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亦染挑了挑眉,紅緋在雲亦染的身邊普及。


    “賀明煦是賀心遠的長子,下一任嶽陽郡王,不出意外應該會是他。”


    雲亦染勾了勾嘴角,眼神之中的清冷,讓人不寒而栗。


    “看來他們並不滿足一個郡王之位。”


    紅緋和綠倚對視一眼,也沉默了下來。


    “接下來怎麽安排?那些銀子沒有了,曹府的銀子怕是要動用了。”


    雲亦染卻笑了笑。


    “動用?我可沒同意。”


    她在上次夜探曹府,就已經有了打算,不過是要查清銀子來源罷了,這次一切都摸清了,曹府的銀庫她可沒準備放過。


    “紅緋,一會去鬆花樓給鳳棋送信,讓鳳棋將信交給鳴琴,鳴琴自然知道怎麽做。”


    仙音閣,鳴琴,美豔桃芳琴仙子。


    誰能想到,天機閣那神秘的勢力,下麵居然有這仙音閣。


    “是,主子,馬上快十月十五了。”


    “時間真快啊。”


    雲亦染點了點頭,十月十五,是每年仙音閣主人登台的日子,仙音閣的主人每年隻登台一次,表演也隻有一次,但仙音閣主人的琴藝,當今天下無人能及,如果說有可比之人,怕是隻有以前青雲書院院長,落霓虹了。


    “今年還要登台嗎?”


    紅緋有幾分擔心,畢竟賀心遠那邊查的緊,雖然銀子明知道被皇上填充了國庫,但他們可沒打算放過壞事的人,首當其衝就是紫衣公子。


    “數年的規矩,怎可破了?”


    雲亦染吃了一口茶,將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可是現在……”


    烈京本就不安全,嶽陽郡又來插了一腳,中立之地的勢力頻出,多事之秋。


    “鳴琴會安排妥當,且放心。”


    雲亦染勾了勾唇角,用笑容安撫著紅緋。


    紅緋看著主子眼神的堅定,也隻好點了點頭。


    “月娘和玲兒那邊如何?”


    雲亦染看向了綠倚。


    “她們沒有出過院子,也不會主動和別人搭話,會幫著做一些換洗的粗活。”


    “那個人的身份,可查到了?”


    綠倚點了點頭,臉色有幾分怪異。


    “說。”


    “刑部尚書張印的兒子。”


    對這個張印,雲亦染還是有幾分印象的,此人很聰明,雖然是賀心遠的人,但他們的心並不齊,可惜了,教育了這麽一個兒子。


    綠倚臉有幾分奇妙,不知道張印是否知道,讓他兒子這樣的人,就在眼皮子底下跑了。


    紅緋從密道去了鬆花樓,暢愉院一時間有幾分安靜,雲亦染靜靜的呆在屋內,在紙上寫寫畫畫,仔細的計算著什麽。


    “小姐,月娘想見您。”


    暢愉院的丫頭進來稟報,雲亦染將手中的東西放下,站起了身。


    “讓月娘進來吧。”


    “小姐。”


    月娘進屋行禮,這次隻有她一個人,身邊並沒有帶玲兒。


    “在暢愉院可還習慣?可缺少什麽?”


    “不缺不缺,什麽都不缺。”


    月娘趕緊搖了搖手,臉上有幾分紅,雙手緊張的磨搓著自己的衣擺,臉上有著欲言又止。


    “找我什麽事,但說無妨。”


    月娘抬頭看看雲亦染。


    “小姐,能讓玲兒跟著您嗎?小姐放心,玲兒跟著您,我可以搬出去,不再見她。”


    月娘怕雲亦染誤會,趕緊解釋道。


    “為什麽會這麽想?”


    雲亦染沒有迴答,而是抬眉問她。


    “玲兒跟著我,一輩子也就這樣了,農婦知道小姐不是一般人,玲兒跟著您比跟著我好。”


    這就是一個母親吧,能夠為孩子預想到一切前路。


    “玲兒怎麽想?”


    雲亦染卻問道。


    “玲兒還不知道,我會和玲兒說清楚。”


    月娘的眸光帶著祈求。


    “月娘,玲兒跟著我,可能一輩子隻是一個婢女。”


    “那也好,小姐是善人,暢愉院沒有那些大宅子的事兒,我放心。”


    雲亦染沉默了下,她將月娘和玲兒帶迴來,是為了方便照顧,畢竟那時候那個青衣人的身份,並沒有查清楚,哪裏都不如大將軍府安全。


    “你的選擇,可能會讓玲兒吃苦,讓她更名換姓。”


    “以後玲兒是您的人,您說了算。”


    月娘一咬牙,並沒有任何的遲疑,畢竟在選擇之前,她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以後你留在暢愉院吧,紅緋會安排你的,跟在我身邊的人,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比如你看到的所有人,玲兒我會送走,最早你也要三年後才能見到她,舍得嗎?”


    月娘聽到雲亦染的話,立刻抬起頭,眼睛之中含著淚水,可卻堅定的點頭。


    不舍又如何?讓女兒和自己一樣,龜縮在農村之中,整日害怕流言蜚語,整日擔驚受怕嗎?


    雲亦染點了點頭,月娘離開了。


    雲亦染繼續坐在書桌旁,計算著剛剛的事情,如果有曹府的人在這裏,一定會非常驚訝,因為雲亦染畫的居然是曹府的特殊3d圖,呈現一種立體形象,更是將所有的巡邏時間、換崗時間都標記了清楚。


    “大小姐,胡婆婆過來了。”


    雲亦染不得不將畫收了起來,然後才站起身,向院子外迎去。


    “大小姐,怎麽出來了,就穿這麽點,這要是風寒怎麽辦?”


    胡婆婆趕緊又將雲亦染扶入房間,在衣架上取了一件純白色披風,給雲亦染係上帶子。


    “婆婆,我都及笄了。”


    胡婆婆也笑了,那滿是皺紋的臉上,笑意滿滿。


    “是及笄了,但在婆婆眼裏,永遠是個孩子,老夫人好幾天沒看到您,這才讓我來問問。”


    “本也想過去。”


    雲亦染又在房間拿了兩個香囊,這才和胡婆婆向主院走去。


    “你這丫頭,老婆子不找你,你就不過來是嗎?”


    自從知道雲亦染身體好了,老夫人對雲亦染也沒有那麽小心了,以前放在兜裏怕掉了,放在嘴裏怕化了,就害怕一不小心,小丫頭就離開了。


    現在反而更加放縱了一些,想了就想了,就讓人過去找。


    “冤枉啊,奶奶,孫女可是為了給你做香囊,才來晚的。”


    雲亦染將一個絳紫色的香囊,彎腰雙手遞給了老夫人,老夫人點了點雲亦染的額頭。


    “你呀,就糊弄奶奶吧。”


    老夫人雖然這樣說著,但還是小心的將香囊掛在了床帳之上,香囊中是雲亦染特別準備的沉香,香囊一共做了兩個,每一針每一線都是出自雲亦染的手,雲亦染分別送給了奶奶和胡婆婆。


    兩個用全部的愛,對自己的人。


    “奶奶英明神武,孫女怎麽敢糊弄奶奶?”


    老夫人和雲亦染說說笑笑,兩個人吃著晚飯,雲亦染小心的給老夫人布菜。


    老夫人心情很好的吃著,不管孫女布了什麽菜,她都全盤接受。


    “吃過飯我給奶奶把把脈?”


    “我一個老婆子,有什麽好把脈的?明天你哪都不準去,我讓你張叔來把把脈。”


    “奶奶,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


    雲亦染有些哭笑不得,但看著老太太很堅持,臉上也收斂了笑容,雲亦染隻好無奈的點頭。


    “好,都聽奶奶的。”


    “這才是好丫頭。”


    老太太立刻就笑了,就這拙劣的演技,也就演演雲亦染了。


    雲亦染明知道是老太太演戲,但也甘之如飴。


    對於今日的計劃,雲亦染不得不改變。


    雲亦染陪老夫人用過飯,給老夫人和胡婆婆把過脈後,又給老夫人施了一次銀針,這才迴暢愉院。


    雲亦染迴來的時候,紅緋已經迴來了,綠倚也已經隱在了暗處。


    “主子,橙封那邊的來信。”


    雲亦染將信打開,然後看到了上麵的內容,眼中的殺意,不再掩飾。


    紅緋站在雲亦染的身後,自然也看到了信上麵的內容。


    “賀府那邊,怎麽處理?”


    雲亦染笑了,這個笑容無聲,但嘴角在不斷的擴大。


    “留著,大哥要殺雞儆猴,這雞咱得養肥呀。”


    “橙封那邊?”


    紅緋感覺後背有些冷,這賀府怕是完了。


    “繼續查。”


    “是。”


    紅緋去迴信了,雲亦染站在窗前,望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偏寒領。


    烈國將士沒有一個人活著迴來,整整三十萬大軍,屍骨無存,更是化作一片火海,無論是周圍的樹木,還是人,均沒有任何影子,留下的隻有一片片的灰燼。


    嶽陽郡,賀心遠,好膽。


    信上的內容很簡單,也很直白。


    “賀府尋到雲家軍求援信。”


    雲家軍被困,第一求救對象,就是離得最近的嶽陽郡,但嶽陽郡卻無動於衷,別說沒有出兵了,就連朝廷都不知道這封求救信的存在。


    雲亦染這麽多年,一直都在查嶽陽郡,朝廷之中有多少人摻和其中,她不知道。


    但嶽陽郡絕對不幹淨。


    第二日。


    “仲炎,怎麽樣?”


    老夫人雖然已經沒有了以前的緊張,但心還是有些不踏實。


    張醫師,名叫張仲炎。


    張仲炎的手從那纖細的手腕上抬起,臉上有著溫潤的笑容。


    “老夫人,大小姐沒事,不過心思過慮,大小姐您要注意休息。”


    張仲炎前麵的話,是迴了老夫人的迴答。


    後麵的話確是對雲亦染說的。


    雲亦染點了點頭,白色的麵巾帶在臉上,卻有了一種出塵的感覺。


    就連眼下的那大片紅痣,都給人一種妖異的魅惑感。


    “謝謝張伯,我會注意。”


    老夫人卻擰了擰眉心,她想了想,也猜到了孫女在忙什麽。


    “是我要謝謝大小姐,那次大小姐贈的古方,讓我受益匪淺。”


    張仲炎站起身,對著雲亦染彎了彎腰,臉上帶著認真,那黑如墨的眼眸上,有著幾分堅持的神色。


    那張藥方不僅僅救了他的命,更是給他打開了一扇大門。


    “是張伯的悟性高。”


    雲亦染坐著,並沒有躲掉這個禮,這個禮是她該受得,如果她不受這個禮,反而讓張伯心裏留下疙瘩。


    張仲炎看到雲亦染受了禮,反而放下了心來。


    不過對於大將軍府的事,他不會過多探究,無論是以前的救命之恩,還是現在的傳授之恩。


    在張仲炎的心裏。


    傳授之恩和救命之恩同等。


    雲亦染看到張仲炎的堅持,揚起了一個笑容,笑容中帶著溫暖,如四月春風,揚起新生一般。


    這就是一個學者,和前世的自己如此相像。


    在老夫人的院子吃過午飯,老夫人才放人。


    雲亦染迴到暢愉院,而綠倚和紅緋都在暢愉院候著。


    “主子。”


    “鳴琴那邊可通知了?”


    紅緋點了點頭,聲音輕緩而舒服。


    “那邊的暗道已經打開。”


    雲亦染看了看綠倚,皺了皺自己的眉,那好看的柳葉眉,帶上了幾分糾結之感。


    “主子,我要去。”


    綠倚一張鵝蛋臉,還有著幾分稚嫩的臉上,眸光異常的堅定,灰褐色的瞳孔,帶著一股不服輸的勁頭。


    “我想想。”


    雲亦染並沒有立刻答應。


    畢竟嶽陽郡的事兒,剛過去幾天,綠倚還真的不適合出現。


    “主子,那天我沒暴露在麵前,他們不會看出來的。”


    雲亦染沒有說話,坐在紅木椅子上,看著自己繪製的圖紙。


    “主子,那次您也參加了,您比我更顯眼。”


    綠倚聳了聳小鼻子,她還不是放心不下主子嗎?


    那嶽陽郡的人可不是傻子。


    如果這次主子再出事,不可能會關到刑部。


    主子不能出事。


    “他們沒有那個機會。”


    雲亦染抬頭看著綠倚。


    綠倚看到那漆黑的眸子,深淺的光芒,印在眸子上,讓她感到後背發涼。


    “是,主子。”


    綠倚彎腰行禮。


    “想去可以。”


    在綠倚認命的時候,雲亦染卻又緩緩開口了。


    聲音如泉水一般,叮當而響,但卻帶著幾分緩慢和悠長。


    “真的,我可以去?”


    綠倚立刻抬頭,那肉乎乎的小臉上,帶著明顯的笑意,小虎牙微微外漏,有著幾分不可拒絕的可愛。


    “發生意外,你第一時間撤退,不用管我。”


    綠倚有幾分遲疑,但咬了咬牙,點了點頭。


    “行。”


    雲亦染懶洋洋的挑了挑眉尾,心中暗自一笑,其實四色裏,最不服管教的就是綠倚。


    綠倚還帶有幾分小孩心性,帶著幾分貪玩,還有幾分衝動,這些都需要慢慢磨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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