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足了萬全的準備,很快從惡魔族飛到了獸人族,總共曆時兩天。


    哈娜注定要失望了,但她對秦史皇的依賴和喜歡會讓她靜靜地等下去。


    當然,臨走的時候秦史皇也交待好了阿道夫一切。


    獸人族的領地果然和阿道夫說的一模一樣,領地上空下起了雪,冰冷的空氣將他的臉都吹得僵硬了。


    在看到迦勒城之後,他趁夜飛入皇宮,裹緊了自己的大氅。


    巡邏隊伍很快發現了他,可不等他們將矛立起來,就見沙利葉風風火火地從殿中趕了過來,形容慌張。


    秦史皇哆嗦著說:“真冷啊,這裏。”


    沙利葉已經穿上了獸皮棉衣,聞言登時就得意地笑了。


    他領著秦史皇走進燈火通明的大殿,留下一群守衛大眼瞪小眼,很快就散了。


    辛巴披著大氅,正看著公文。


    一進殿中就暖和了,沙利葉給他搬來軟凳子,又命人去煮茶。


    辛巴放下公文,起身說道:“歡迎。”


    秦史皇潦草地點了點頭,等著沙利葉給他倒杯熱水過來。


    辛巴打過招唿之後就坐下了,繼續麵容嚴肅地看著公文。


    沙利葉將熱水遞給秦史皇,低聲解釋說:“這些都是各地送過來的公文,稟報的都是同一件事。因為雪的降臨,已經有不少獸人凍死餓死了。”


    秦史皇點頭應道:“所以他才這麽愁眉苦臉的?”


    沙利葉:“嗯。”


    秦史皇默默地接了一個字:該!


    過了會兒,辛巴看完了公文,這才抬起頭說道:“獸人族的形勢已經這樣了,想要安然度過冬天就得去‘借’食物和物資。”


    秦史皇悠悠接道:“也不知道你是真的想去借呢?還是搶呢?”


    辛巴笑了笑,說:“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就不必說出來了。這次你來得正好,我們可以商量一下結盟的事情。”


    “可別啊!”秦史皇打斷他,說道:“我可是和平的使者。”


    沙利葉忍俊不禁,說:“這是你自封的稱號?”


    秦史皇翻了個白眼,沒有接話。


    辛巴訝然說道:“沒想到你和沙利葉一樣主張和平,你不結盟可以,我希望你也不要出手幫其他族。”


    秦史皇:“我誰也不會幫,除了龍族。”


    沙利葉接道:“龍族也不需要你幫。”


    秦史皇:“嗬嗬。”


    這個話題到此戛然而止,原因是辛巴打斷了他們。


    他將公文從桌子上推了下去,輕描淡寫地在上邊輾了一腳,說:“我幹了這麽多可不是為了看到這些公文,不管我們今晚的談話結果如何,半月後都得去攻打矮人族。”


    沙利葉無聲地歎了口氣,單膝跪地,以拳抵著心口,說:“願為吾王獻上忠誠。”


    秦史皇一挑眉頭,仍然沒有說話。


    辛巴重新坐迴去,平靜地說道:“惡魔族的衣服很快就做好了,到時候我們可能騰不出人手,到時候還需要你們來拉。”


    秦史皇:“我會交給阿道夫處理。”


    辛巴意味不明地笑道:“不愧是你啊,兩個魔王都聽你差遣。”


    秦史皇:“不,龍魔王是我老婆。”


    辛巴:“…………”


    沙利葉適時端上來茶,不著痕跡地給秦史皇使了個眼色。


    在來之前,其實他們曾談過,這也是秦史皇會親自過來的原因。


    收到他的眼色後,秦史皇就話鋒一轉,說到了惡魔族,“獸人王應該明白,我們惡魔族現在很缺人手。”


    辛巴笑說:“你想借人手?”


    秦史皇:“獸人族的資源現在根本養活不了現有的獸人,不如送一些給我。他們幫我幹活兒,我讓他們吃飽飯。”


    辛巴冷笑一聲,說:“人借給你,戰爭還怎麽打?”


    秦史皇理所當然地說:“和平解決啊。”


    沙利葉暗中踢了他一腳,示意他再加一把火。


    於是秦史皇又說:“其實本來也沒有必要,大家打來打去也很難受的,不如開通商路,共同繁榮。”


    辛巴:“這可不是我的誌向。”


    秦史皇歎了口氣,說:“戰爭或許是避免不了的,但你不用這麽快。矮人族早有準備,你硬打也討不到好。不如聽我的,先讓局麵穩定下來。”


    沙利葉附和道:“你的決定還沒有經過那群老家夥的同意,貿然行動,我怕你會承受不了未知的後果。”


    辛巴臉色沉下來,陰測測地說:“你在質疑我嗎?沙利葉。”


    沙利葉低頭,說:“沒有。”


    秦史皇踢了他一腳,小聲說道:“你現在的樣子像隻慫兔子。”


    沙利葉:“閉嘴。”


    辛巴看著兩人的互動,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緩和了臉色。


    他說:“留客人住下吧,過兩天也可以參加下一場冬獵。”


    沙利葉:“是,吾王。”


    辛巴看向秦史皇,問:“喜歡什麽樣的房間,可以讓沙利葉帶你去挑。”


    秦史皇:“我住沙利葉家吧。”


    沙利葉勾起嘴角,愉悅地說:“我也覺得客人留宿我家比較好。”


    辛巴:“隨意。”


    門外的雪大了些,冷風唿嘯。


    從殿中出來後,秦史皇隻覺得更冷,抓著大氅加快了步子。


    沙利葉幸災樂禍地說:“獸車在宮外,你有得凍了。”


    一聽這個,秦史皇當下不再猶豫,扒了他的外袍,無情地套在自己肚子上。


    沙利葉:“……臉呢?”


    秦史皇:“要臉幹嘛?”


    終於暖和了一點,他鬆開雙肩,咯吱咯吱地踩在雪上。


    兩人走過巡邏的隊伍,大雪紛紛揚揚。


    秦史皇突然問他:“這麽久了,你有關注過蘭的消息嗎?”


    沙利葉一愣,隨後搖了搖頭。


    秦史皇又說:“你現在應該很煩吧。”


    沙利葉:“還好,辛巴會想開的。”


    秦史皇:“我看他剛才的態度,像是鐵了心地要打仗。”


    沙利葉仰天長歎,說:“他隻是想守護更多的人,錯的不是他,是所有的一切。”


    秦史皇鄙夷地說:“你這是愚忠。”


    沙利葉笑了笑,說:“就當是吧。”


    接下來的路,兩個人沒有再說話。


    上了獸車之後,魔獸拉著他們很快地遠離了皇宮,駛進主街道。


    路過冒險者聯盟的時候,秦史皇往外邊看了一眼,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此時已是夜中,大雪將天照亮了,但街上並沒有人的蹤跡。


    他們的獸車靜靜地行駛著,在主街道中心的位置突然停了下來,有人撲在魔獸的身上,硬生生攔住了車。


    趕車的人將頭探進來,問:“騎士長大人,有個男人攔車,需要趕走嗎?”


    沙利葉看了秦史皇一眼,親自出了馬車。


    男人是個普通的狗耳獸人,長得也不算多帥氣,放在人群中就認不出來的那種。


    他一看沙利葉出來了,連忙說道:“騎士長大人,請你一定要幫我!”


    沙利葉輕聲說道:“小點聲,不要吵醒了周圍睡著的人。”


    男人慌張地說道:“是是是,請大人一定要幫我啊!”


    沙利葉:“說吧。”


    男人緩了口氣,說:“我弟弟他被抓去充軍了,但他其實身有殘疾!他為了讓我留下來養家,自己瞞著家裏人去充軍了。請大人幫我們,讓我和弟弟換迴來,我願意去充軍,為吾王獻上忠誠。”


    獸車內,秦史皇聽得唏噓不已。


    沙利葉聽了,沉默不言,或者說他不知道該怎麽說。


    充軍是近來才實行的政策,每一個獸人家庭都必須有一個年輕力壯的獸人充軍,一是為了擴張軍隊,二是保證這些獸人能夠吃飽穿暖,將來好打仗。


    沙利葉當然知道這麽做的後果,但他麵對辛巴的時候,自己的力量顯得微不足道。


    男人期許的眼神打動了他,但沙利葉並沒有鬆口,隻說:“你應該明白你弟弟對家裏人的心意。”


    男人不敢置信地說:“你是這麽認為的?讓一個殘疾的人充軍?!難道吾王已經這麽昏庸無道了嗎?”


    沙利葉冷聲說道:“放肆,胡言亂語。你該知道,如果充軍的是你,留下一個殘疾的獸人養家,會有什麽後果。”


    男人愣了,無意識地鬆開了攔著獸車的手。


    如果去充軍的是他,那麽弟弟肯定是養活不了家人的。到時候他可以躲在軍中,而家裏人卻……餓死凍死。


    沙利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車夫,重新鑽進了車裏。


    秦史皇深深地歎了口氣,說:“獸人族的矛盾如果不能解決,那麽不用辛巴催動,戰爭很快就會打起來。”


    沙利葉麵色凝重,說:“我怕底下會有人因為充軍的事而發動內亂。”


    秦史皇:“不無道理,總之你還是做好準備吧。”


    說完,他舒服地靠在車壁上,心想:還是惡魔族好啊!地廣人稀,實力分明,根本不用擔心內亂之類的事情。


    這一路沙利葉都憂心忡忡,走出老遠之後,他出聲吩咐車夫:“你迴去後找一下副騎士長,讓他查一下軍中是否有殘疾人,如果有就秘密放迴去。”


    車夫領命,獸車很快進了黑兔世家的大門。


    沙利葉率先下車,映入眼簾的就是阿娘慈愛的臉。他頓了頓,連忙跑過去扶住了她的胳膊,說:“阿娘怎麽不去睡?”


    阿娘迴答說:“我想等你迴來。”


    這時,秦史皇也下來了,阿娘登時就看了過來。


    沙利葉為兩人簡單介紹了一下。


    秦史皇禮貌地喊:“阿姨。”


    阿娘笑了笑,說:“你的朋友真是個英俊的小夥子,和王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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