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紫鈴是神醫穀的人,還輪不到一個外人來收拾。


    “少主,救救紫鈴,三長老就這一個女兒。”


    一個老人走出隊伍,他並不是三長老的人,也不屬於三長老的陣營,但三長老就這麽一個女兒,如果死在了這裏,神醫穀百年平靜,就要亂了。


    雲亦染聽到這裏,那猩紅的眼眸,此刻慢慢化為平靜,那緊握著紫鈴脖子的手,此刻慢慢的放鬆。


    “你該慶幸,你在神醫穀。”


    雲亦染那血紅的唇,還有帶著無盡殺意的眸子。


    那雙眸子,不知在什麽時候,一片猩紅。


    “三弟。”


    洛星歌低低的叫了一聲,雲亦染並沒有迴頭,她的腳步有些虛浮,吼間含著一口鮮血。


    她沒有迴頭,不是因為恨,而是不想讓二哥為難。


    一個是他的家,一個是妹妹。


    即使他有自己的選擇。


    但她最終不忍,不忍讓他選擇。


    雲亦染沒有停留,那腳步雖然虛浮,但眼神卻格外堅定。


    那雙千丈星眸,此刻如浮屠世間的血海。


    “洛星歌,我音無邪瞧不上你。”


    中立之地的小魔女,纏了洛星歌三年的女孩兒,這一刻她那一身紫衣,如九天的玄女,一張臉笑得張揚肆意,眸子中帶著別人看不懂的神色。


    音無邪走在雲亦染的身邊,那布滿鈴鐺的皓腕,扶著雲亦染的手臂。


    洛星歌身體如同,田竹湖的水,被凍在原地。


    他的滿眼,是沉痛的顏色。


    他的心,布滿了萬千殺機。


    但他,不能。


    音門的眾人,有幾分不明白,為何少主和那個人走了。


    少主是一個顏控,就算惡整糾纏,所有的人都是美女或者美男。


    這是第一次,他們看到少主維護了一個,也不能說醜,就是非常詭異的人。


    “傷了她,我允許你活著了嗎?”


    就在這時,一把漆黑的匕首,就這麽擱在了紫鈴的脖子上。


    那個人整個人如一團黑霧,每個人的心神,都印上了那一雙血紅的眸子,卻沒有注意,這天魔山紫金麵具,是何時來到了神醫穀的領地。


    那一雙匕首上,萃著綠色的毒,沒人知道是什麽毒。


    但那詭異的綠色,讓人看著,就心生恐懼。


    那人並沒有殺了紫鈴,而是那布滿綠色的毒,一瞬間就在她的臉上,劃了七八道的傷口。


    “傷了她,你不配死得痛快。”


    聲音陰冷,如地獄傳出來的聲音。


    一縷黑衣來無影,去無蹤。


    那如拉人入地獄的眼神,讓人汗毛豎起。


    如魔鬼的聲音,狂妄至極。


    洛星歌眉頭緊皺,想要抬手,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緩緩放下。


    另一邊。


    雲亦染跌跌撞撞,走出很遠,看不到身後的人影後。


    一口鮮血就這麽噴了出來,此刻臉上的蒼白,根本不是裝扮,本就如此。


    雲亦染看了看身邊的音無邪。


    音無邪皺著好看的眉心,眼睛中閃爍著不悅的神色。


    “你怎麽跟出來了?”


    雲亦染用潔白的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一雙星眸有著幾分無奈。


    “我不出來,你怎麽辦?逍爺,你說過會保護好自己的。”


    雲亦染閉了閉眼睛,有幾分無奈,被這個小丫頭纏上,是真的躲不掉,逃不了。


    “我沒事。”


    聲音柔柔弱弱,如果不是周圍太安靜,音無邪根本聽不到那柔弱的聲音,一時間心中的氣,就這麽消失無蹤。


    “我該怎麽辦?”


    音無邪心疼的看著靠在樹上的人兒,那雙星眸此刻微微的閉著,唇邊的血不斷的下淌,眉心出現一道黑線,不斷的延長著。


    雲亦染搖了搖頭,這個丫頭在身邊是真吵。


    她用盡最後的力氣,取出一顆藥丸,音無邪將那顆藥丸,放入了雲亦染的口中。


    鈴鐺輕響。


    那柔弱無骨的手,手中不斷運轉著內力,向雲亦染的後背拍去。


    此刻的雲亦染已經陷入了昏迷,藥丸的送入,那根漆黑的毒線,反而停了下來。


    “魔主。”


    天魔山的眾人,看著滿身戾氣的紫金麵具,每個人都低下了頭,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神擋殺神,佛擋拭佛。


    滿身的殺氣,居然讓那氣色祥光,都發出了震動。


    “少主。”


    洛星歌身後的人驚唿,之間紫鈴此刻躺在地上,滿地的打滾。


    那張清秀的小臉,此刻被匕首劃傷,向下淌著黑血。


    “我保住了她一命,就是給了三長老麵子,傷了我的人,還想讓我救她嗎?”


    洛星歌此刻的眼睛微紅,迴望那個老者,臉上有著一股偏執的瘋狂。


    那是洛星歌十多年的歲月裏,從來沒有過的神色。


    “老奴不敢。”


    那個老者後退了一步,就這麽看著。


    “將紫鈴送去神醫穀點,從此不得踏出神醫穀一步。”


    “是。”


    神醫穀弟子背著紫鈴走了,洛星歌的臉色有些白,身體不由控製的後退一步。


    “少主。”


    川貝有些焦急,別人不知道,但最近少主的異常,川貝都看在眼中。


    逍爺是少主的命。


    逍爺出事了,少主怕更不好受。


    這邊的小插曲,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各大門派均在追逐那小小的白色靈獸。


    可那小靈獸原本戲耍的神情,突然神色一變,那眼神之中布滿了焦急的神色。


    隨即白光一閃,又沒有了蹤影。


    “仙獸呢?是不是你們極樂門收了?”


    “放你奶奶的腿兒,我看是你們玄炎幫賊喊捉賊。”


    “哼,說不準是普光寺那幫老和尚收了。”


    “聖女山,一個個自詡聖女,誰不知道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一時之間,所望之處,哪裏還有仙獸的蹤影?


    而各大門派,更是動起手來。


    原本平靜祥和的田竹湖,今日注定無法平靜。


    “噗。”


    雲亦染又吐了一口血,血已經全部呈黑色,那張蒼白的小臉,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變成了全黑色,就連嘴唇,此刻也是漆黑一片。


    音無邪滿臉的焦急,心中暗罵洛星歌,都這個時候了,怎麽還沒來?音無邪哪裏知道,洛星歌已經昏了過去。


    就在這時,一道白色的光線,直接鑽入了雲亦染的眉心,焦急的音無邪並沒有看到這一幕。


    而一個紫金麵具,帶著一群黑衣人,從遠處走來。


    音無邪並不知道之後的事情,她那嬌俏的小臉上,滿是防備的神色。


    “我們無意爭奪仙獸,請各位速速離去。”


    紫金麵具看了看音無邪,一雙黑霧般的眸子中,殺意漸漸緩了下來。


    “我要帶走她。”


    音無邪愣了下,而那人的目光,卻直直的落在逍爺的身上。


    目光柔和情意綿綿,就如同寶貝一般,三千青絲不及此人的一縷白發。


    “為什麽?”


    音無邪防備的看著,她現在心中更是焦急,洛星歌不來,她不知道逍爺的情況,一雙睡眸滿是慌亂。


    “再耽誤下去,她會死。”


    那個黑衣人的周身,湧現著煩躁的氣息,音無邪明顯能感覺到。


    “可是……”


    黑衣人並沒有等音無邪說完,隻是一揮手。


    那群黑衣人就將音無邪圍在了中間,紫金麵具已經將倒在地上的雲亦染抱起。


    動作小心,仿佛雲亦染是那易碎的陶瓷娃娃,一碰即碎。


    音無邪冷靜下來,這個人也許真的認識逍爺,不然怎麽會那麽小心?


    “人我帶走了,告訴洛星歌,他欠小東西一個解釋。”


    那踏著竹葉而行,轉眼之間就消失在了視線之內。


    音無邪跺了跺腳,隨即麵色漆黑,眼睛中有著焦急的紅。


    “少主,你怎麽樣?”


    音門的人並沒有離太遠,但少主不讓靠近,她們也隻能在外圍守著。


    直到天魔山的人踏空而行,他們才發現有人闖進去了。


    “無事。”


    音無邪帶著人走了。


    原本熱鬧的盛鼎盛事,沒想到最後是這個結局。


    田竹湖的所有勢力,搜尋過後,終是沒有找到任何仙獸的痕跡。


    各大門派相互懷疑著,相互防備著。


    洛星歌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一道刺目的陽光從外麵照射到了馬車內。


    “咳咳。”


    洛星歌深深的咳了幾聲,才感覺氣息順暢了一些,隨後腦海中湧入的便是田竹湖的情景。


    洛星歌眸子上沾染著沉痛,那痛苦之意,讓他整個身體痙攣起來。


    “少主。”


    趕車的川貝,聽到馬車內的動靜,立刻打開車門,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


    神醫穀少主啊,一直清清淡淡,高高在上,俯視萬千生靈,隨心所欲的人。


    何苦將自己折磨到此?


    “川貝,三妹怎麽樣?”


    川貝沉默了片刻。


    昨日少主昏迷前,就吩咐尋找逍爺,可正片竹林,哪裏有逍爺的身影?


    “沒找到。”


    “沒找到?”


    洛星歌靠在車廂上,臉上的顏色更白了一分。


    化源散。


    無藥可解,就算是他出手,也解不了。


    但他卻留下了紫鈴的命。


    洛星歌一張慘白的臉,閉著雙眼,不再說話。


    而川貝歎了一口氣,繼續去外麵趕馬車,希望盡快到烈京,尋尋逍爺的信息。


    田竹湖三十裏外的一個莊子。


    “她怎麽樣?”


    “主子,化源散,我解不了。”


    站在黑衣人麵前的老者,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而坐在床邊的黑衣男人,此刻握著的碗,在他的手上一寸一寸的碎裂,那碗片割破他的手心,他竟然毫無察覺。


    “誰能解?”


    “化源散來自於神醫穀,江湖據說,就連神醫穀也沒有解藥,主子,無人能解。”


    黑衣人的眼睛,是化不開的濃墨,那沾滿鮮血的手在輕輕顫抖,心不斷的收縮著,收縮著,那濃烈的疼痛,讓他模糊了眼眸。


    “可否拖延化源散的藥效?”


    “那顆雪靈芝,已經喂了下去,現在隻能等。”


    老者的臉上也有幾分無奈,他第一次看到主子滿臉焦急,那一雙眼睛就好像慌亂的小兔,這還是那個決定生殺,主人生死的主子嗎?


    “出去。”


    聲音很冷,很低,老者行禮,退出了屋子,將房門緊緊的關好。


    屋內的人一襲黑衣,看著床上那毫無生氣的小臉。


    “小染兒,我該怎麽辦?小染兒,隻要你活下來,我做什麽都行,求你。”


    那帶著鮮血的手,握著柔弱無骨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臉邊。


    感受著那小手的熱度,他才能感覺到,他的小染兒還在。


    此刻的雲亦染能夠聽到外麵的話,能夠感知到外麵的一切,但她的眼皮如有萬斤重,根本睜不開眼睛。


    那溫熱的液體,順著自己的手,從胳膊滑下。


    是哭了嗎?那溫熱的淚。


    雲亦染的心中著急,可她卻無能為力。


    沒有人看到,雲亦染的眉心七彩閃爍,明明滅滅。


    烈京依舊一片平靜,洛星歌迴到烈京後,第一時間就是去大將軍府拜訪,但老夫人神色如常,就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洛星歌這幾日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他去了和三妹去過的流民地,去了和三妹吃飯的鬆花樓,去了和三妹喝茶的春水,走過了他們走過的路,但都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音容笑貌仿佛隻在自己的記憶中。


    “少主。”


    洛星歌病倒了。


    急火攻心,川貝喂了好多次藥,人還是沒有清醒。


    神醫穀穀主親自將人接迴了神醫穀。


    一切暗潮湧動,都在暗中。


    而平明百姓依舊安居樂業,朝堂依舊每日紛爭。


    一天,躺在密室的人,猛然從床上坐起,大口大口的唿吸著。


    “怎麽了?”


    鳳棋疑惑的望去,而那人卻捂著心口的位置,一臉的疼惜。


    “小魚兒去哪裏了?”


    “仙獸降世,主子去看看情況,應該沒有危險。”


    “我要出去。”


    雲禦凡一臉的堅持,那不容拒絕的神色,和主子居然如出一轍。


    “你想做什麽,讓我去。主子廢了無數的心神,才救下你,你不想主子的努力白費吧?”


    鳳棋雖然不明白,但知道這個人對主子十分的重要。


    “去仙獸降世的地方查查,小魚兒出事了。”


    同時,在大將軍府的老夫人。


    “玉兒,去看看暢愉,在院子嗎?我這心……”


    老夫人默默的說著,十二年前,她的心也這麽痛過,她失去了自己的夫君和唯一的兒子。


    老夫人撫摸著自己的心,心中驚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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