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紀元325年。


    岩火采掘場,覆岩者村落。


    這裏是覆岩者村落,岩漿湖上方的懸崖把整個岩火采掘場一分為二,覆岩者與拜火教村落遙相唿應,各自占據一半的土地。


    這裏的地勢暴露而崎嶇,沒有植被作為遮擋物。覆岩者們的每一次進攻都需要繞一大圈,在對方視野充足的狀態下,雙方總是勢均力敵,難分勝負。


    但是難以抹除的仇恨,一次又一次的驅使著雙方的交戰,曾經繁榮的村落,現在還不足之前人口的一半。


    一位身著皮甲的年輕人,緩緩地從岩火采掘場的入口走來,看著漫山遍野的墓碑,他不經感慨道:“真是個獨特的地方,將墳墓建在城市的入口,是在提醒過往的行人這段紛爭的曆史麽?”


    一位正在挖掘新墳的老者,看到遠道而來的年輕人,歎了口氣說:“年輕的旅客,繞路而行吧,這裏是個不詳之地,充滿了死亡和不幸。”


    年輕人上下打量著老者,好奇的問:“您是覆岩者?還是拜火教徒?為什麽在您身上看不到一點代表立場的東西。”


    “立場?”老人苦笑著說“對於將死之人來說,立場這種東西有什麽意義?”


    年輕人陷入了沉默,他看得出老人已經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留戀了。


    年輕人也經曆過不少生離死別,對這些事也都看的開,他並沒有阻攔老人的意思,隻是隨口問了問:“老伯,你的家人呢?他們總會擔心你吧。”


    老人的笑容越發苦澀了,他用鏟子拍了拍周圍幾個墓碑說:“我的家人啊...這不都在這呢嗎?我用不了多久,就會和他們團聚了。”說著,老人挽起了褲腿,一大片石疤正在老人的左腿上蔓延。


    “我們管這個叫石鱗症。”老人解釋道“這裏特產的瘟疫,我的家人都已經死了。”


    年輕人蹲下身,毫不在意的盯著老人腿上石疤,想要輕輕用手觸碰一下,結果老人趕緊閃開了,大聲斥責道:“傻小子!你要幹什麽?!不怕感染嗎?!”


    年輕人愣了愣,摘下自己右手上的手套,一隻長滿石疤的右手躍然出現在老者麵前,他站起身,重新戴上了自己的手套,撓了撓頭問:“老伯,我這個人不太擅長和人交涉,但是有幾個問題想問,希望您別生氣。”


    老人沒想到村子以外的人也會有石鱗症,咽了口唾沫,點點頭說:“我不介意,你問吧。”


    “哦,我想問,您的一家都死於石鱗症嗎?”


    “......”


    老人以為年輕人說自己不會交涉是在客套,沒想到張嘴就來這麽一句。不過老人家已經看淡生死,也不在乎年輕人毫不遮掩的措辭,隨口說:“是啊,我的家人都死於石鱗症,馬上就要輪到我了。”


    “真的麽?比如老伯你的夫人,她也死於石鱗症麽?”年輕人好奇的問。


    “那倒沒有...”老人遲疑的說“我老伴是壽終正寢的......”


    “那您的兒子呢?或者女兒呢?”年輕人有些無禮的咄咄逼人道。


    “我...兒子也染上了石鱗症,但...他死在和拜火教的戰鬥中......”悲傷的往事再次翻上心頭,老人的言語開始模糊,雖然他看淡了生死,也不想迴憶這些悲傷的事。


    但是年輕人就好像發現了什麽一樣,興奮的數了數墓碑的數量,還有一個人沒說,他問老人:“這是您的兒媳嗎?她是怎麽死的?”


    老人這時已經有幾分惱怒,他沒想到這個年輕人過份到這種地步,他憤怒的大聲說:“是啊!她是第一個染上的!我兒子就是為了給她報仇才死的!”


    年輕人絲毫不理會老人的憤怒,而是繼續逼問老人:“您還沒說,她是不是死於石鱗症。”


    “她當然是死於石鱗症了!”老人咆哮道:“當時她一半的身體都被石疤覆蓋!一碰就痛的死去活來的!趁著我們不注意悄悄自殺了!這難道不是死於石鱗症嗎?!”


    聽到這裏,年輕人嘴角翹起一絲微笑,他看了看漫山遍野的墓碑,若有所思的說:“謝啦,老伯,你們家沒有一個人的死因是石鱗症,想來,這漫山遍野的墓碑死於石鱗症的人恐怕沒也幾吧個?”


    “你!你什麽意思?!”老人指著年輕人鼻子質問道。


    年輕人看了一眼老人,說:“如果是真正的瘟疫,恐怕兩個村子都已經滅亡了,這種病症自然可怕而致命。但是為了出於某種變態心裏,製作者為了能折磨死感染者,就讓這種疫病的死亡周期被盡可能延後了。”


    “耳語者先生...你的惡趣味留下破綻了哦......”年輕人自言自語道。


    “你到底是誰?!來這裏做什麽的?!這裏不歡迎你!滾出去!”老人被年輕氣的渾身發抖,要將年輕人趕出去。


    年輕人沒有理會老人的驅趕,而是掏出自己的證件,自我介紹道:“老伯,我是聯合政府派遣駐紮的軍官,我叫畢維斯,希望你能協助我進行防疫調查。”


    是的,這個年輕人就是之前在調停所消失的畢維斯,他火燒調停所的目的就是阻止疫病影響到自己的隊友,他當然根本就不用死。


    以畢維斯的冷靜和果決,如果為了自保,他會第一時間砍下自己被感染的右手,反正阿爾桀可以幫他做一個新的接上。


    但是他選擇把這個疫病源留在手上,觀察疫病的蔓延情況,如果真的和文件裏描述的一樣可怕,那麽他有犧牲自己,讓安娜等人安全離開的覺悟。


    但是經過觀察,這種病症帶來的痛苦遠遠大於死亡的威脅,這就給了他充足的時間準備調查。


    畢維斯還考慮到,自己的症狀如果與那些患者們相同,那麽多少能博得一些覆岩者們的同情,更有利於情報的收集,但是他糟糕的問話方式把這點同情消耗一空......


    老人已經被畢維斯無禮的態度激怒,氣氛的叫罵道:“聯合政府又怎麽樣?!滾出去!我們不歡迎你!”


    畢維斯聳聳肩,對老伯說:“我要說,自己帶來的拯救村子的辦法,你願意帶我去見覆岩者的頭領麽?”


    “真的嗎?”老人將信將疑的問。


    “當然。”畢維斯又掏出一隻存聲蟲,帥氣的說:“清除前路的威脅,是我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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