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甚聰明,看不懂六郎你要做什麽,但鍾謨此舉定然沒安好心,但那日聖人對此議倒是頗為上心的樣子,我看此事十有八九要成,這個玉佩你先帶著吧,大軍陣前刀劍無眼……”說著眼眶有些泛紅。


    李煜緊了緊胳膊:“沒事的,此事還沒成定論呢”


    眼中卻兇光閃現,“李從善、鍾謨……還沒死心哪,太寧不知道這手的真實用意,可真當我這個穿越者是吃素的?你們是算準了我這便宜老子喜歡搞平衡的心態,投其所好,嗬嗬嗬嗬,大家走著瞧吧。”


    溫存片刻後,李煜開始仔細觀察這玉佩,這玉佩形製甚是粗糲,一塊寸把見方的玉牌子,上部鑽了個孔用來穿繩子,正麵刻著一個篆體字,但刀法散『亂』沒有章法,甚至可見用力過猛留下的裂紋來,仔細辨認後這是一個篆體的“永”字。


    反圖案更怪,下部刻著一個罐子或者鼎的圖樣,上部是一些弧線還有點畫,李煜琢磨了半天,覺得雕刻者應該是想表現嘉禾之意……


    嘉禾紋倒是常見,但一般多用在國家禮器上,私人使用還真是少見的很。


    這玉佩扔到西市估計也就一兩貫錢而已,看來太寧的生父母不像是什麽富貴之人。


    端詳片刻後,李煜將玉佩掛在自己脖間,對太寧道:“此物便先借我用用,等我平安歸來後再還你……”


    “不是我小氣不願意送你,隻是此物是我生父母留給我的唯一念想……本來是想到你出征前給你的,但既然鍾謨在挑動此事,你便先帶著吧,希望能克製住那個小人”太寧柔柔弱弱的說道,此時的她一點都沒有宮中小霸王的模樣,隻是一個可憐的小女孩。


    “我知道,所以卻之不恭了……”


    看看天『色』也差不多了,二人整理一番衣物後便去清寧宮用膳。


    飯後李煜沒直接迴安定宮,而是去了澄心堂,在燈下將玉佩的紋路描出。


    隨後叫來細作監的大匠,吩咐他照著做一塊,且要保密。


    大匠接過一看,撇撇嘴:“大王,這圖樣實在是……”李煜好說話的名聲大家都知道,所以大匠也沒多想,但說到一半才覺得不妥。


    “是不是太過粗劣,你這個大匠不願意做啊”李煜一看就知道他的想法


    “不敢,不敢,小的一定照圖樣做得一『摸』一樣來。”


    “此物,有別的用處,不求精細,隻求『逼』真,向來世上隻有劣仿精,今日卻背道而馳,也是難為你了。”


    “小的不敢,此物做起來倒也甚快,隻是不知道要用何種玉石。”


    “嗯,材質麽,就是市麵上常見的,三貫錢以內的即可,記得要翠玉,不能太綠,雜質也得多點……”


    大匠麵『露』難『色』“那隻怕要去廢料庫中找了……”


    “無妨,做出來就好。”


    大匠迴到細作監發動留守者的工匠把廢料庫翻了個底朝天暫且不說。


    ……


    每月的六、十六、二十六也是潘誠厚要向李璟“匯報工作”的時候。


    而匯報的內容也從之前的唇華鋪子逐漸延伸到澄心堂甚至李煜的日常,包括他見了誰,見了多久,和史虛白、朱尊度日常言談幾何,李璟都問的格外仔細。


    潘誠厚心裏好笑,但表麵上還是一五一十的匯報,言辭格外懇切。


    甚至李煜去李弘茂府上探病的事情,潘誠厚也做了匯報,李煜去看自己二哥當然不會帶老潘去,但隨行的小太監則是都是被趙春和潘誠厚調教過的,就算李璟親自問起來也不怕。


    隻是今日,對李煜的言行稍稍問了幾句後,李璟單刀直入:“潘誠厚,德昌宮之事如何?!”


    “迴聖人,這七日小的帶人一刻不停,將德昌宮今年所有賬目重做一遍,並加以分門別類的規整,德昌宮雖然隻司皇家內帑,但名下產業眾多,又有皇莊田產無數,是以……”


    “朕問你,經過七日,可得出什麽結果?”李璟不耐煩的打斷。


    潘誠厚一哆嗦,趕忙跪倒磕頭,在額頭碰地時,他腮幫子努起,顯然這是牙關緊咬的症狀,可再抬頭時卻是滿臉慌張“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讓你說,你就說!”


    “是是,七日內大體將所有賬目重新製作一遍,其間錯謬甚多,也有好幾筆錢花的莫名其妙……大概在幾萬貫……”


    “就這些?幾萬貫的話,劉承佑這廝確實該死,你且加把勁,盡快將結果拿出來,到時候少不得好好申斥他一頓,不罰他半年俸祿,隻怕這廝還要繼續犯渾下去!”李璟的口氣惡狠狠,但嘴角和眼角都向上翹著,顯見心情並不壞。


    潘誠厚用袖子擦著額頭上的汗,嘴唇囁嚅,欲言又止……


    李璟見了便道:“你個老貨,有話一齊說了便是,吞吞吐吐做什麽!”


    “聖人,聖人,”潘誠厚膝行幾步,蹭到李璟腿邊,嗓音也壓低了。


    李璟見狀一揮手,讓伺候的太監全部退下。


    潘誠厚見狀才用帶著顫抖的話語道:“聖人,小的查賬時發現幾處蹊蹺,庫中金帛雖然數量未變,但從蛛絲馬跡來看,每次都會有價值十萬貫的金帛出庫,經過一月或者數月後又迴到宮中,數量上看起來似乎對的上,但小的細查後發現,原來的大匹變成了小匹,蜀緞和浙緞也變成了江淮緞?賬麵上說是月例翻舊。”


    “什麽?!江淮緞?”李璟眼睛瞪得溜圓。


    這時節的綢緞不但是做衣服的材料,本身還是大額支付手段,流通中的銅錢數量遠遠無法覆蓋掉社會日常生產出產品的價值,勢必要引入更多的通貨。


    然而華夏自古就不是產銀大國,即便盛唐時節,年產銀最高不過八九萬兩,扣去各種首飾之用,收藏之用,能投入到流通領域的微乎其微,黃金也是如此。


    所以整匹的綢緞也充當起一般等價物的作用來。


    但綢緞充當貨幣也有個問題-不耐存儲,綢緞的主要成分是蛋白質,放久了就會發黃變脆,故而德昌宮就有翻舊的製度,隔一段時間,將庫存的舊緞子賣掉,然後買入當年新出的綢緞。


    由於德昌宮存儲的大部分是綢緞和布匹,為了防止一次『性』釋放出大量綢緞引起市場波動,所以便形成了每月都有賣出和買入的製度,這樣反而能活躍整個江寧的綢緞市場。


    至於賣舊買新其間的價格差異,懂的自然都懂,這也是為什麽德昌宮宮使被視為肥差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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