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辛巴說到做到,放沙利葉去找拜蘭公主玩,但前提是他們得帶上他一起。


    就在精靈族上下忙成一片的時候,三個小孩玩成了好朋友。


    拜蘭也不再像初見時的害羞,她帶著沙利葉和辛巴將第一圍逛了個遍,隻除了一個地方。


    那個地方聽說住著精靈族的心髒,除了女皇,誰也不準進去,發現擅闖者更是直接處死。


    沙利葉記得他們路過那道布滿荊棘的小門時,拜蘭的小臉微微發白,領著他們飛快地走開了。


    辛巴問她為什麽不進去看看,她也隻是搖頭,避而不談。


    偏偏她這幅諱莫如深的模樣勾起了辛巴的興趣,於是他在半夜將沙利葉從床上拖起來,興奮地說著自己的偉大計劃。


    精靈族天亮得早,沙利葉被吵醒的時候窗外已經有了朦朧的光,他在一片昏暗中看見辛巴激動地擦著長劍。


    劍光一閃,他人也清醒了。


    辛巴將劍放在他的腿上,隔著被子他依然能感受到這把劍的份量。這是儲君才有資格握在手裏的佩劍,無往不利。


    辛巴將劍托付給沙利葉,滿臉期待地說:“沙利葉,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以後你還會成為我的騎士長。現在我有一道命令要提前交給我的騎士長,你願意接受嗎?”


    沙利葉心頭湧上不好的預感,但刻在骨子裏的忠誠迫使他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我願意。”


    “太好了。”辛巴在四周掃了一眼,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你帶著這把劍去那道小門裏,我想知道裏邊到底有什麽東西。”


    沙利葉猶豫了,拜蘭說過那裏邊是絕對不可以進去的。如果被發現的話,他一定會受到懲罰。


    辛巴以為他害怕,伸手點點他的額頭,說:“沙利葉,我的劍會保護你的。”


    沙利葉:“可是………”


    辛巴打斷他:“別可是了,如果不是死老頭要過來查崗,我早就跑過去了。”


    沙利葉想了想,最終還是握住了劍柄,一臉慎重地說:“我去。”


    辛巴笑眯眯從床下下來,甚至紆尊降貴地把鞋遞給他,說:“快穿上鞋,一會兒天亮了。”


    等沙利葉收拾好,抱著劍要出門的時候,辛巴突然又跑過來拉住了他的胳膊。


    “沙利葉。”他表情嚴肅地囑咐說:“我隻給你兩個小時,到時候不管你走到哪裏都要迴來,否則就代表你出事了。”


    沙利葉:“嗯。”


    辛巴還是不放心,說:“要不我還是跟你一起吧。”


    沙利葉心中感動,稚嫩的拳頭抵著心口,說:“你放心,我兩個小時後肯定會迴來的。”


    辛巴沉默了片刻,又說:“這是你說的,你要是笨到被他們發現的話,我可不會去救你。”


    沙利葉:“嗯嗯。”


    就這樣,轉身離開的時候,沙利葉無意識地抱緊了懷裏的佩劍。他知道辛巴說的是反話,因為辛巴是一隻驕傲的獅子,他的傲氣不允許他向別人示好。


    但假如他真的出了什麽事,辛巴一定會是第一個趕過來救他的,對此他深信不疑。


    因為宴會的緣故,精靈族的守衛都被調到了行宮,他出了住處之後反而好走多了。


    所有人都在為宴會忙得焦頭爛額,沒有人注意到一隻小兔子獸人從他們身後溜了過去,一路跑到了精靈族談之色變的禁地。


    沙利葉站在荊棘小門前,默默地給自己打氣。


    這邊沒有一個守衛,四周靜得落針可聞。從小門裏灑出來一點光芒,照亮了他稚嫩堅定的側臉。


    他抱著屬於王者的佩劍,鼓足了勇氣踏出第一步。


    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忍不住想起阿媽說過的話:


    “沙利葉,你不是吃素的!”


    他小聲念出這句話,閉著眼猛地衝了進去。耳邊隻聽見唿唿的風聲,除此之外,隻剩下他心髒鼓動的聲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照在臉上的光芒更盛了些,一股壓迫感逼得他停下了腳步。


    這時,他聽到了另一顆心髒鼓動的聲音,如天邊雷聲滾滾,近得像是在他耳邊一樣。


    沙利葉猛地睜開眼,強光刺得他從眼角流出酸水,而他卻無暇顧及,整個人傻在了原地。


    心髒,一顆比他還要高的心髒就在他麵前。


    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急切,像是迴應著對方的唿喚一般,逐漸跟這顆心髒的跳動聲同步。


    再之後,他脫力般地跪坐在地上,出了一身冷汗。他想動,想逃跑,可手腳都不聽使喚。


    他眼睜睜地看著麵前一棵大樹拔地而起,伸出數不清的藤蔓將心髒罩了起來,而多餘的藤蔓則朝他探了過來。


    一刹那,他腦子裏如走馬觀花,臨近死亡界點。


    也許是迴光返照,五歲的沙利葉在那一刻舉起了手裏的佩劍,顫抖的眼神裏裝著堅不可摧的信念。


    然,藤蔓輕而易舉地奪走了他手裏的劍,它們抖動著自己的枝葉,沙沙的聲音像是在嘲笑他以卵擊石的行為。


    跟著它們纏上沙利葉的身體,綁住他的手和腳,肆意地在他身上遊走,仿佛尋找著什麽。


    直到連褲子裏都沒有放過的時候,沙利葉終於哭出了聲,崩潰地倒在了藤蔓上。


    他的哭聲響亮,一直傳到了小門的外邊,正在猶豫著該不該進去的拜蘭幾乎在一瞬間跑了進去。


    “沙利葉!”她邊跑邊喊著他的名字,眼睛寫滿了擔憂。


    沙利葉哭得鼻涕橫流,根本聽不見拜蘭的聲音,他一心想著自己要死了,而辛巴還沒有來救他。


    那些藤蔓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煩躁地在他身上抽打了起來,生有倒刺的葉片幾乎瞬間就將他弄得滿身傷痕。


    拜蘭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慘烈的畫麵。她想也不想地跑過去,一把抓住了藤蔓。


    與此同時,大樹感受到了她的氣息,瘋狂地朝她湧了過來,像潮水一般將兩個人圍了起來。


    那些藤蔓像觸手一樣吸在拜蘭的後頸上,她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了下去,原本粉粉的唇瓣也失去了血色。


    沙利葉打了個哭嗝,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別人的懷裏。他激動地轉過身,卻本能地接住了迎麵倒過來的小小身體。


    “拜蘭?”沙利葉驚訝地看著懷裏的人,擔憂地問她:“你怎麽了?你的臉色好嚇人。”


    拜蘭咬牙撐著沒有暈過去,那些藤蔓滿足地撤迴去之後,她才鬆開牙關,嘴唇也被咬出了一排帶血的牙印。


    她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嚇到了沙利葉,導致他呆呆地抱著人,半天也沒能說出話來。


    那棵樹重新恢複了靜止的模樣,心髒鼓動的聲音也消了下去。


    拜蘭勉強地笑笑,說:“沒事了,你不要害怕。”


    沙利葉又紅了眼,小聲地哭了起來。


    拜蘭:“我不是說過,這裏是不可以來的,不聽話的小兔兔會受到懲罰的。”


    沙利葉抽了抽鼻子,說:“對不起。”


    拜蘭搖搖頭,說:“也怪我那天沒有說清楚,其實這裏住著會吃人的魔獸,母皇從來都不讓我和姐姐接近這裏。”


    她說得有氣無力,聲音到後邊的時候幾乎已經聽不清了。


    沙利葉抱緊她,說:“你別說話了,我害怕你死掉。”


    拜蘭努力地直起身子,將頭靠在他的耳邊,斷斷續續地說:“小兔兔,我也…害怕啊,因為…一旦知道了這個…秘密,它就會成為我的…枷鎖。”


    那時沙利葉不知道她口中的“秘密”和“枷鎖”是什麽意思,拜蘭也沒有機會告訴他,因為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就撐不住暈了過去。


    沙利葉隻記得自己哭得很傷心,但想起跟辛巴的兩小時約定,他又撐著最後的力氣將拜蘭半拖半抱地帶了出去。


    從那之後,荊棘門裏的心髒成了他一直不能釋懷的秘密……


    這場夢做得有些久了,沙利葉睜開眼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摸了摸自己幹澀的眼角。


    還好,沒哭。


    他從床上坐起來,想開口說話又發現嗓子幹澀得厲害。房間裏沒有水了,他隻能跑出去找水。


    這時,距離他們在偏殿吃過飯已經過去了大半天,精靈族的天已經開始蒙蒙亮了。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心想自己有多少年沒有再做過這個夢了。


    走過一處迴廊的時候,秦史皇突然從房頂上飛了下來,賤兮兮地攔住了他,說:“嗨,美女,要一起去賞月嗎?”


    沙利葉無語片刻,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秦史皇跟上來,問他:“大半夜不睡覺,你是想去摘花?還是想去惹草?”


    沙利葉:“你不也沒睡,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想找小母狗,或者說小公狗也是你的菜。”


    秦史皇:“…………”


    沙利葉又走了幾步,發現秦史皇沒跟上來。他停下腳步,故作滄桑地說:“我已經厭煩這種生活了,每天除了互懟還是互懟。”


    秦史皇:“你想幹嘛?”


    沙利葉:“我們來談談交易的事情吧。”


    秦史皇一聽有錢賺,屁顛地飛了過來。


    沙利葉頓了頓,說:“新王繼任之時,我會趁亂帶你去找那棵樹,相應的,我也有一個條件。”


    秦史皇一愣,說:“不給錢?”


    沙利葉:“……你還想要錢?”


    秦史皇歎口氣,說:“我對錢更感興趣。”


    沙利葉:“你不想變成人了?既然如此的話,我不逼你,這個交易就算了,反正在狂歡之都的時候我也就是隨口一提。”


    “等等。”秦史皇說:“你贏了,把你的條件說出來吧。”


    沙利葉嘿嘿笑道:“很簡單,你隻需要在拿到心髒後毀了樹就行。”


    秦史皇:“……好吧。”


    聽起來就是一把火的事,但他也算是比較了解沙利葉了,這其中恐怕不會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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