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看了也覺得眼角直跳,想了半天,隻好發揮自己皇子的優勢,跑到畫院裏,唇華、肥皂、李墨開道,把擅長畫人物的幾個待詔都請出來,給每個茶藝師都畫了一張肖像。


    傳統中國畫在表現人物方麵還是有很大不足,雖然號稱“曹衣出水,吳帶當風”,但在李煜看來也就那樣。


    此刻便深恨自己上輩子怎麽沒學個素描或者油畫什麽的,否則在這個時代便士妥妥的畫院供奉。


    就是巨然、董源這種一張畫能賣好幾億的主兒,也得客客氣氣管自己叫聲“先生”,稱上一句“神乎其技,不可思議。”


    然而不會就是不會啊。


    不過好歹是有了畫像了,掛在走廊裏怎麽也比那一溜兒通緝令看著像話。


    這棟臨街鋪子又稱外樓專門用來招待平民和小商人階層,走的是價廉物美的路子。


    一樓大堂用來給大家消磨時間,二樓雅座則是商談事情的好去處。


    而在園子中的另一棟樓,則不一樣。


    李煜迴憶起天風樓的格局,便要求在內樓多修建了好幾個出入口,以防止客人們在不必要的時候相互遇見。


    當然價格也是不菲,喝一次茶要好幾貫錢。


    茶葉,大部分是李景逷花錢從各出搜羅來的好茶。


    但最貴重的那幾餅卻是李煜從宮內順出來的,兒子偷爹不算賊。


    隻要別拿的太過分,李璟也是懶得管,當然他也未必知道宮裏有多少存貨,在這種事情上李璟一點都不精明,反而是糊塗的緊。


    正牌子的禦用貢茶,價格昂便不用多說了,是以問津者並不多,內樓和外樓間又有個頗大的院子隔開,所以日常倒是份外清靜。


    李煜倒也不急,這種高檔會所要的就是願者上鉤的派頭。


    倘若急吼吼的去拉人去發貴賓卡反而是落了下乘。


    他心裏也有盤算,倘若生意真的一直這麽冷清下去,就豁出臉麵去找徐鉉、馮延巳。


    請他們來喝一趟茶便是。


    不過,礙於穿越者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這是不到萬不得已才走的路。


    在此之前,還得靠自己。


    這日,李煜又坐在內樓的雅間發呆。


    就聽到樓下傳來陣陣叫罵聲。


    嗯?


    莫非又是娥皇?


    或者其它漂亮小姐姐?


    當然也知道不可能,也是想想而已。


    靜極思動之下,也就下了樓梯,打算見識見識,究竟是誰敢在皇子的產業中鬧事。


    聽聲音知道,喧嘩者是個男子。


    嘖,可惜了……


    下了樓去,隻見店堂中圍了一圈夥計,中間站著一人,還沒看清楚此人樣貌,但覺得鼻間酒氣衝天。


    這廝到底喝了多少啊?


    聽到樓梯響,眾人便將目光投來。


    掌櫃的一溜兒小跑到了李煜身邊,附耳道:“大……二東家”


    李煜有令,在商言商,那掌櫃一時還改不過叫大王的習慣來……


    “這醉鬼怎麽迴事?如是來鬧事的,直接讓夥計扔出去就好,別怕出事,江寧府那兒也不會說什麽的。”


    “哎,二東家有所不知,是個醉鬼沒錯,可別說小店就是江寧城,乃至我大唐都沒人敢衝他動手!”


    “?!!”李煜聽到這話,第一反應是老子李璟,第二反應是大哥李弘冀,除了這二位外,他實在想不出誰在在南唐能有如此威風?


    周宗、宋齊丘隻怕也不行吧。


    “到低是怎麽迴事?”


    “哎,二東家,這醉鬼剛才不知道怎麽就進了店堂,一進來就說要喝茶,下麵夥計一看他醉成這樣子,便好心請他去外樓,這下子卻惹到他『性』子上了,破口大罵。”


    “如此啊,夥計倒也沒做錯。”李煜沉『吟』道。


    這內樓主打方向用前世的話來說就是高端政務和商務服務。


    所用的器皿和茶葉自然也不一般。


    幾個建盞雖然不像周宗那個三『色』兔毫盞那麽值錢,但油滴、鷓鴣斑、茶葉末釉、兔毫也都是應有盡有。


    至於都是哪兒來的?


    兒子偷爹不算賊!


    一個盞隨隨便便就是好幾百貫錢,看看這位醉成這個樣子,要是失手敲了一個,算誰的?


    再有,所有的茶室都是精心裝修的,要是這位突然吐了怎麽辦?


    或者大聲喧嘩吵到別的客人又怎麽辦?


    掌櫃見李煜不說話,以為是對自己不滿,忙補充道:“東家,這醉鬼咱是真不敢往裏放,他叫史虛白!”


    “啊!?”李煜聽到這個名字,頓時渾身一陣惡寒。


    “你做的對,此人要是到了二樓那還了得?這內樓從此就算是廢了!”


    史虛白,南唐著名文士,大學問家,山東人,當初和韓熙載一起南下投奔李昪。


    至於此人有多少才學,多麽精於政務暫且不提,他在南唐出名則是因為做了一件足以笑傲中華曆史的事情:


    在禦賜宴上,當著皇帝的麵。


    隨!地!小!便!


    更奇葩的是李璟,倒也不以為意,反而誇他是真名士,還賞了五頃地。


    這事情一方麵說明史虛白可能前列腺有問題,也從側麵證明了李璟為人確實不錯。


    換做別的皇帝,就算不是一刀殺了,定個“君前失儀”之罪,流三千裏都是仁慈寬厚的典範。


    當然其間另一個因素是,史虛白和宋齊丘不對付,是宋國老的眼中釘之一……


    李煜看著醉醺醺的史處士,開始頭痛起來,他是真怕這位故態複萌,在店堂中拉開褲子……


    想到這兒李煜對掌櫃道:“我先避避風頭,你們想辦法把他騙出去也好,弄出去也罷,總之千萬不能讓他把這兒當了茅房!”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掌櫃也在擦汗,堂堂大名士在皇帝麵前脫褲子撒『尿』,這種乖張行為的本身就會給別人以巨大壓力。


    眼看史虛白伸手往腰間而去,李煜的臉都綠了“不要怕花錢,放手去做”。


    那掌櫃也是滿臉驚恐,他也是手無縛雞之力,眼睜睜的看著史虛白將手放在腰間胯下撓了幾把,隨即又背起手,二人才算鬆了口氣。


    李煜本著不與醉鬼糾纏的想法,扭頭要走。


    不料剛跨出一步,隻覺得一隻手搭上了肩膀,隨之而來的便是洶湧的酒氣,能把人薰一跟頭。


    “你便是此間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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