷,這條路我們一定會走下去,哪怕死在路上,也會有人接過旗幟繼續走下去,我們不希望將來子孫後代評論時說,明明現在我們有機會選擇勝利,但我們卻選擇了什麽也不做。翼王,天下間比忠義還要大的便是萬千百姓的福祉,子孫後代的生機,為了這些我們可以不要忠義,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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