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牙子和萬州人因為林胡人的俘虜,都賺了一筆。可是,王英石這兩天日子過得就有些不太好了。


    這兩天的經曆,讓他覺得,自己可能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那天早上,他隻注意到,工人們在路邊攤看報紙,甚至還在路邊攤談論時事。等到他們走了,王英石才想起來,這些人居然“下館子”了?


    雖然隻是路邊攤,但是對大梁的百姓來說。他們很少有人舍得,一早上就出來消費的。


    又是買報紙又是買早餐。這一早上就是兩項消費了。對於一文錢恨不得掰兩瓣花的大梁百姓來說。這樣的“揮霍”簡直是不敢想象的。


    從這一點就能看出,萬州的百姓生活非常的富足。老百姓手裏有足夠的閑錢,讓他們去追求更好的生活。


    王英石當時就想到了一個詞“藏富於民”。這個詞在曆史上,大抵都是大臣們,用來忽悠皇帝的。因為他們所說的民,都不是真正的老百姓。


    他們每一次主張“藏富於民”,最後獲得利益的不是勳貴、士人就是商賈,甚至是他們的家仆。總之,老百姓到後來都會越來越窮。


    而萬州的藏富於民,那可是實實在在的,看萬州百姓這富足的生活,王英石就知道,不管萬州的法令是不是真的嚴苛,王燁絕對能獲得萬州百姓的全心擁護。


    別的不說,如果他們不擁護王燁,這樣的生活別人是絕不可能給他們的。


    想到這裏,王英石的心便安定了許多,至少他知道,萬州的百姓是不可能反對王燁的,這就行了。以萬州現在的實力,如果他們能萬眾一心,大梁朝廷絕對很難討得了好。


    緊接著,萬州城進入了忙碌時分。萬州的百姓開始了一天的工作,王英石發現這個時候,萬州城似乎空了一半。


    其實他的感覺並不算誇張,萬州城在還是萬山城的時候,就開始搞大工業,新移民出現之後,再加上原有的兩座衛星堡,萬州城已經有了足夠為自己服務的小城市,因此,萬州城現在幾乎已經沒有農業了,所以這裏的適齡勞動力幾乎都是工廠的工人。


    現在的他們都在城外的工業區之中工作,王英石自然是見不到什麽人。


    此時,還留在這裏的幾乎都是老弱和婦女。這裏進行的是以紡織業為代表的輕工業。還有服務業,乃至以王燁為首的新技術的研究工作。


    整個萬州有條不紊的運轉著,而且不久前上任的警備人員也開始工作了。


    萬州城現在的治安很好,他們的工作也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內容。


    除了巡邏之外,大部分的警備人員都在訓練和學習。


    王英石在萬州城轉了一圈,他發現,整個萬州城有點奇怪。看起來萬州城似乎很忙碌的樣子,但是這裏的每一個人看起來似乎都有些甘之若飴的意思。


    不過仔細想想王英石也就釋然了,現在的萬州百姓雖然看起來很忙碌,但是他們的勞動量跟他們從前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時候相比,真的是差了很多。


    而且那個時候,他們就是累死也未必能賺多少錢。可是現在,他們卻生活的非常富足,每一天都能看到自己的生活在變得更好,他們如何能不甘之若飴?


    “希望,這可能就是萬州最強大的力量了。”王英石還記得,他曾經問過王燁,萬州最強的地方是什麽,當時王燁就是這麽迴答他的。


    王英石當時還覺得莫名其妙,現在想一想還真的就是這樣。


    正是因為王燁給予了萬州百姓希望,所以他們才會如此死心塌地的跟隨王燁。


    也正是因為他們對未來的生活充滿希望,所以他們才願意跟萬州一起努力下去。


    走累了之後,王英石來到一座小茶館之中休息。他發現一個老人正在拿著一本書聚精會神的看著。


    王英石走過去一看,居然是一本講算學的書。


    他有些好奇,於是便開頭問道:“老人家,你們萬州人都像你這麽好學嗎?”


    老人家看王英石的樣子就不像是萬州人,於是便迴答:“我這算什麽好學啊?這算學上的東西都是我們日常生活能用到的,多學點總歸是有用的。”


    王英石說:“我聽說,萬州人都能讀書認字,那是真的嗎?”


    老人家說:“那是當然,我們宣慰使大人說了,讀書人總說‘人生煩惱識字始’,但是讓他們把自己的學問都忘掉,他們八成是不會幹的。所以,他們這話就是說給沒有學問的人聽的。就是不想讓我們學東西,他們越是不想讓我們學,我們就越是必須學,否則就隻能世世代代被他們欺負下去。”


    王英石笑了笑,這個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知識,是讀書人用來維持自己地位的武器,他們怎麽可能願意讓天下的百姓都懂知識呢?


    卻不想,這個老人家說到這裏似乎變得激動起來,他狠狠的敲了下桌子說:“以前不懂,現在我才明白了。那些當官的,就是不想我們讀書明理。當我們懂得這些之後,我們就不會再乖乖的聽他們使喚了。而且,他們也不能再像現在這麽高高在上了。”


    王英石笑著說:“那你這麽大的年紀,還學這些東西,不覺得辛苦嗎?”


    “不辛苦。”老人家說:“我們宣慰使大人說了,教育孩子要講究一個‘言傳身教’,我們當家長的,每一個行為每一句話都能給孩子帶來教育意義。我必須得多學點東西,以後才能讓我的小孫孫多漲點本事。”


    王英石有些無語,這連言傳身教都懂了。萬州的文教氣氛確實已經建立起來了。


    他覺得徐博簡的判斷是正確的,如果萬州繼續發展下去,他們確實有可能動搖天下士人的統治根基。


    可笑,京城之中的那些老大人,還以為隻要他們牢牢的控製住八股文和科舉取士,他們就能一直維持統治。


    卻不想,萬州一直想做的根本就不是跟他們在一張棋盤上下棋,而是從一開始就想掀翻這張棋盤。王英石無比確信這一點!


    萬州的百姓對大梁和遼東都沒有任何好感,這兩天,他已經聽到很多對大梁和遼東的敵對言論了。萬州早晚會對他們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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