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紀元326年。


    神域,聖沃爾丁,村落。


    莉莉絲擦擦羞紅的臉,埋怨的看著興奮的都有些狂熱的艾博納,連續越過幾個村莊之後,艾博納對於這裏設置的機關終於有了大概得認識,所有的問題根源,很可能出在時間上。


    莉莉絲之前不斷的強調,自己和艾博納補充好的給養全部都是從航道車上帶下來的,就算消耗掉了,也會像時間迴溯一樣,讓背包裏的東西,迴到被吃掉之前的節點。


    當艾博納開始意識到這一點時,慢慢開始有了一個關於時間的判斷和假設,當然,這並不完善,他需要一邊和莉莉絲交談,一邊整理自己的思路。


    如果隻有這一個證據,那並不足以支撐艾博納現在的觀點,真正讓他做出判斷的,還是那觸不可及的鐵鏈。


    “我現在有個大膽的想法,莉莉絲。我懷疑,從始至終,鐵鏈與我們的距離就沒有絲毫的縮短。”艾博納這麽想的原因很簡單,他決定從三個最基本要素開始推論,那就是:時間、速度、還有路程。


    想要走完一定的路程,必然要在一定的時間內,用一定的速度前進,但是如果缺失了時間要素,那麽他和莉莉絲的速度走的再快都沒有用,隻不過是在原地踏步罷了。


    “那......”聽他這麽說,莉莉絲反倒有些迷糊了“我們不是一直在往前走嗎,中間還途經了好幾個村莊,怎麽會原地踏步呢?跟何況你看看咱麽周圍的環境,和之前走過的路可不一樣。”


    艾博納點點頭,告訴莉莉絲:“你說的沒錯,隻不過這就是迷局裏最大迷魂陣了。”


    他打開了兩個人的背包,拿出裏麵的補給說:“如果我們走過的路和手裏的食物一樣,全部恢複成我們剛下車時的樣子,那麽我們一定會很早就發現這個問題,這一個又一個村莊,恐怕就是用來迷糊我們的。”


    “剛才你說,我們走過不同的村莊,所以時間在不斷流逝,那是因為這沿途一路的變化,我想你混淆了兩個概念,那就是‘時間’與‘時間感’,莉莉絲。”


    艾博納繼續說:“我們走過的村莊,其實是讓我們擁有時間流逝的時間感罷了,並不意味著我們真的在這裏度過了那麽長時間,如果讓我判斷的再大膽一點,我敢說,我們隻不過是來迴穿過了同一個村莊罷了。”


    “時間與時間感....”莉莉絲迴味了一下艾博納的話“也就是說,我們雖然覺得自己已經過了很多天,但實際上時間並沒有流逝,那些經曆隻是我們自己的錯覺?”


    “沒錯。”


    “我覺得不對。”莉莉絲執拗的搖了搖頭:“既然你認為我們在同一段時間裏不斷的循環,那麽這些用來迷惑我們的村子你怎麽解釋,按照你的理論,它是給了我們不斷流逝的時間感,但是你怎麽解釋這些村落的差異呢?要知道,這些村落的布局可都不一樣,裏麵的居民也不一樣,雖然神跡可以輕鬆改變這一切,可緊緊用於對求知者的考驗,未免有點成本過高......”


    “如果這個迷局的設定裏有能掌控時間的力量幹涉,那這個村莊來迴改變布局簡直和變化的居民簡直太容易了。”艾博納轉了轉眼珠子,繼續思考:“不過你說的很有道理,恐怕這股力量還有其他的作用,不過用來做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還是迴到村莊本身,我不知道這個村莊建立於什麽時代,但是看上麵和大倉庫的近似的裝飾紋樣判斷,恐怕有很多都是來自與第一紀元時期的審美,但並非所有的建築都是這樣的。”


    “【聖靈之森】是裏這裏最近的神域,所以和這裏的在文化地域上相互影響也很正常,有少數村落的裝飾,甚至和【聖靈之森】最潮流的雕飾相仿。”


    “這能說明了什麽?”


    “這什麽都說明不了,但是卻留下了一個疑點,要知道建築往往反應著一個地域與時代的審美,而在聖沃爾丁的同一片區神域內,怎麽會有如此之大的差別呢?”


    “加上之前對於時間要素的推論,我做出了一個假設,實際上村子隻有一個,而我們穿過的,不過是這個村子在不同曆史時期的狀態罷了,於此同時,我們的補給,也是在這個時候迴歸最初始的狀態的。”


    到了這個時候,艾博納的思路已經基本清晰了,自己的假設如果沒有出問題,那麽整個迷局都圍繞時間展開,自己和莉莉絲的遭遇就沒有任何疑點了。


    “不對,還是有問題。”莉莉絲仔細思考著,尋找著艾博納假設裏的漏洞:“那些村民,如果按照你的說法,他們都是在這個村落裏不同時間段曾出現過的居民,他們為何都不約而同的選擇勸退?而且口徑出奇的一致,你總不能告訴我,他們世世代代都在這裏幹這個吧。”


    “也許......他們相當於這裏的守衛者?”


    “用話語勸退的守衛者嗎?那還真是可靠。”莉莉絲嘲諷道,艾博納有些太過於想當然了“我覺得僅僅是因為他們現在受到了奧德裏奇大人的命令才這麽做的,世世代代勸退別人什麽的,想一想就太蠢了......”


    “你這麽一說...好像是有點蠢哈......”艾博納撓撓頭,自己的想法缺失有點蠢,但他卻不知道,自己離這真相,僅僅一步之遙。


    這裏世世代代留守的村民,並非是守衛,而是囚徒。


    還記得使徒戰爭後,三大使徒的下場嗎?第一使徒下落不明,第三使徒直接被秩序與光明之神處死,隻留下屈膝下跪的第二使徒薩繆爾,也就是邦妮的爺爺,現在奧德裏奇的大神官。


    奧德裏奇那一長串拗口的稱號是這樣說的:聖沃爾丁的領主,求真者的引路人,虔誠的無惑者,《聖訓》撰著者,守望深淵之人,創世之戰的戰士之一,偉大唯一神的追隨者,智慧與知識之神——奧德裏奇。


    當所有人都認為,奧德裏奇所守望的洞窟底下隱藏著什麽可怕東西,隻有他自己知道,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民,才是他一直監視著的深淵。


    那些每日匍匐在他腳下的侍從,正是需要他嚴陣以待的囚徒。


    恐怖並不在深淵之下,聖沃爾丁在陽光照射下的每一寸土地,本身就是一座時間的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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