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死了?”小白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這些人怎麽能夠下得去手呢?怎麽能夠狠得下心,還高門大戶的人家呢?一點風骨都沒有,本來做出這樣亂倫的事情來就夠喪盡天良的了,最後還將被迫亂倫的兒媳婦兒給捂死了,可憐兒媳婦兒,更可憐剛剛出生就沒有了娘疼愛的孩子。


    屋子裏頭無論人鬼都和小白有著同樣的想法,都沒有說話,全都默默的,氣氛一度跌落到了穀底。


    “那家人最後也沒有落得什麽好下場吧。”半晌,呂師傅終於開了口問道,她的聲音透著一股子滄桑,好像剛才隨著李爺爺的話將自己置身於當時,親眼目睹了那一場家族性的災難。


    李爺爺深深的點頭,說道:“我聽說後來他們家裏接連出事兒,先是往家的老祖宗去世了,緊接著王家的老太太和老頭雙雙斃命,說是軍閥殺死的,但是好像沒有那麽簡單,然後就是那個老三,死的很慘,活活被人打斷了筋骨,死的時候身上的骨頭一塊完整的都沒有了。出了這麽多事兒之後王家就剩下了老二和他名義上的那個兒子。他猜測到一切都應該是自己的妻子做的,所以用盡了家財找了一個道士,將自己妻子的棺木封印了,又隱姓埋名的領著孩子去了別的地方生活。至於之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李爺爺的話倒是讓小白有些疑惑了,問道:“我看紅兒身上的煞氣沒有那麽重啊,會不會這件事情與紅兒沒有什麽關係,李爺爺說的事情也許是別人家的事情呢?”呂師傅緩緩搖頭,說道:“紅兒身上的煞氣雖然不重,但是殺氣還是很重的,如果沒有那麽大的怨念怎麽會有這樣大的殺氣呢?不如將紅兒放出來我們問一問吧。”


    呂師傅的話剛出,圍在一圈的鬼魂又都聚集到了一邊,瑟瑟發抖的樣子讓小白覺得有些無語,同樣都是鬼魂,為什麽他們就能窩囊成這個樣子。小白掃了一眼朱易知,朱易知點了點頭,將封鎖地獄之門的符咒打開了一個缺口,說道:“行了,你們如果想要進去的話就進去吧,經過地獄的垂憐之後,希望你們下輩子能夠投生到一個好人家。”


    朱易知說完了話,那些鬼魂卻一個都沒有動,小白有些懵了,問道:“你們都不想去投胎了麽?難道還要跟我們講什麽條件麽?”率先說話的人還是李爺爺,他走在前邊,身邊有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上前攙扶著他。李爺爺說道:“我們也想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和紅兒有關係。如果紅兒真的是王家的兒媳婦兒,那我們要告訴她,她之前所作所為我們都願意原諒。”


    那個大嬸也點了點頭,急切的說道:“其實細想想,紅兒好像真的沒有逼迫我們做什麽,認識她這麽長時間以來,好像她做的最狠的事情就是讓小齊子上了徐穎的身而已。”“難道引誘孩子跳樓就不算了麽?”小白皺著眉頭,厲聲的問道。一句話讓那些鬼魂都沉默了。


    呂師傅擺了擺手,說道:“你們既然不怕她對你們不利就在這兒聽吧,不過我告訴你們,如果她兇性大發,你們會被她驅使,就像剛才的那個小齊子一樣,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我們知道你們的本事很大,自然能夠保護我們的。”李爺爺說完這句話,眾多鬼魂全都跟著點頭。小白頓時想翻白眼兒,竟然還有這樣的鬼,試圖讓人來保護自己。


    朱易知走到了呂師傅的身邊,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如果他們將這作為去地府之前的最後心願的話,不如我們就滿足他們吧。我可以作法,讓紅兒的鬼魂不會傷害到這些鬼魂。”呂師傅深深的望了朱易知一眼,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


    朱易知掏出了一個羅盤,然後圍繞著那幾個鬼魂走了一圈,又拿出了朱砂在剛剛自己走過的地方撒上了紅線,掏出了符咒點燃之後將灰燼灑在了朱砂之上,做完了這些之後對那些鬼魂們說道:“這就相當於一個防火牆,相信紅兒越不過去,但是你們也出不來。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們所做的事情,你們聽過了紅兒的事情之後萬萬不能再猶豫了,隻能安心的迴到地府,如果你們再生事端的話,恐怕我就沒有辦法再對你們客氣了。”


    李爺爺拱拱手,對朱易知道謝,並且承諾道:“我們知道你所說的意思,我作為這裏麵年紀最大的人可以做出承諾和保障。不過,我看小夥子你的法事倒是讓我覺得熟悉,敢問你是哪個門派的?”朱易知一拱手,說道:“在下韓一派傳人朱易知。”李爺爺聽到了朱易知的話之後裏麵彎了彎身子想要行禮,被朱易知給攔住了。但是李爺爺還是難掩激動的樣子,對朱易知說道:“小夥子,年少有為啊,能夠入得了韓一派的都不是簡單的人物,不僅僅是道行高深,人品更是沒的說。老夫在年輕的時候就聽說過韓一派的名頭,失敬失敬啊。”


    李爺爺這樣敬重韓一派倒是讓小白沒有料到的,別說小白了,連周圍的鬼魂對朱易知都隨著李爺爺的話平白的生出了幾分敬意,不自覺的對朱易知點頭,朱易知也算是個一個溫和又明理的孩子,紛紛迴禮。小白看著他的樣子忍不住想笑,朱易知處理完鬼魂們的事情之後迴頭看向了呂師傅,說道:“呂師傅已經處理好了,我會在這兒守著,不會讓紅兒能夠靠近這些鬼魂,操縱他們的思想。”


    呂師傅對朱易知點點頭,臉上的表情柔和的很多,看樣子是對朱易知這樣的動作很是滿意,隨後讓小白將葫蘆開啟,將紅兒放了出來。


    紅兒虛弱的攤到在地上,抹掉了唇角的血痕,聲音低沉的說道:“你們放我出來做什麽?是要殺了我麽?魂飛魄散?”小白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呂師傅,呂師傅也知道小白害怕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激怒了紅兒,便隻能自己開口將李爺爺剛剛所講述的故事挑了重點的描述了一遍。


    這期間小白一直都在關注著紅兒的表情,一絲一毫也不敢鬆懈,生怕一個不注意紅兒就會衝到他們麵前給他們來一個措手不及。紅兒的表情從最開始的漫不經心到憤恨異常,最後卻又轉為了一種平和,小白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索性問道:“這裏麵的兒媳婦兒是你麽?”紅兒淒然一笑,半天才終於迴答說道:“怎麽可能是我呢?他們當初那麽狠心,將那棺木都已經封死了,而且貼了符咒,三年沒有人動棺材,棺材裏的靈魂就會魂飛魄散的。這是多麽狠心的符咒啊,王家老二竟然能夠對自己的妻子作出這樣的事情來,可見他的心腸簡直就是喂了狗了!也對,他們家能夠做出這樣喪盡天良沒有人倫的事情,哪裏還指望他們家能夠有什麽良心。”


    小白聽了半天終於明白過來,這個紅兒不是王家的兒媳婦兒,但是一定認識王家的兒媳婦兒,問道:“王家的兒媳婦兒是你的姐姐吧?”紅兒緩緩抬起頭來,用血紅色的眼睛看著小白,淒楚的表情掛在臉龐上,小白仔細的看著紅兒的麵容,她大概也就不到二十歲的樣子,很年輕,膠原蛋白比小白的還要多,長相很是清秀,眼睛大大的,鼻梁也很高,特別像是一個民國時期的女學生,如果臉上沒有那些血跡的話,應該笑起來會牽動很多人的心吧。她死的時候年紀很小,所以可能自帶著厲鬼不應該有的善良吧。


    “是啊!我就是憐霜的妹妹,我們家也是當地有名的大戶人家,隻不過後來家道中落了,為了照顧家裏,減少開銷,所以姐姐才早早的嫁了人,本來以為他們王家和我們家一樣,起碼都是讀過書的明事理的人家,誰知道會做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來。王家說我姐姐是難產死的,我們也自然以為是難產死的,可是我姐姐死了之後王家接連死人,而我的父母也開始聽到各種各樣的風言風語,所以便暗中調查了姐姐的死因,誰知道不調查的時候還不覺得王家真的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調查了才發現他們家做的事情比我們聽來的還要惡劣一萬倍。亂倫又殺人滅口,最後還將我姐姐的棺木給封存了起來,當時我父母調查的時候姐姐就已經去世兩年多的時間了,等到事情都弄清楚之後也都三年多了,王家僅存的人就這樣走了,我父母去他們王家的祖墳裏尋找姐姐的墓地,誰知道王家的人可能早就防著我們了,將我姐姐的棺木轉移走了,我們再也沒有找到姐姐的棺材,最後我的父母鬱鬱而終。那一年我十九歲。我知道我們家遭到這樣的慘禍都是因為王家,但是我作為一個弱女子能夠什麽樣的力量將王家的人找到,然後將他們殺了為我們一家人報仇呢?那時候的世道亂的很,沒多久我身上的銀子就被搶走了,我也流落街頭,從小嬌生慣養的我哪裏經得起這些呢?機緣巧合之下我知道了自殺的人身上的怨念最重了,反正我當時也病了,沒有錢醫治早晚也是個死,還不如就這樣自殺了,還能夠給我的父母和姐姐報仇,於是我就找了個高地兒跳了下去。我死了的那一刻我是既感傷又覺得痛快,感傷我們家終於一個人都沒有了,痛快的是我終於可以有機會成為一個鬼魂,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鬼魂。我開始在那附近去尋找王家的人,可是找了好幾年都沒有找到,有一天我正在路上走著,就感覺到一股力量將我鉗製住了,隨後我就暈倒了,迴到了自己肉身埋葬的地方,我原本隻是被一領破席埋在了亂葬崗裏,誰知道迴去之後才發現我的屍身竟然被裝在了一個棺木裏頭,那棺木上麵還貼著符咒,雖然不如我姐姐棺木上頭的符咒厲害,但是也禁錮著我不能離開我棺材兩米的距離。我不知道過了幾十年,複仇的心逐漸的轉淡了,就在這個時候,村子裏頭的人過來移走我的棺木,在移棺中的一個人裏麵我發現了一絲絲我姐姐的血脈,我知道這個人一定是我姐姐生下的那個孩子的後人,我的複仇之心又燃燒起來了。到了公共墓園裏麵沒多久就有一個道士來取我們的墳頭土,本來他不想要我這樣怨念極深的鬼的墳頭土,但是後來我和他商議了,我可以幫他讓他雇主想要對付的幼兒園逐漸破敗,他才讓我過來。我為什麽一定要出來,隻有出來了才能夠找到王家的後人,已經有了一點線索,我怎麽能夠放棄呢!沒想到,皇天不負有心人,我竟然在這個幼兒園裏麵找到了王家的後人,哈哈哈哈!天助我也!我怎麽能夠放過他們,我讓他們以我的方式死去,讓他們王家徹底的絕後,憑什麽我姐姐死的那麽慘,我父母死的那麽慘,我們家一個後人都沒有,他們王家就能夠做了這樣多的錯事還逍遙自在呢!”


    紅兒的話讓小白心裏頭一陣酸澀,一陣難過,低聲說道:“你就沒有想過那個孩子身上既然有你姐姐的血脈也是你們家的後人麽?你這麽做不僅僅是殺了王家的後人,也是殺了你們自己家的後人啊!”“你閉嘴!我沒有!那根本就不是我們家的後人!那是王家的人!王家的人!那不是我們家的人!”紅兒的聲音淒厲到讓周圍的人全都忍不住捂上了耳朵。那一刻小白忽然間明白了,紅兒哪裏是不知道那孩子也是他們家的後人,隻不過被仇恨衝昏了頭腦不願意承認罷了。


    呂師傅看紅兒的樣子已經虛弱到了極致了,便用了個符咒將她的精魂打散了,唏噓的說道:“她已經沒有了生存下去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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