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見天日的深海裏,龐大的魚類成群捕食,它們像被風吹動的烏雲,籠罩在阿特蘭蒂斯之上。


    燈籠魚嚇得躲在城中,刺目的光亮使整座城化身明珠。


    沙利葉看著外邊恍如白晝的天,突然憂傷地歎了口氣。


    這個時候,塞壬已經帶著她的護衛隊離開了,負責看守他們的紅尾人魚也隨之撤離了這裏。


    秦史皇喝下藥睡著了,房間內隻剩他們三個在靜靜地等待著。


    拜蘭知道他是在為什麽歎氣,同樣她也覺得惋惜。西露芙的水晶球可以看到未來,假如不是這件事,他們還能繼續擁有這把作弊神器。


    而作為事件中心的西露芙本人卻沒有表現出多悲痛的模樣,她一雙眼自始至終都在盯著秦史皇,仿佛全身心地投入進去。


    沙利葉一看她這副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痛心地說:“西露芙你個敗家玩意兒,多好的寶貝,讓你給換了瓶藥迴來。”


    西露芙轉過頭看他,語氣淡淡地說道:“隻要是主人喜歡的,不管花多大的代價我都會成全他。”


    拜蘭輕聲說道:“也許有別的辦法,不管怎麽說,你的水晶球………”


    “沒用。”西露芙沉聲說道:“我已經看了無數遍未來,水晶球從來都沒有出過錯,包括我與巫婆的交易,裏麵的景象都清晰地告訴我了。”


    拜蘭惋惜地說:“也許將來有機會,你還能再拿迴來。”


    西露芙握緊了空無一物的手心,這才咂摸出了幾分不舍,但很快又被她壓了迴去。


    沙利葉也隻能安慰說:“屬於你的,終有一日會迴到你手中。”


    西露芙鬆了口氣,說:“其實那瓶藥隻是贈品,我真正和巫婆交易的是哈娜的一條命。”


    此話一出,兩人驚呆了。


    沙利葉目瞪口呆地看看哈娜,又看看西露芙,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拜蘭訝然說道:“一條命?”


    西露芙點頭說道:“對啊,要不是我去的及時,哈娜早就死了。不過就算是這樣,我也僅僅隻是給了她活下去的機會,能不能醒來還要看她自己。”


    沙利葉不解地說道:“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西露芙:“睡覺前我看了眼水晶球,它告訴我哈娜被不明生物襲擊,如果我沒有去找巫婆交易,哈娜就會失去自我意識,徹底消亡。”


    沙利葉又問:“什麽不明生物?”


    西露芙:“我不知道,那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拜蘭:“也許就是首領口中所提及的怨氣。”


    西露芙搖搖頭,說:“連她自己也是猜的,巫婆並沒有告訴我太多,但那一定不是怨氣這麽簡單。”


    沙利葉迴想到一些東西,麵帶遲疑地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首領說這個怨氣……姑且稱為怨氣,反正這鬼東西是屬於哈娜她阿爸的。”


    西露芙:“巫婆也說過,這裏有紅龍的墳墓。”


    拜蘭:“那麽,這裏埋的就是哈娜的父親了。”


    沙利葉眉目糾結,說:“難搞哦。”


    西露芙雙手合十,小聲地為秦史皇祈禱著。


    而與此同時,在哈娜的精神世界中,秦史皇正麵臨著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他迷路了。


    哈娜的想法簡單,她的精神世界同樣簡單,隻有一望無際的岩漿,蒸騰的熱氣很快產生白煙,致使人的雙眼根本看不見前方的路。


    在沒有指南針的情況下,秦史皇隻能靠自己摸索著,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反正眼前的景色始終未變。


    幸好岩漿的溫度在他可接受的範圍內,雖說紅秋褲被燒爛了,但他這個人目前還是健在的。


    秦史皇認為這是哈娜在潛意識地保護他,否則他早就被燒成渣渣了。這麽說也不對,畢竟他現在隻是一團意識形態,應該會被燒成傻蛋。


    胡思亂想之後,秦史皇覺得更加疲憊,兩條腿都要邁不動了,然而革命的勝利仍然遙遙無期。


    他吐出一口氣,很快混在白煙中消失不見。


    這時,有道笑聲在他的腦海裏毫無征兆響起,驚得他立即站直了身子,警惕地在四周看了起來。


    那道聲音又說:“不要慌,現在向右轉,然後一路前行,隻要你的心夠誠懇就能見到你想見的。”


    秦史皇按下心裏的發毛感,冷靜地問說:“你是誰?”


    那聲音迴答說:“你會見到我的,但在此之前我得提醒你一下,想象會耗盡你的意識力,所以請放空腦……啊!”


    突然拔高的尖叫聲刺得秦史皇頭疼,捂著耳朵蹲了下去。好半天他才緩過來,試探地喊了聲:“喂?”


    並沒有人迴應,那道聲音也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但他還是盡量什麽都不去想,身體果然變得輕盈無比,全身都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


    他心中一喜,不敢再亂想,飛奔向白煙中的遠方。


    隻要夠誠懇,就能見到想見的,那道聲音是這麽說的。他深信不疑,奔跑的腳步像鳥飛上高空。


    不知過了多久,白煙慢慢地散開,眼前的岩漿翻出一路浪花,雀躍地在他的前邊領路。


    而在浪花的盡頭,哈娜靜靜地躺著岩漿上,她身邊還立著一團成人高的玩意兒,看起來稀奇古怪的。


    秦史皇心中一緊,想也不想地吼了一聲:“別碰她!”


    那玩意兒身影一頓,遙遙地跟他對視上了。然而這深情對望不過三秒,秦史皇率先吐了起來。


    那是什麽鬼東西,下半身勉強算是人,但毫無性別特征。這些都過得去,但她竟然頂了一頭果凍狀水母!


    水母不可怕,可怕的這水母充當著她的頭!


    秦史皇隻要一想到她滿是觸手的頭部,就覺得自己連隔夜飯都要吐出來,尤其是當這個水母抬頭的時候,還會從頭蓋下露出一雙綠豆大的紅眼睛。


    水母怪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趁秦史皇還沒有直起腰的時候,突然伸手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


    秦史皇沒忍住,吐得更厲害了。


    水母怪戲謔地說:“挺嫩。”


    她的聲音雌雄莫辯,僅僅聽一次秦史皇就能記起來,這就是剛才在他腦海裏說話的……東西。


    水母怪觸手齊上,很快包住了秦史皇的翹臀,毫不客氣地捏起來。


    這還能忍?


    秦史皇一把扯出契約書裏放著的大鐮刀,刷刷兩刀,英姿颯爽地割斷了水母怪的觸手。


    然後就發現,她的觸手像雨後春筍一般,又重新冒了出來,甚至比之前更加粗壯有力。


    秦史皇:“……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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